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血濃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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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寧明顯有些慌亂。

    麵對一個自認多有不如的人,又是以這種姿態侵略質問,任誰也難以鎮定自若。

    可張寧到底非同凡響,她內心的慌亂很快被調整壓縮成了一瞬長短,隻是瞬息之間便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她眸中清澈的堅定的眼神,還有一絲源於骨子裏的驕傲。

    她還沒說話,張鈺雙眼就微微一眯,透出些笑意。隻少女這一副神態,他便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人。這才是曾經那個百萬黃巾的大公主、唯一的聖女該有的樣子。

    隻不過,自己雖沒看錯她的能力,但是她這個人如何,張鈺卻沒法下好定義。究竟這曾經也為人上人的堂妹是真心願意跟隨自己,老老實實把該做的事情做好,還是會口蜜腹劍表裏不一、總想搞著幺蛾子,一切都得從她下一刻開口來判斷——若是本領足夠卻不能為自己所用,那就是兩方皆損的局麵了。

    “張寧憑什麽成為您的堂妹,那就要看您想讓張寧成為什麽樣的人。”

    “哦?”張鈺的好奇心起了波瀾,“怎麽講?”

    “寧自信,可以為堂兄做到許多事,但這些事有些或許是多餘的,是堂兄用不到的。寧兒有多大用處,就看堂兄想要怎麽用了。”

    張鈺當然聽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不由得暗暗讚歎一聲,接著,他在停頓過後忽然問道:“寧兒可願去黑山尋你飛燕叔叔?”

    “不願。”張寧對這個問題好似早有準備,不加絲毫猶豫道。

    “為何?”

    “寧兒已經站過足夠高,今後,該向遠處行了。”

    “好!”張鈺從椅上站起身來,伸出雙手握住張寧的雙臂,“我知寧兒自幼便隨堂伯奔波,他老人家離世後更是艱辛……從此,你就在我無極城好好待著——”

    說著,張鈺從胸前取出兩塊令牌來,“這個,是——”

    “無極麒麟令!”

    張寧脫口而出,欣喜之情溢於言表,就像是那些凡俗女子得了心愛的珍珠翡翠一般。

    這令牌的重要性倒是其次,比令牌代表的權利更重要的是,張鈺的舉動讓張寧知道,自己剛剛的話已經讓這位堂哥接納了自己。

    “不錯,它在無極城代表著什麽我想你應該明白。”待張寧如獲至寶般將麒麟令收下,張鈺又將另一張令牌舉了起來。

    令牌較之麒麟令較小,因此製作更顯精致,令牌通體火紅,上有鸞鳥和鳳凰盤繞,一看就知其貴重。

    “這是……”張寧有些訝異。

    “無極城的新勢力,鸞鳳衛。今後你便是它的副統領,即日帶著它去無極營找白鳳凰就是了。”

    “鸞鳳衛……無極衛!”張寧聽名字便知這鸞鳳衛意味著什麽,少女壓住沸騰的心跳,抬眼看向張鈺的眼睛。

    血濃於水,到底是有親情的吧,一知自己下落便火速趕來,稍作一番試探就委以重任於肩,不論他意圖如何,自己有哪裏有太多價值可用呢?黃巾?別開玩笑了。

    張寧否定了一下自己,心中張鈺的形象頓時高大起來。看看手中的鸞鳳令,精美,貴重,似乎還有些他手上留下的溫熱……張寧一時感動不已,對張鈺的好感度一路飆升至建立羈絆。

    ……

    鄴城,州牧府。

    幾乎是一樣的轉椅,一樣的俊俏少年。

    “無極侯他是真心想幫我?”袁尚輕輕晃著紙扇,在這秋涼時節來上一出雪上加霜。對於某些人來說,風度總是大過溫度,裝逼總是不分季節,張鈺如此,這位也一樣。

    “正是如此,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我閣主對袁譚的恨,更甚於三公子。在下來時,閣主曾托我帶話給您:敵人的朋友,便是朋友,他和袁譚的仇怨已是化解不開,所以為己為您,他都願傾無極之力,誠心助您掌控袁家。”

    說話的這位不是別人,正是世人公認的張鈺第一心腹,夏侯蘭。

    “我知道,山雨樓的那些廢物都是袁譚的人,若是我要出手,恐怕無極侯就凶多吉少了。”

    “就當時情狀,三公子所言並非誇大。”

    “隻是,既然接受無極閣的幫助,我就應該有所付出是吧。但實話實說,無極閣的勢力大多是些樣子貨,江湖之主的噱頭聽起來不錯,可我袁家一支輕騎也不是你們能擋的,這就是為什麽你無極閣這麽紅火,我父仍然熟視無睹了。”

    “三公子所言極為在理,這同樣也是在下前來的原因。無極閣外強中幹,缺乏立根之本,偏偏又有著極高的聲望,必須依附於人才能長存;在下所領之無極衛也不過侍衛之流,若是有一日惹到當權者,恐怕就要在雷霆之下顫抖了。”

    “所以,你們究竟能給我些什麽?”袁尚語氣中稍稍帶著輕蔑。

    “名聲。”

    “名聲?”袁尚端起了茶盞。

    “正是,三公子可以先考慮一番。在下今日還有些瑣事要辦,待明日再來和您相談。”

    “好,來人,代我送送夏侯統領。”

    袁家管家應聲候在門外,帶著夏侯蘭消失在深深庭院之中。袁紹率軍在外同黑山相鬥,這整個府中便是劉氏說了算,作為劉氏和袁紹共同的心頭肉,袁尚自然也被袁家上下看作是未來的袁家之主了。

    夏侯蘭前腳走,屋內的屏風後便轉出一人來,其人濃眉大眼,頗有儒將之風,見袁尚也不客氣,直接坐在了夏侯蘭方才的位置。

    “正南兄,”袁尚道,“無極閣的意思,你怎麽看。”

    “此事合則兩利,三公子不妨答應下來。”

    “可那‘名聲’又是何意?我又不是張鈺那樣的文人,要這名聲有什麽用?”

    “名聲分多種,才名是名聲,大義也是名聲!”

    “大義……”袁尚的確聰慧,一點便透,“冀州皆知,父親大人更加寵愛我袁尚,可是之所以不能立我為儲,就是因為我並不是家中長子……”

    “正是如此,自古以來便有立長不立幼一說——”

    “可還有立賢不立長呢?”

    “那都是托詞罷了,賢與不賢,誰說了算?袁譚又有何不賢之事足以讓主公下決心放棄?公子不見郭公則等人已經緊緊靠在他周圍了?”

    “那無極閣也沒辦法讓我成為長子啊?這事情……我明白了!”

    “對,”審配笑道,“長幼已定,可儲位之人賢與不賢……無極閣的聲望完全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