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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飛揚也沒有想到自己會下意識的拔劍。

    這幾乎是一種本能的反應。

    盡管黑龍戰甲可以儲備各種各樣不同的武器，他還是選擇了長劍藏在戰甲的脊柱之中。

    因為隻是測試，他並沒有特意考慮為使用者的武技而量身打造。

    但在三相電刀發出的威壓之下，他本能地用劍。

    “這家夥……”

    桑語兒嗤了一聲。

    她緊緊地盯著屏幕，手心裏捏緊了一把汗。

    三相電刀又是一門機械武學中的絕技，而配合戰甲的威力施展，在現實中足有斷石開山之威，對生物的殺傷效果，更是驚人。

    陳飛揚已經將黑龍戰甲修正到幾近完美，但他自身到底未曾突破氣關，也沒有與之相襯的武學。

    “這一場，要輸了嗎？”

    陳飛揚的劍法很不錯，作為原初武道來說，已經出人意料的強大，但配合戰甲，卻未必能夠有很好的效果。

    “原初武道的進一步淘汰，原本也是跟戰甲的大發展有關係吧……”

    桑語兒歎息。

    原初武道的修行者，更多依賴於自身，對於增強自身的戰甲，很難做到心意合一的地步，這樣與戰甲增幅更為同調的新武學，在實戰中就能表現出更強大的力量。

    原初武道修煉困難，實戰效果又不佳，自然而然修行的人就越來越少。

    “他的劍，擋不住對方的三相電刀吧？”

    瞧著陳飛揚沉穩綿密的黑色劍光，桑語兒一時失神。

    “他在做什麽？”

    “這是什麽武學？”

    “搜索資料庫！立刻進行畫麵匹配！”

    “感覺劍招軟綿綿的，沒有什麽威力啊！”

    “這樣可以抵擋得住三相電刀嗎？”

    研究員們發瘋似的敲打著鍵盤，進行快速搜索，想要翻出陳飛揚使用劍法的路數。

    楊教授卻愣了。

    他站在原地，出人意料地閉上了眼睛，身體不可察覺地微微震動著。

    “古劍……十九式！”

    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這具黑龍戰甲的壓箱底功夫，居然是原初武道的古劍十九式！

    “古劍派……嗎？”

    他的嘴唇蠕動著，幾個熟悉而陌生的詞在他唇間滾動，但胸口卻像是被塞了鉛塊一樣，沉重地讓他喘不過氣來，也難以提高聲音說出任何一個字。

    “那麽說……一定是神機學院了！”

    “到底是誰？到底是誰？”

    他抱住了腦袋，身體突然搖搖晃晃，隻覺得眼前一黑，轟然栽倒！

    “楊教授！”

    實驗室裏麵又是一片驚呼！

    ***

    嗤！

    嗤！

    實驗室的動亂，並未影響到虛擬戰場中的對決，這一場激烈的戰鬥，仍然在繼續著。

    三相電刀，以不可思議的能量割破長空，將陳飛揚逼到了角落。

    陳飛揚心如止水，長劍輕搖，似乎在這種壓迫性的局麵之中，又延續了當日被胡須男龍皇指逼迫下的頓悟。

    這麽久的苦練，這一段時間壓迫式連續戰鬥，還有那日頓悟獲得的靈光，終於在劍法上開出的盛放的花朵。

    “古劍……竟然是如此的……曼妙嗎？”

    那日未曾完成的一闋舞蹈，在此時繼續，在戰甲的增幅之下，劍意更強，也更加的——如意！

    他的劍，如同行雲流水，又像是在歌唱。

    原本割裂的十九式，似乎被一種奇妙的律動聯係了起來，在三相電刀惡狠狠的空隙之中——

    ——起舞！

    明明有那麽多不實用的變化，明明有那麽多落後的套路，明明有不需要的情緒，明明充滿了哀傷。

    但這劍，卻在凶殘的電光之中，顯得越發明亮！

    黑暗的光明，恰如螢火蟲一般華麗，點綴著疏淡的夜空！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

    “青青河畔草，鬱鬱園中柳。”

    “燕趙多佳人，美者顏如玉。”

    “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

    原本那些無意義的歌訣，也都在他腦中吟唱起來。

    這是歌唱！

    這是劍舞！

    這是最華麗的武道！

    這是被遺棄被疏離的原初武道，哀愁的低泣；也是最為璀璨的爆發！

    粗橫強暴的三相電刀，在這美麗麵前，黯然失色！

    “這到底……是什麽劍法？”

    吉米目瞪口呆。

    劍光仿佛是一條蜿蜒的小溪，無論他的刀勢再猛，也無法截斷溫柔的水流。

    他幾乎隻能本能地使用強橫的招式格擋與防守，不知不覺之中，就已經完全喪失了這一場戰鬥的主動權。

    “不可能！”

    “三相電刀……三極輸出……”

    “我……竟然會這樣敗嗎？”

    在發條橘子被華麗的劍光攔腰斬斷的時候，吉米並沒有覺得憤怒和恐懼，反而有一種解脫的快感與憂傷，他怔怔呆立半晌，甚至沒有主動退出戰場，一直等著虛擬的數據自動慢慢抹消。

    在虛擬空間的舊倉庫中，桑語兒泣不成聲。

    ***

    “你們繼續盯著黑龍戰甲的匹配，有任何錄像，都立刻給我傳輸過來。”

    楊教授醒來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要離開神核星係，前往邊疆的飛星城，拜訪神機學院。

    “可是……教授，您的身體……”

    研究員們紛紛表示擔心。

    但他們也很清楚，在見識過黑龍戰甲那華麗的表演之後，沒有人能夠忍耐得住。

    “為什麽要去神機學院？”

    吉米臉上滿是黯然的表情，想起昨晚的比鬥，對他來說就好像是一個美麗而不真實的夢，莫名其妙地就敗北了。

    “神機學院那邊，不是已經反饋過說神教授不是他們學校的人嗎？”

    “不。”

    楊教授搖了搖頭，“不管神教授是不是神機學院的人，他一定在飛星城，一定跟神機學院有關係，一定跟沈正我有關係。”

    他抬起白發蒼蒼的頭顱，目光望向無限遠的星空，似乎是在回憶，也像是在感慨。

    “古劍派……”

    “在曆史的塵埃之中湮沒了這麽多年的古劍派，終於重新要浮出水麵了嗎？”

    “即使隻是因為這古劍，我都必須回到那裏。”

    “更何況，黑龍戰甲之中，還有更重要的秘密。”

    過去的回憶和創痛或許可以不用去揭開，但是黑龍戰甲能夠降低能量激活閾值的這個新技術，卻必須要掌握。

    這將是巨大的改變，也將改變整個宇宙戰爭的態勢。

    “我必須去！”

    “吉米，你給我預定船票。”

    “老師，我也要去！”

    吉米和洛奇一起跳了起來，他們也迫不及待地想見到那位輕而易舉將他們擊敗的神教授。

    “不行。”

    楊教授搖了搖頭，“最近項目緊張，你們還是得盯著，而且就算我走了，黑龍的日常測評，你們也要進行分析，考慮怎麽改進三極輸出。”

    他頓了一頓，語重心長。

    “失敗並不算什麽，重要的，是你能夠在失敗之中，學到什麽。”

    不知為什麽，他的語氣之中，竟然帶著一種深沉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