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你說了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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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盲琴師手指一撥,翩然間,琴聲陣陣。明明是滿月之夜,院子裏雪粉瑩瑩。普通人都足以能視物。

    可是獨七卻覺得眼前光線越來越暗,頭腦亦變得昏沉。

    在他模糊的視線裏,麵前出現一條淺白的人影,朝著他慢慢走來,他麵容模糊,可是獨七偏偏打心裏認為這人是自己殺過的人,此時是向他來報仇的。

    雙肘一屈,騰騰熱浪生出,朝著淺白人影席卷過去。

    獨七滿目凶光,能殺你一次,就能再殺你一次。

    空氣因熱浪發出爆裂聲。

    黑夜裏隱隱約約有火光亮起。

    在熾烈的掌力即將襲殺淺白身影時,突然間人影一花。這淺白人影速度快到不可思議,竟將獨七勢在必得的掌力避開。

    此時光頭轟然劈出一刀,天地間仿佛隻有刀聲,再無其餘。

    威猛絕倫的一刀,實實在在劈中閃開的淺白人影身上。

    這一刀的力量和技巧,足以教人歎為觀止。

    獨七都不由好一聲喝彩。

    可是很快,獨七和另外兩名修士都露出驚訝至極的神色。

    原來這一刀將淺白人影一分為二,隨後便成了兩條淺白人影。分兩路朝光頭襲殺過去。

    光頭又是一刀,將兩條淺白人影攔腰斬斷。

    這次淺白人影二分為四。

    獨七心裏一寒,隨即道:“呂兄、梁兄,這肯定是幻術,咱們去殺了那琴師。”

    呂姓修士和梁姓修士各自應了一聲,鐵傘展開,劍吟不絕。

    隻見那鐵傘衝天而起,隨即高速墜落。

    好似一顆彗星,目標正是屋頂的盲琴師。

    而劍光如長虹驚天,劃破黑暗,勢必要將盲琴師吞沒。

    盲琴師麻木的神情露出一絲譏嘲。

    他手指急速撥弄琴弦,仿佛有嘩嘩流水生出來,鐵傘好似陷入湍流裏,再也難以凝聚力道,在空中左搖右晃。

    劍光亦沉沒在流水裏,難以發揮出威力來。

    獨七雙腳蹬地,身子彈射而起,兩隻手掌好似燒紅的烙鐵,擊穿虛空裏看不見的流水。

    兩隻烙鐵似的大掌朝著盲琴師天靈蓋而去。

    盲琴師身形一閃,屋頂登時嘩啦啦響動,大片屋瓦墜落。

    與此同時,光頭周圍的淺白人影緩緩消失。

    光頭收刀而立,隻是不停喘氣。

    徐青藤道:“趕緊將他們解決,我要問問顧青去哪了。”

    盲琴師腳踩在一片屋瓦上,淡淡道:“那就不陪他們玩了。”

    琴聲再度響起,仍是剛才的曲子,但是一瞬間變得急促不少,許多淺白人影出現。

    他們穿梭在倒在地上的鏢師上,每穿過一次,身影便凝實一分。

    獨七明顯感覺到自己手下的鏢師一個個死去。

    “黃泉吟,索命。”

    盲琴師冰冷無情的聲音響起。

    雪地裏出現一個個腳印,一道道白色人影緩慢又堅定地朝著獨七等人而去。

    頃刻間,獨七四人就被白色人影吞沒。

    刀、劍、傘、掌,各種勁氣聲,連綿不絕。

    白色人影散了又聚,聚了又散。

    獨七等人感覺到自己的體力不停地在被消耗,偏偏白色人影觸碰到他們後,他們都感覺身子被僵住了一樣,動作越來越遲緩。

    每當要脫身而出時,麵前就有三五條白色人影糾纏不止,令他們根本沒希望逃走,隻能被一點點磨盡體力。

    同時那琴聲好似一根絲線般,懸掛在他們心髒上。

    琴聲調子一高,他們心跳亦隨之加快。

    體力流逝得也越來越快。

    汗水大顆大顆落在雪地裏。

    光頭冷靜道:“總鏢頭,我殺開一條路,你走吧。”

    他說完後,整個人的氣息變得淩厲至極,周身煞氣在瞬息間爆發,身子籠罩著一層黑煙,裏麵似有火焰在燃燒。

    “燃煞!”

    盲琴師驚訝道。

    隻見一道黑色刀氣,往前一劈。

    滿院子都響起劇烈的風聲,盲琴師的袖袍都被吹得翻飛不止。

    那一刀如斬江河。

    勢不可擋地將攔阻的白色人影驅除幹淨。

    硬生生清出一條逃生之路。

    獨七來不及說聲感謝,往光頭打開的生路逃出去。

    可是突然間,琴聲變得無限高昂。

    他的心髒砰砰砰跳到極限。

    再也忍不住,噴出逆血,隻覺全身氣力都隨著這一口逆血消散殆盡,身子伏在冰冷的雪地上,心也變得極冷極冷。

    光頭平靜地坐下,將刀插在麵前。嘴角、鼻孔、眼睛、耳朵都血流不止,隻是他渾然沒當一回事,雙手握緊,安靜坐著,抓緊時間聚集內氣。

    呂姓修士和梁姓修士都跟獨七一樣,噴出大口逆血,倒在地上,難有再戰之力。

    盲琴師並不管光頭的動作,微笑道:“你們四個,加起來都不如一個李驚飛,讓我有點失望。”

    獨七恨恨道:“給個痛快吧。”

    盲琴師不置可否,向徐青藤道:“怎麽說?”

    徐青藤道:“你打敗的人,你自己處置。”

    盲琴師道:“殺了可惜,不如讓我煉成琴奴。”

    獨七道:“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老子的命,不會留給你個死瞎子。”

    盲琴師輕輕一撥琴弦,獨七本來打算咬掉舌頭,可是好似被施了定身法似的,身體再不能進行任何動作。

    盲琴師悠然道:“你的命,現在已經是我的了。你要生要死,你說了不算,我說了才算。”

    呂姓修士和梁姓修士都不禁長歎一口氣。

    落在這種人手裏,真的是生不如死。

    光頭眼簾垂下,原本緊握的雙手鬆開,他似也已經認命。

    獨七亦陷入絕望,他心道:“顧兄弟,你可別回來了。”

    隻是他馬上陷入更深的絕望。

    “他的命給誰,你說了不算。”

    獨七聽見了顧青的聲音。

    他現在極不願意聽到這個聲音,因為他很清楚,盲琴師的實力還沒有徹底展現出來。

    何況旁邊還有個更加深不可測的徐青藤。

    顧青再如何神秘莫測,真能對付這兩個人?

    對獨七而言,這幾乎沒有任何可能。

    現在顧青回來就是白白送死。

    他拚命張開嘴巴,想要說出讓顧青走的話。於他而言,顧青有救命之恩,而且今日之劫,已然不可逆轉,何苦再搭上顧青。

    “走。”

    獨七最終隻說出一個字,便大口血噴在雪地裏,隻覺渾身氣血沸騰倒逆,不出頃刻就得暴斃當場。

    一根冰針插在獨七的靈台穴上,瞬息間有股涼意衝進獨七體內,好似一盆涼水讓獨七沸騰的氣血平靜下來。他這條命暫時算是保住了。

    屋頂上,顧青負手而立,肩膀上站著小烏鴉,神情恬淡地瞧著院子裏的一切。

    他此時雖然衣衫破爛至極,卻給人一種超脫塵凡的飄逸感。

    教人無法忽視,卻又難以捉摸。

    盲琴師凜然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顧青。”

    “故弄玄虛,我今天就要將你身上的神秘粉碎。”盲琴師撥動琴弦,殺機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