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張鈺治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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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若!你可敢與我單挑否!”

    一道粗獷的聲音猛地炸響,讓行至營門前的張鈺不由眉間一皺,也讓營中一時呐喊四起,如滔天之浪洶湧澎湃。

    “哈哈哈,好!”

    “蔣大哥就是勇猛!”

    “傻劉二,記得要叫蔣將軍!”

    “咱蔣將軍也是君侯十八騎中人,比夏侯將軍看起來可威猛多了。”

    “夏侯將軍率軍指揮按老王心服口服,可這單挑嘛!嘖嘖……”

    “夏侯將軍,可敢應戰!

    “應下呀!”

    “應戰!”

    “應戰!”

    “應戰!”

    營中一方,呼喊聲高潮迭起,似要把這軍營掀個底兒朝天。

    “姓王的,你可別欺人太甚!”

    “夏侯將軍豈是你們能挑釁的!”

    “蔣奇將軍,不可呀!”

    好巧不巧,就在張鈺幾人剛剛邁入營門的瞬間,營中開始沸騰了。

    “張郎……”蔡琰察覺到了張鈺微微顫抖著的臂膊,抬頭朝他看去,卻看不出他臉上除了平靜有什麽多餘的表情。

    然而她知道,這種平靜就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風平浪息一般。

    這些人,都是張郎的兵,他們應該不會怎樣無禮吧……

    蔡琰在心中默默祈禱,而不斷開始發現張鈺一行人的士兵也都被其身後那些騎手做了噤聲的手勢,是以風暴中央之人還全然不知有何事正在發生。

    “蔣奇,軍中嘩變可是大罪!”

    “子若休要嚇我,蔣某何時曾有嘩變?吾今日隻為和子若你一較武技高下,你又何必扯你那軍法大道理壓我!”

    “一較武技,有的是時機。營中比拚暫歇時可以,你我二人私下也可以,旬末酒會可以,甚至你我專程為士兵們比上一程也並無不可。

    但此時何時?兩隊較技之中我方略勝一籌,你卻要趁此時機和我單挑。莫不是想找回麵子不成?”

    “哼,是又如何?”蔣奇揚起下巴,將長槍放在手中掂量一番,“點到為止,子若意下如何。”

    “那好啊,隻不過若是我贏了,你還要把那剩下的五十軍棍補上!”

    “憑什麽!”

    “這是軍規,比武後不服尋釁者,杖五十!”

    “哈哈哈,”蔣奇怒極反笑,“夏侯蘭,不要因為你最得軍侯青眼相待,便如此肆無忌憚濫用軍規!不過是個靠著腦子機靈出風頭的白麵小子,看我蔣奇今日教教你什麽叫做武藝!”

    他手裏的狼牙棒既已揮起,便再也沒有收回的餘地了。

    夏侯蘭雙瞳一縮,背後的銀槍便在手中盤旋數圈回到身前。

    “鏘!”

    蔣奇乃是十八騎中力氣最大的莽漢之一,比起韓猛也不見得遜色太多,這一擊下來夏侯蘭渾身便是一顫。

    他如公牛般瞪大的雙眼帶著怒氣和笑意,似乎將方才的鬱鬱之氣都吐了出來,心中更是不住冷笑。

    “虧我向來聽從於你,子善、彪兄那些小隊對你皆是惜敗,為何獨獨到我便是全軍覆沒?定是你存心叫我出醜!”

    思及至此,蔣奇又一招勢大力沉的砸擊蓄勢而落,誰知還未等其落下,一道銀光便以肉眼難以跟隨的速度直衝他的肩頭。

    “唰!”

    撕破風聲的聲音。

    夏侯蘭的槍尖距離蔣奇隻有一指之寬,隻要蔣奇察覺地再慢一些,或許自己就得一頭紮了上去。

    “可……可惡!夏侯蘭,有種你就刺啊!”蔣奇已經慌了。

    他先前加入十八騎時便知道夏侯蘭武藝不錯,但這麽久相處下來,夏侯蘭更多的是以一種出謀劃策的儒將形象出現,也難免讓他有了輕視之意。

    在他對麵,夏侯蘭的眼睛如同一汪深寒之潭,讓蔣奇一望心中便是一怵。

    “蔣奇,莫要失了理智。”夏侯蘭淡淡道。

    他這話似有魔力,入耳入心,也讓蔣奇高舉的狼牙棒漸漸停下。

    誰知——

    “將軍,不能輸啊!”

    “我們隊的榮譽,都在將軍您的身上了!”

    “這隻是切磋,夏侯將軍莫要傷人!”

    “將軍,士可殺,不可辱!若您受傷,牛雲便去找他拚命!”

    夏侯蘭掃視了一圈起哄之人,然後將長槍猛地收回,“去領軍棍吧!”

    “豈有此理,定要讓你吃某一招——!”

    蔣奇完全被怒火衝昏了頭腦,狼牙棒再次揚上了頭頂,然後朝著夏侯蘭直直揮舞過去。

    “呲——啦!”

    拔槍,側身,槍杆擦著狼牙棒上的尖刺劃過,焦灼之處竟引出火星四濺。

    撐臂,抬手,夏侯蘭全力一擋,終是將蔣奇的攻勢化解。

    “呼……”

    “蔣奇,你可知道你今日之錯,有多重?”

    “嗬!何錯之有?”

    ……

    “實在抱歉,本以為這段時間的訓練能讓他們有些士兵的樣子,現在看來卻是讓中郎和元瑜兄見笑了。”

    “哪裏,玉郎你過謙了。老夫看這些軍士皆有雄壯之姿,足可稱得上是一支強兵。”

    “正是,如此君威的軍伍,瑀先前也隻在董卓手下的飛熊軍中見識過,玉郎無極衛才成型不久,能有如此效果已經實屬不易了。”

    “哎,二位不知,在鈺的眼中,一支軍隊在起初最重要的並不是他們有多能打。”

    說著,張鈺的聲調漸漸抬高,距離擂台也越來越近。

    慢慢地,越來越多的人聽到了張鈺的聲音,也看到了他的身影,眾人或驚訝,或錯愕,一時慌亂之中紛紛拜倒在地。

    先前喧鬧無比的整個大營,幾乎頃刻之間陷入了寂靜。

    這就是威望,這,就是影響力。

    “我所重視的,隻有紀律二字。”

    張鈺走上前,看著一旁伏地的大漢和躺倒在地上的狼牙棒,輕輕笑了兩聲。

    “蔣奇呀蔣奇,我一向都知道你是挺勇猛。”

    “謝……公——”

    “可你,把軍營當什麽地方了?你是個軍人,你不再僅僅是我張鈺的侍衛,更不是潑皮土匪!”張鈺羽扇顫抖著指著地上的蔣奇,而蔣奇哆嗦地比他還要厲害。

    “你怕什麽?可是我有何處對你虧欠?”張鈺問道。

    “不!有幸成為十八騎一員,是蔣奇三生有幸之事,公子的恩德,蔣奇沒齒難忘!”

    “那你如此害怕,就是知錯了?”

    “知錯了!”

    “將軍!”

    “君侯,此事不怪將軍,還請君侯責罰我等,我等願為將軍頂罪!”

    “對啊君侯——”

    擂台之下,蔣奇一隊士兵還欲說些什麽。

    “都給我閉嘴!

    你們,是要害死他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