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人皮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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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盲琴師放出狠話,彈出比之前更加激烈高昂的琴聲,顧青隻是一派無動於衷的神情。

    不,他還是有動作。

    顧青來到獨七身邊,對著他身體拍了一掌,又如法炮製,向剩下三人的身體各自拍出一掌。

    他們頓時感覺到琴聲對自身的影響變得極其輕微,確切的說顧青拍出一掌時,一股冰涼的氣息鑽進他們體內,暫時將他們的氣血凍結住。

    傷勢不會再加重,但也沒有恢複行動能力。

    盲琴師很快發現了這一點,他停止彈琴。

    顧青瞧著滿地倒下的鏢師,對著獨七說道:“七兄,我來晚了。”他已經以最快的速度趕來,隻是他終究不是無所不能。

    獨七終於能正常說話,他道:“等會如果你對付不了這兩個人,你就先走吧。”

    顧青道:“你好好休息,不用擔心我。”

    盲琴師冷幽幽道:“你還是好好擔心一下你自己。”

    顧青瞧向他,平淡道:“你雖然這樣說,可是你心裏在害怕,你的心跳變快了,肩部的肌肉緊繃了一點,你可能還不知道你有個小習慣,你心裏產生恐懼時,舌頭會不自覺在嘴裏卷一下。”

    盲琴師怒道:“你……”

    顧青道:“你的舌頭又卷了一下。”

    盲琴師閉住嘴,頭朝向徐青藤。

    徐青藤道:“這家夥的觀察力確實很驚人,但是有我在,你不用擔心他能翻起什麽風浪,用你的琴,讓他體會真正的恐懼。”

    盲琴師點點頭,他指尖劃過琴弦,片刻間便有一隻丈許的白色人影出現,仿佛自地獄深處走出的厲鬼。

    白色人影緩慢地走向顧青。

    院子裏飄起平靜的琴聲,將萬物歸為寂靜。

    同時寂靜亦不斷放大白色厲鬼給人的恐懼感。

    白色厲鬼終於走到顧青麵前,兩隻蒲扇大的手掌往顧青拍過去。掀起的勁風竟吹翻了地麵的雪粉。

    顧青沒有任何閃躲。

    突然間一聲慘嚎,原來白色厲鬼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

    顧青身上爆發出如烘爐般的氣血。

    掀飛的雪粉竟因之融化,他腳下很快有一大灘水跡。

    小烏鴉歡呼一聲,繞著顧青飛了一圈,適才白色厲鬼消散無形留下的氣息竟全部被小烏鴉一掃而空。

    盲琴師驚駭地向徐青藤道:“他身邊的小東西難道是鬼車?他能驅使鬼車,吞噬怨氣,你還說他不是妖魔?”

    徐青藤道:“他如果真是,咱們早就死了,應該是練了什麽魔功。”

    盲琴師平複心神,琴聲變得婉轉低淺,如繞指柔般出現在顧青耳畔,很快琴音又仿佛絲線一般,纏住顧青的心髒。

    琴聲稍微高昂,緊接著顧青的心跳也隨之加速。

    琴音變得低沉,顧青的心跳亦隨之遲緩。

    盲琴師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譏嘲,不關你是誰,都會為你的自大付出代價。他的琴聲忽而如雷動於九天,猛烈迅疾。

    顧青的心跳亦砰砰砰加速。

    在曲調到了最高處時,琴聲忽然低沉,如埋藏九地的死水,興不起一點波瀾。

    顧青的心跳亦隨之驟然停住。

    如此反複多次,盲琴師嘴角的譏嘲漸漸消失,不自覺卷著舌頭。

    這還是人嗎?

    難道顧青現在不該全身血管爆裂。

    哪怕他是牛皮做的血管,此刻也該爆了吧。

    盲琴師愈發恐懼,想要停下曲子。

    可是他發現他居然停不下來。

    他耳朵裏響起砰砰砰的心跳聲,忽而動於九天之上,忽而藏於九地之下。他向來以琴音控製心跳殺人於無形。

    可是這一次他自己卻被別人的心跳聲控製住了。

    這是盲琴師以往無法想象的。

    他雖然看不見,可是頭還是朝向顧青,額頭露出大顆大顆的冷汗。

    不,他還聽見了腳步聲。

    顧青正如收割生命的厲鬼怨魂,一步步朝盲琴師走來。

    他的步伐不疾不徐,卻如同敲響死亡的喪鍾。

    腳步聲清晰無比地踩在盲琴師的心髒上,如一記一記重錘,到後麵,顧青每走出一步,盲琴師就吐出一口鮮血。

    同時盲琴師的手也已被琴弦割出一條條細細的傷口,原本靈活整齊的手指,此時已經被摧殘得不像話。

    可是盲琴師根本無法停止這一切。

    甚至往常調動自如的內氣,都在此刻不聽使喚。

    很快他的袍子、琴身都染滿鮮血。

    顧青離他很近很近了。

    “夠了。”

    “小心。”

    前一句來自徐青藤,後一句來自獨七。

    不知何時徐青藤已經出現在顧青背後,一拳轟向顧青的後背。

    強橫的氣流自徐青藤的拳頭生出,竟有猛烈至極的罡氣自他這一拳爆發出來。他用的是左手。

    獨七幾乎可以想象這一拳落實,顧青即使不死,也得半殘。

    他知道拳出罡氣的修行者有多厲害。

    曾經他見過枯霞派一位長輩使過,一人高的石碑,輕易被那位長輩的罡氣粉碎掉。顧青到底還是血肉之軀。

    預料中的轟然一聲巨響沒有出現。

    顧青被打飛的場景也沒出現。

    顧青甚至都沒有回身,隻是將左手往身後一伸,手掌對上了徐青藤的拳頭。

    僅此而已。

    徐青藤身子翩然倒飛,腳踩中一塊瓦片,瓦片登時化為齏粉。

    顧青另一隻手握住盲琴師的脖子。

    “你……不……是人。”盲琴師滿臉通紅。

    顧青輕聲道:“也許你猜對了,隻是沒有獎勵。”

    喀嚓聲響。

    盲琴師“看”到了自己的身體,隻是沒有頭。

    他的頭去哪了?不對,他怎麽又能看見了?

    盲琴師還沒思考清楚這個問題,便沒法再思考了。

    顧青將盲琴師的眼睛閉上,再將他的頭顱丟在一遍,小烏鴉歡呼地撲向盲琴師的屍體。

    顧青瞧向徐青藤,說道:“你比他強不少,我到現在都沒發現你有恐懼感。”

    徐青藤道:“你比我想象的要強許多,隻是可惜遇見了我。”

    他額頭肉縫正一張一合,森白的細碎牙齒碰撞,發出金屬之音。

    而這樣的場景亦顯得無限恐怖陰森。

    徐青藤取出一個手套,人皮手套。

    他戴在了右手上,原本少去的一截右手拇指便絲毫看不出來。

    顧青能清楚感覺到,那個手套可不隻是有掩蓋作用,應該是一件法器,極其邪惡的法器,氣息令顧青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