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袁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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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冀州並不太平。

    張袁兩方的鏖戰已進行到白熱化的地步,尤以近日來一係列攻守最為激烈。

    先是黑山軍仰仗熟知地利,在山野之中用近似遊擊般的方式突襲迅攻,打完就撤,頗為猥瑣,狠狠給了高傲的袁軍悶頭一擊,將袁紹中軍打退至十餘裏開外。

    可還沒來得及張燕高興,袁軍飛快卷土重來,重裝上陣。

    畢竟冀州強兵更具戰力,更有著天下少有的精銳之師大戟士作為中堅。這大戟士是重裝步兵的一種,每個大戟士都是百裏挑一的精銳,都必須有能力承載著其身上配備的、沉重而殺傷力巨大的大戟和重甲。

    這支隊伍本來是袁紹為對付公孫瓚特意準備的秘密武器,由河北四庭柱中的名將張郃率領。所有入選大戟士之人必定身強力壯,天賦異稟,因此也極為珍貴。隻可惜雖然大戟士強力無比,但他們卻恰恰對上風格相克的“騎射之王”白馬義從,很快被射地七零八落,風頭與地位也被麹義的先登營徹底蓋過。

    隻不過如今,白馬義從雄風不再,先登營主將麹義也陣亡沙場,先登營餘下不多的精銳士卒都被袁紹編入了自己的親衛,這袁軍陣中的王牌實在非大戟士莫屬。

    事實證明也的確如此,大戟士在出陣之後對黑山軍五戰五捷,隻是美中不足,大戟士戰力爆表防禦驚人但機動不足,麵對敵軍往往隻能擊潰而不能追擊絞殺,以至於黑山雖敗,實力卻沒有遭受太多損傷。

    又一日,兩軍相擊。呂布率八百精騎繞水斷後,逼黑山張燕引馬步兵兩萬同袁紹親率的一萬八千大軍戰至一處。

    戰到酣時,顏良文醜二將突率數百騎手兩翼齊出,在黑山陣中左衝右突殺得人仰馬翻,黑山軍陣腳大亂,隊形鬆散。

    袁紹大喜,趁此天賜良機引步卒衝殺,卻正碰上黑山軍祭出的數十名黃巾力士,一時間偷雞不成蝕把米,先前猛衝上去的百名士卒被力士輕易幹掉,若非中軍有大戟士不動如山,怕難免吃到一場潰敗,袁軍一時軍心惶惶。

    黑山一口吞不下,食之難咽,棄之可惜,軍中又有人加急來報公孫瓚在幽州似乎有著集結兵力的動向。黑山軍說到底,在袁紹眼裏不過是寇、是匪,真正的心腹大患還是要數坐擁幽州重新起勢的公孫瓚。

    正當袁紹糾結要不要撤軍時,呂布的騎兵卻好像第一次在沙場上睡醒,總算拿出點狼的凶殘與狠勁兒,一路奔騰著又殺回了主戰場,逼得袁紹不得不下令猛攻,最終以更高的戰損比取得了這場遭遇戰的勝利。

    與此同時,袁軍大營,負責守備的袁譚所部。

    “這麽說來,此事並非公子所為?”

    “公則先生,我袁譚為人你還不知?若是想殺他張鈺大可揮軍而去,又何必多此一舉。”

    郭圖微微搖頭歎息,心道張鈺又豈是你想殺便殺?若真讓袁紹抓住這個由頭,那這繼承人的位子可就徹底沒戲了。

    自己主公帳下可沒有傻子,那些人誰看不出來主公對於三公子的寵愛?再加上後院中還有個劉氏大權獨攬,袁譚已經是如履薄冰的局麵了。隻不過他畢竟是長子,這個身份擺著,自然就是最正統的繼承人,天生便會有為數不少的支持者,這也是郭圖站袁譚集團中的一個原因。

    當然,更重要的就是……他覺得自己不會被袁尚重視,比起隻會蠻幹一根筋的武夫袁譚,自小便以麵容俊美、才華橫溢享譽的袁尚無疑更加難侍奉。

    做臣子的,誰不想明哲保身,不蹚渾水?可人皆有欲,有欲望就想要搏一場,因下對了注、站好了隊而飛黃騰達、步步高升之人不勝枚舉,世上之人也大都不能免俗。

    若說出謀劃策可能郭圖並不擅長,可揣摩人心他真算是個中好手。就憑張鈺前世他“奇謀百出”親手為官渡大敗獻計獻策,卻仍能被袁紹忍著活到自己後頭,就可以看出他為人處世的不一般了。

    郭圖是神奇的,從出場到領便當,好像沒有一個計謀起到正麵作用,這還不算,這些妙計的效果讓他看起來簡直就是曹操臥底一般。

    官渡之戰前坑沮授,欲分其權,力阻沮授“養生滅曹”之策;官渡之戰中自己計策失敗反而倒打一耙,又生生把四庭柱裏最會帶病打仗的張郃逼反投曹……觀其言行應該是頭鐵狼無疑了。

    就是因為這樣“卓越”的表現,和與之相反的地位,也可以側麵襯出郭圖的本事。

    他默默下頜上的胡須,思索片刻道:“不管此事究竟是不是大公子所為,如今風評對您十分不利。”

    “那些混賬,憑什麽誣我清譽?我和那張鈺無冤無仇,殺他百害而無一利——”

    “對,就是這些話。”郭圖微微一笑,“您可以對外宣稱,您不光和玉侯無仇,相反還對他敬重有佳,十分仰慕其才華。”

    “嗯……”

    “然後,立誓定要竭力將那所謂山雨樓的勢力連根拔起,以報刺殺玉侯、辱您清譽之恨!”

    袁譚靜靜聽著,郭圖又道:“接下來,就需要您用山雨樓來和張鈺緩和關係了。”

    “什麽?”袁譚一驚,“這——”

    “無極閣名望遠大於其實力,其聲望天下士子沒有不崇敬的,若是它倒向了三公子,為三公子抹平幼子身份的不利,您的大業危矣!”

    袁譚壓著怒氣強行冷靜,又道:“可我哪裏去尋那山雨樓?”

    “死人不會說話,人人都可以是山雨樓的殺手。”

    “張鈺會買賬?”

    “不管他會不會,咱們的姿態已經做足了。”

    “我還是咽不下這口氣,就為了袁尚那小子,我還要對同樣一個毛頭小子服軟?公則先生,如今這世道可不是太平盛世,名氣真有那麽大用處?先前董卓入京,殺的名士不在少數吧!還不是靠著拳頭硬生生立足?

    論身份,我是袁家長子,論帶兵打仗,我無甚敗績,哪一樣不比他袁尚強出百倍?父親他溺愛小的,我無話可說,但睿智如先生等,定然知道誰才是主君之選!

    我相信,隻要我夠強大,什麽魑魅魍魎的鬼伎倆都不用擔心。就算山雨樓是我的,又如何,有本事他也來殺我啊!”

    “公子慎言!”郭圖忙朝帳外看了看。

    “怕什麽?我會證明,我袁譚的刀,才是這世上最可怕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