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出來吧,大印刷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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蘸水,浸濕,賈詡拿起盆中的濕布子抹了把臉。
這是他倒在榻上前特意安排侍女放置的,不然這夜半醒來還真有些困倦。
“酒,的確是好酒,早知當時就該問玉郎討幾壇來,玉帝醉難得,神佛倒亦可,便是謫仙釀,如今這長安也不好求了喲。”
“啪。”布子又被丟入了水中。
“這四人,恐怕多少對我也有些戒備了。”賈詡撚著胡子,從打開的窗戶向外望去,淡黃清亮的月光正在中空將微涼的春意一點點播撒在冷冰冰的院子裏。
“東曹掾,西曹掾,辭曹,奏曹,太常卿,太常丞,禮官大夫,戶郎將,騎郎將……如今又是尚書仆射。
這才幾日呀,朝中官吏十去其四,這長安還怎麽呆……怎麽我西涼盡出些這種玩意兒。”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
賈詡默默地嘟囔了幾句,隨後推開房門,朝府門走去。
“文和先生,這麽晚了,您要何往?”值夜的李府管家問道。
“啊,這不是……剛醒了酒嗎,頭痛,睡不著,出來走走,溜達回去,正好解酒了……哈哈哈!”
“哎呦文和先生,您這樣小的怎麽敢放您走……明日我家家主醒後發現小的深夜讓您離去,那還不得扒了小的的皮啊?”
“可某這頭顱痛得要死,就得走路才可緩解,呆在房中疼壞了,那李將軍可不光得扒了你的皮嘍……”
“這……不如在下找個人送送您?”
“可以,去吧。”
春時的深夜尚無蟲鳴吟唱,唯有某處街道上晃晃悠悠、吆五喝六的一人有些紮耳。
不過誰叫他是賈詡呢,巡夜的衛隊隻是看看便不再理睬,反倒還派了兩個士兵尾行保護。
“文和先生,您走錯了。”
“哪裏走錯,我自己府宅我還識不得?”
“您這裏是王府,前尚書仆射的府邸,您的家還要再繞一條街呢……”
“就你知道!你家還是我家!”
“小人不敢……”
“反正尚書仆射家也破落不堪,不如你隨我夜探一番?”
“小人……”
“就知道小人、小人,你知道我家的路還不快領?”
“是,是!”
“快去前邊兒帶路,再遲些,某就是不讓李將軍今日赦免王仆射,也要讓他責罰於你!”
“小人知錯了,小人這就去,您跟好……”
可憐這家仆帶著哭腔,一頭就紮進黑夜裏漆黑一片的巷弄中。
……
“他真是這麽說的?”
燈影搖晃,一片混亂的房間內,王生坐在一把快要散架的椅子上,有氣無力地問道。
“正是,小的剛剛聽到那賈詡在府前如此言語,聽起來是醉酒無疑,想來定不會有假。”
“教李傕赦免我……這是何意。”
“父親。”王堂伸手在手背狠狠咬了一口,一下子打起了精神,“李傕會聽他的?”
“此人在涼州軍中威望甚高,甚至有傳言李郭等人殺回長安便是出自他的計策。如果他開口相勸,那李傕倒是很有可能會放我們家一馬。”
“那孩兒是不是就不用走了?”
“不,必須得走。”
“為何啊父親,孩兒舍不得離開您啊父親!”王堂倒地喊道。
“傻孩子,你能和玉郎,蔡中郎,阮元瑜這樣的人在一起,又怎會沒有這點見識?如今的長安,不必董卓之時好上多少,殺死惡虎,卻來了群狼,反而教這羊群是更危急了。
哪怕我王家得以赦免,為父恐怕也再難官複原職,在這長安城裏依舊是被人輕易擺弄以至於家破人亡的對象。
你,是我王家的希望,也是王家下一任家主,我希望你此次跟隨馬太傅一起,能夠成功找到你可以一展抱負之地。若為父餘生可聞我兒之名,那便是九泉之下亦死而無憾矣!”
王堂上前,擁住一貫待自己嚴苛的父親,一時心如刀割。
“日後,孩兒與父親家人定有機會再見,此去淮南尋袁術,且看孩兒如何用三寸不爛之舌教他發兵勤王,擊破漢賊!”
“不,此事切莫操之過急,為父隻想要你平平安安即可!”
“那爹,你到底是想讓我一展抱負,還是平凡度日呢……”王堂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在心裏暗暗吐槽道:“其實孩兒想去的是河北,那可夠清閑夠平安,您當初不也沒讓麽……”
清閑河北,平安盧奴。
清閑又平安的張府。
“哐,哐,哐!”
“發生了什麽……”郭嘉強撐著睜開雙眼,然後雙眼突然瞪得渾圓。
“玉郎,你就鼓搗這些,搗騰到如此之晚?”
郭嘉從傍晚被張鈺強拉到這房中,已經在小凳子上睡過一覺了。
可誰知這夜半一抬頭,卻看到素來比他還要懶散張鈺仍在專心致誌地做著些什麽,好像是用一堆泥拚了一塊板子。
“這些?你以為這些是什麽東西?我可和你說,這些小塊兒可是最了不得的玩意兒,比——哈……”
張鈺打了個困倦的哈欠,張嘴又道:“比玉紙都金貴!”
“此話當真?”郭嘉聞言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精神百倍地像個聞到肉味的二百斤胖子。
“我張鈺這輩子還不知道假字怎麽寫。”
張鈺得意洋洋,將自己麵前地一堆小物件拿到了桌案上,讓郭嘉湊近欣賞。
“這些字……嘉不知有什麽用,莫不是要以其代紙?”
張鈺饒有興趣地看著郭嘉瞎猜,能讓這樣的人物一頭霧水那可是足以讓人翹起小尾巴的成就。
“奉孝我問你,玉紙的出現,意味著什麽?”
“如今玉紙盛行,比起甲骨、簡牘、金石和縑帛都要更加輕便,隻是這價格……”
“若是價格降低,該如何?”
“那玉郎將一舉成為世間讀書之人的恩人,其功績必可流芳百世。”
“但是還是不夠,抄寫書籍依舊非常費工,遠遠不能適應這天下士子求學之欲啊。”
“如此還不夠?莫非……”郭嘉說著,突然反映到了什麽,一個箭步就衝上前去趴在了桌案上,看著麵前整整齊齊排列著的一版泥字。
“玉郎不會是想說,這些字……可以印在紙上。”
“孺子可教也!”
“若真能如此……”郭嘉激動地聲音都有些顫抖,“這整個天下,都會被玉郎你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