第一百七十八章 無極衛(二合一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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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邕是被張鈺拉走的。

    也可以說是被張鈺和蔡琰用拽的。

    這位大儒先是和胡昭聊的不亦樂乎,還興致勃勃地拿出筆墨與其現場交流,一副平生添一知己的模樣,而後又於這如同後世高檔小資圖書館一般的樓閣之中流連忘返,對張鈺設計製作的書架、沙發、書桌、茶幾等驚為天物,更對這一層中張鈺花費小額經驗值兌換的屏風、花瓶等精美裝飾愛不釋手,連連讚歎。

    幾張蔡邕先前揮筆寫就、墨香四溢的傳世佳作幹透之後,一旁的侍者按張鈺先前的安排,將紙張裝裱整好,然後掛在了周邊的牆壁之上。

    牆上此時已經有不少胡昭的得意之作和郭嘉的隨性塗鴉,甚至胡昭還親自要來一張大大的玉紙,在其上寫下“淡泊”二字,掛在專屬於自己的“辦公桌”之後。

    “無怪乎玉郎胸有成竹,此處實難叫吾等好學樂讀之人棄之而去。”

    胡昭帶著淡定的微笑,一臉過來人般的風輕雲淡,看著眼前德高望重的大儒一如自己當日那般失了方寸,心中還有些小得意。

    但沒過多久,當數十名無極衛將這位大儒於車馬中的藏書抬上樓閣時,他的反應卻是更加不堪,那眼神估計比起董卓看刁秀兒也差不太多了。

    胡昭醉心於學術,妻子和一些家仆都由張鈺安置在盧奴城中,他自己倒是在無極閣一呆就是旬月上下,隻有一貼身書童相伴,成日裏除了讀經寫注,便是出閣去遊玩賞景,光棍得很,也快活得很。

    隻不過蔡邕的話,張鈺還不能讓他直接在無極閣住下。這一是本來今日隻為讓他安心,知曉這無極閣的恢弘所在;二是日後招攬吸引學者士子們一事,還需要蔡邕坐鎮把關。

    要知道,不是什麽人都能被無極閣收入閣中學習培養,也不是什麽人都有機會見到這未來張鈺心中的天下第一閣,這世人眼中的聖地。

    具體是什麽聖地,無極閣具體會做些什麽,張鈺一時還說不清楚,誰叫條件有限,目前硬件是具備了,可軟件差的還不是一星半點。隻能根據招攬的人才質量來慢慢發展,起碼現在蔡邕的牌打出去,願意來求學之人怕也得熙熙攘攘、門庭若市,蔡邕就更不能宅在無極閣裏了。

    張鈺相信,無極閣定然會從無到有,從有到優,從優再到名震天下!隻不過一切都得按照事物發展的客觀規律來,縱然有蔡邕胡昭等大才牽頭,可也不能隻有跑得快的車頭,沒有拉客的車身不是?

    再說回來,無極閣的建設其實還並未完全完工,聽工匠說山體中的六層已經清出了四層,張鈺隻在前三層轉了轉,發覺置身其中絲毫沒有壓迫和陰暗之感。樓體雖在山中,但窗戶卻開在山體之上,可開可關,靈活自由。山中的後兩層和山下一層,張鈺自己都沒有涉足過,恐怕也唯有那個妖道……那個會法術的老頭有去探過究竟吧。

    蔡邕和阮瑀戀戀不舍的從閣中走出,蔡琰倒是還好。

    在她此刻的眼裏,整個世界也沒有眼前那人來的更重要。

    來時,張鈺騎馬。歸時,馬兒自己跑得歡快。

    隻不過其中一個車廂之中,對坐之人變成了阮瑀和蔡邕。

    “師傅,蔡大家和玉郎……大事定矣。”阮瑀笑著說道。

    “此事,是昭姬之幸。為師早知昭姬對玉郎有此心意,所幸玉郎也情誼非虛。話說回來,似玉郎這般少年,凡是女子,焉有不動心之理。”

    “正是如此,隻不過學生聽說,玉郎曾經和毋極甄家有過親事,二人也算青梅竹馬,這樣一來,蔡大家若入其府中,該以什麽身份示人?

    若以正妻,則玉郎性子恐不願辜負甄家姑娘,若為妾室,這對師傅您和蔡大家的聲名也有所損害……”

    “隻要昭姬願意便好。”蔡邕仰靠在後背的布墊上,“老夫相信,玉郎會有一個好的解決辦法。”

    “此時……怕是難。”阮瑀苦笑。

    “那就是做妾,也便罷了。”蔡邕笑笑,“浮名而已,為師此生早已看淡。昭姬嫁河東衛家便是正妻身份,以衛家女主之尊接受侍奉,然而呢?昭姬快樂麽。”

    “並不,相反,她因此承受了太多她不該背負的東西,讓我這個父親都心疼。”蔡邕自問自答搖頭道,“這也是老夫此生最為悔恨的一件事。”

    “學生知道。”

    “正妻有何用,側室又如何。老夫相信玉郎為人重情重義,必然不會負了昭姬。而這無極閣如何,元瑜你也看到了。玉郎將來若穩穩當當發展,則天下聞名幾成定勢。再加上他天子之兄,堂堂縣侯的名頭,反倒是我們高攀了。”

    “可師傅,您的名望又怎是玉郎現在所能相比?”阮瑀毫不猶豫為蔡邕說起話來。

    “元瑜呀,他可才十八!”蔡邕伸手比了一個“八”的形狀。“我似他這般大,有名望麽?又焉知,當他到了我這白發蒼蒼的年歲,會有什麽樣的名望。”

    “文壇至尊,一言九鼎。”阮瑀心中突然冒出這麽幾個詞來,嚇得他趕緊搖了搖頭。

    “總之,日後你便會明白,真正為人父母者,無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能過的平安、幸福,這便是上蒼最大的恩賜。名份說到底隻是身份,代表不了太多。我蔡邕,也不會因為名份,就壞了女兒的好事。”

    另一車上。

    “張郎……”

    “嗯……要不,咱還是叫玉郎?”

    “不成,父親、元瑜兄、這世上近乎所有人都稱你玉郎,琰兒可不願如此。”

    “但是張郎……”

    “那叫玉哥哥?”

    “這個用戶名……被人注冊了。”

    “何意?”

    “甄家姑娘,就是如此叫我……不然直接叫我夫君吧?”

    “這怎麽可以……琰兒還沒過門,如此實在太過失禮。

    正妻的名份琰可以不爭,可該有的禮數一點都不能少,不然傳揚出去恐教人笑話張郎。”

    “哎,管他那麽多呢,世間閑人眾多,免不了風風雨雨嚼人口舌,隻要我們過得開心快樂不就好了?”

    “不可,”蔡琰堅持道,“若是平凡人家,琰願隨張郎一起,過張郎想要的生活。可是你現在身份地位皆不同以往,更是這中山、河北甚至天下百姓所向往傾慕的楷模,再不能像往日那般隨意……張郎不要怪琰兒。”

    說完,蔡琰臉上一直密布著的紅雲也終於消散,這認真又帶些不容拒絕的樣子讓張鈺突然想起好像她比自己還要大上一歲。

    “你說的有理,張郎……便張郎吧。”

    說罷,張鈺猛地靠近,直直盯著她的眼睛:“反正無需多久,自然就變成夫君了。”

    ……

    歸時的路程,比來時明顯更遠。

    已經日偏西山,盧奴的城池仍望不見。

    “玉郎誒,”阮瑀在車上探出頭大喊,“怎麽歸程如此之久?”

    “因為我們還要去一個地方。”

    半晌之後,原野之中一座大營突兀地出現在眾人眼簾。

    十餘騎巡邏衛隊飛奔而過,皆著黑色錦衣,腰掛無極令牌,同守衛山穀的無極衛裝束一般無二。

    然而此時,當阮瑀真正注意到他們時,這才發現他們每個人都絕非尋常侍衛可比。

    那昂首挺胸的氣勢,那眼中不自覺流露的狂傲,還有再明顯不過、強壯的身板,都在說明這是一隻世間少有的精銳。

    “來者何人!”

    領頭者一聲令下,十餘人齊齊拔出佩劍,並且呈包圍陣型將兩架馬車繞了起來。

    隻是還沒等車中之人回答,那眼尖的隊率直接翻身下馬,率眾人朝馬車拜道:

    “恭迎閣主!”

    “不錯。”張鈺牽著蔡琰的手,同蔡邕阮瑀一起下了馬車。

    “若真等到我從馬車下來後才認出,那你的隊率可以免了。”

    “屬下……惶恐,知錯!”

    “你!”張鈺羽扇一揮,“說,他哪兒錯了。”

    “隊長他……沒有認出玉獅子。”

    “這麽明顯的錯誤,我不希望看到第二次。”

    “唯!”

    “你們,也不要回去報信了,先跟在後麵吧。

    隨我看看那些漢子們,是不是又偷懶了。”

    “唯!

    十餘騎飛快散開又聚合,整齊排在兩架馬車的背後。

    “玉郎,這……”

    蔡邕三人有些恍惚,眼前這人究竟是才高八鬥的玉郎,還是混跡軍中的將軍?

    “中郎莫慌,這營中,是鈺的私兵,得袁公親許的私兵,無極衛。

    今後我等的安全,也都由他們來保護,您一會兒就知道,這些人是如何精銳!”

    夕陽將落幕前的光輝灑下,灑在那每一個身為無極衛的騎手身上。

    每個人的臉上,無不洋溢著自豪,與驕傲。

    無極衛都是精兵,起碼按身體素質來說是這樣毋庸置疑。

    他們包括原先衛酒士中被遴選而出的佼佼者,以及市井江湖中身家清白、頗有天資之人。在張鈺專門的安排下,這支部隊的待遇好到足以令天下的兵士眼紅嫉妒。

    每日保證兩餐,餐餐有肉。僅這一條,就夠數不清的人為之打破頭顱爭搶了。不光如此,無極衛還有著專屬於自己的衛袍,錦衣飛魚,瀟灑飄逸。

    在張鈺的計劃中,等日後無極衛的規模進一步擴大,可以再按紅衣、黑衣、藍衣的顏色來劃分無極衛的級別,然後再佩戴上不同的銘牌,再用不同的名稱來命名……反正係統裏特殊的服裝道具便宜到幾乎白送,隻是可惜沒那麽多地方存放,這些高大上的衣著又不能拿來救災……

    話說回來,從靈劍門和濟世堂始建之日起,張鈺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興趣,或是意義所在。

    他不是棋手,也不願執棋,但此時的張鈺仿佛是一個畫師,開始用自己手中的畫筆給這個時代肆意塗抹中完全不同的花紋和色彩。

    作畫之時,他自己就是一個一言九鼎、權勢滔天的帝王。

    如今諸侯麾下士兵,多為生計而參軍,溫飽已是不易。

    先前有言,北方第一大諸侯、哥哥袁紹的麾下都有餓到吃桑葚的時候,而南方占據最富饒土地的弟弟袁術,士兵們竟然在捉魚捉蚌。

    相比起來,漸漸傳揚出名聲的無極衛,已經成了榮耀與高大上的代名詞。

    隻不過,無極衛可不是慈善組織。

    張鈺並非是錢多到沒處花來建個部隊滿足自己的虛榮,無極衛的衣雖然兌換起來便宜的令人發指,住也可以在天氣不炎熱時往臨時帳篷中解決,但是每天數百人的夥食著實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就拿張家的財力而言也會心痛。

    如果不是張家的酒和紙太具有斂財能力,就之前販馬為大頭的收入根本經不起張鈺這麽消耗。

    所以,這種心痛理所當然就轉化成了無極衛的肉痛。

    沙包,人人負重二十斤。

    敏捷梯,長達上百米。

    啞鈴,跳繩,單杠之類的基礎器材張鈺基本都搞了出來,並且廣泛應用在了軍營之中。

    而這種鍛煉之中,最值得一提的還有兩點:

    一是耐力跑,每日從無極閣到盧奴城完成一個來回,後二十名沒有肉吃,隻有湯喝。

    二是站軍姿,上下午各半個時辰,有小動作的,一樣沒有肉吃。

    張鈺算是發現,這玩意兒對這時代的軍隊有著速成效果。訓練方陣從一開始的東倒西歪,到後來的挺立如林,整個衛隊如同一個整體。

    不光如此,張鈺還按照人數,每日都將這數百人分成不同的十八個小隊,由燕雲十八騎為隊長帶領,進行他前世看到過的或是自己想到的軍營比拚,無論是蹴鞠賽也好,分隊自由搏擊戰也好,這些充滿荷爾蒙的較量總能讓營中的氛圍達到沸騰的燃點,充斥著來自成年雄性男性的狂野汗水和激情怒吼。

    同樣的,勝者有肉還能歇著,敗者喝湯還得累著,這不光讓軍隊之中有了一種追求勝利的渴望與求勝心,產生了強大的凝聚力,人人都有了同袍的責任與概念,團結無比,還直接導致了連戰連捷的夏侯蘭被無極衛們暗自稱為小兵仙,威望一時直追張鈺……

    張鈺有信心,隻要再以這種方式操練下去,這樣的部隊日後可不隻是能作為護衛來用的。

    當有一天把他們拉出中山,走向江山,經過幾次流血的戰役洗禮,那就是一遇風雲變化龍,必然會成為天下聞名的強兵。

    ……

    終於,營門已至。

    “子若,你可敢與我單挑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