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震東聽到眼前的少年出聲後，身子不由得一震：連聲音都變了嗎？看著眼前的人，從上到下，沒有一樣是和自己的記憶裏對得上的，心裏一陣刺痛。那個曾經像跟屁蟲一般跟在自己身後的弟弟，再也回不來了。

    “大哥！”陸震西不由得抬高了聲音，“不會是我的容貌變了，你就不認我這個弟弟了吧？！”心裏一陣委屈，眼圈兒也跟著紅了。

    唉！陸震東無奈地走到他的身前，笑著打趣道：“這可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無論變成什麽樣子，這個愛哭的毛病還是沒有改。”抬手重重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聲音有些哽咽地說道，“小西，你受苦了！”不想讓弟弟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麵，吸吸鼻子，抬起頭，用力地眨著眼睛。

    當初，這個弟弟和爹、娘以及三叔、三嬸一起遇難，幸得三嬸兒舍命相護，才保住了性命。可是卻傷得太重，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了江湖上的“白衣聖手”替他醫治。看著眼前這個“麵目全非”的弟弟，不用說，也知道他到底吃了多少苦。

    “大哥！”陸震西輕輕地搖了搖他的衣袖，眨了眨眼睛裏的濕意，笑著說道：“大哥，今天過年，我們誰都不哭，好嗎？”話是這樣說，眼淚卻不爭氣地滾落了下來。

    “嗯！”陸震東用力地點點頭，抬手抹掉陸震西臉上的淚珠，忍著眼中的淚意，聲音沙啞地說道，“我們小西長大了，也懂事了。”

    “是啊，大哥。我長大了，我不會再躲到你的身後靠你保護，可以和你並肩作戰了！”陸震西語氣認真而堅定地說道。抬手擦掉眼中再次湧出的淚珠，笑著說道，“大哥，今天過年，我們一起吃團圓飯吧。”

    “嗯，好啊！”陸震東點頭答應道。陸震西高興地拉著他的袖子，邊走邊笑著說道：“快跟我走！我過來的時候，外公特意讓人給我準備了鍋子呢！”

    陸震東笑著糾正道：“怎麽還叫外公，應該叫四祖父才對呀！”在世人的眼裏，陸震西已經和他的爹娘葬在一起了。而現在這個人，改名字為高辰西。是高升高府尹同宗的侄孫子。這也是陸震東和高升一起商量出來的結果，他們擔心他被那些漏網的盜匪盯上，遇到危險，便想了這樣一個主意。這也是他們拜托白衣聖手將他的容貌徹底改變的原因。

    高辰西的身子一僵，慢慢地轉過頭，小心翼翼地盯著陸震東看，嘴唇不住地蠕動著。陸震東看著高辰西呆愣的樣子，抬手在他的腦袋上敲了一下，好笑著說道：“真想把你這個小腦袋敲開，看看裏麵裝了什麽？你當初不是說過麽‘無論我是陸震西還是高辰西，都是你的弟弟’。怎麽，現在反悔了？”

    “沒有，沒有，沒有。”高辰西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笑嘻嘻地說道，“永遠都不反悔的。”

    兩人在炕上坐定後，陸震東便隨手把一個盒子推到了高辰西的手邊，“這是湖州那邊的產業，我轉了一次手後，把這些鋪子過到了你的名下。”

    高辰西慌忙推辭道：“大哥，我不能要，這些都是·······”“都是什麽？”陸震東沉聲問道，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高辰西嘴唇蠕動了幾下，為難地盯著陸震東，他知道他若是說這些都是陸家的產業，他不能要，他大哥一定會生氣地立馬走人。可是，這些都是大哥辛辛苦苦奪回來的，他怎麽能就這樣平白無故地接受呢？

    陸震東看著高辰西滿臉糾結，不斷變換的神色，麵色緩和了許多，語氣卻是不容拒絕，沉聲說道：“這些都是祖父創下的產業，理應有你的一份的。那些鋪子和莊子裏原來的人，都被我趕走了。安排了一些值得信任的人進去。你也長大了，應該學會打理自己名下的產業了。”言外之意，這些鋪子和莊子交到他的手上後，自己不會再插手的了。

    高辰西默默地接過盒子，語氣複雜地說道：“那，謝謝大哥。”他知道他大哥不會虧待他的，所以也沒有細看，隨手便把盒子放到了旁邊的桌子上了，語氣堅定地說道，“大哥放心，弟弟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陸震東見他把盒子收下後，麵色微霽，提起酒壺給他滿上，笑著說道：“你也長大了，陪大哥喝一杯吧。”

    “好啊！”高辰西爽快地答應道。兄弟兩人便推杯換盞，熱熱鬧鬧地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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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的另外一個小院子裏，燈火通明，笑聲不斷。田奇看著平媽媽親手端來他最愛吃的龍井蝦仁進來，笑著招呼道：“讓平媽媽坐下來，跟我們一起吃吧？”說著，他轉頭看向自己的娘親，征詢著她的意見。

    慕夫人笑著說道：“奇哥兒說的是，你也別忙活了，就坐下來一起吃吧。”今年田奇的病好了，她的心裏從來沒有這樣敞亮過，所以，臉上的笑容一直都沒有斷過。

    平媽媽雙手疊於腹前，笑著回道：“夫人和奇哥兒先吃，廚房那裏······”

    “這一大桌子的菜，已經夠吃了，你就坐下來吧。”不待平媽媽說完，田奇出聲打斷她的話，並起身將平媽媽按坐在旁邊的凳子上。

    “哎呦呦，這不合規矩的······”平媽媽心裏一驚，慌亂地說道，腦子飛快運轉著，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拒絕而又不傷情麵的理由，“廚房裏，廚房裏還煮著餃子呢！”

    “行了，那些事情就讓小丫頭們去做吧。你就安心坐下來吧。”慕夫人笑著勸道，“這麽多年來，你我雖為主仆，實則早就把你當成家人了。”慕夫人滿眼笑意地看著端坐在桌子邊上的田奇，笑盈盈地說道，“今年和往年不同，我們理應坐在一起好好慶賀一番的。”

    “娘說的是。”田奇用力地點點頭，看著歲月在娘親臉上留下的痕跡，以及鬢角的霜白，他的心裏一陣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