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山東第一場雪降下時，赫茲沒走，當西方已經進入一**一年新年時，赫茲還在這，他已經在科學館先期建好的實驗室中，做著實驗，為此，這裏所有的一切，幾乎都是他設計製造，實驗室所用電力，不過是小型燃煤發電機而已，對他來說，實現起來難度並不大。

    正因為赫茲，山東機器製造公司實現了很多從無到有的製造，他帶給中國太多東西，當然，劉奇帶給他的回報是他無法想象的，不是金錢名譽，而是生命，從此滯留山東多年的赫茲避開了讓他英年早逝的血中毒，原因是什麽，沒人會知道。

    整整一年，沒有戰事，大清王朝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憑借借款，購買火器，康有為終於看到有些變味的新軍，京城八旗禁衛軍編成，步軍近十四萬，馬軍三萬，獨立的炮隊十個，總兵力近二十萬。

    袁世凱的第一鎮成軍，很是有些風采，光看天津這第一鎮和八旗禁衛軍，到讓人覺得大清國要複興了。

    可惜出了這兩地，情況大不一樣，各地滿將軍，以及總督的抵製和巡撫的消極，讓變法不得不做出一些讓步，康有為想把全部兵權收歸皇帝手中的想法變為泡影，當然，明麵上是一步步來。

    所謂的讓步，其實是換湯不換藥，各省巡撫負責建一鎮新軍，作為本省防衛力量，不得私自募兵也成了紙上的東西，各總督負責建兩到三鎮不等新軍，負責所轄區域的防衛力量，並隨時聽候調遣，參與跨區域作戰，由此來替代綠營和勇營。

    而各地將軍，仿照八旗禁衛軍，建各旗的駐防軍，這不僅僅是妥協，還有慈禧的意思，在京城以外，滿蒙也需要有力量，監視和限製漢人的軍隊。慈禧這個意思，其實也是向督撫妥協後的產物，誰讓各地督撫以漢人居多呢？

    換湯不換藥的結果是，大清朝廷負擔反而變重了，而所謂的新軍，不過是換了名頭，各總督、提督的權利變大而已。

    比如葉誌超的第二鎮、徐邦道的第三鎮，統歸屬直隸總督李鴻章的新軍，袁世凱的第一鎮歸屬直隸，其實也是李鴻章的。

    倒黴的也有，比如衛汝貴，放棄聊城的他最終被葉誌超吞並，成為第二鎮的副統領，以提督做副手，他還是第一個。

    當然，至少康有為等人是看到了大量毫無用處的綠營被裁撤兼並，各地旗兵也開始不再幹吃飯混日子，多少有些正規軍的外表。

    所謂天高皇帝遠，各地情況，除了文書，康有為也看不到，眼下讓他著急上火的，是錢，稅製改革那有那麽容易，新軍要錢，各省賦稅短時間上不來，奕不好責備光緒，自然也隻有把矛頭指向康有為等人，說他們急功近利，蒙蔽朝廷和皇上。

    京城的情況，劉奇清楚，休整一年，他感覺是時候了，如今濟南到泰安、兗州，濟南到益都、青島的有線電報已經建成，通訊一下子變得便捷，借著新年春節，他在泰安電報召集了破虜軍諸將商議涿鹿中原之事。

    這一年的準備可不是白準備的，破虜軍總兵力突破了十五萬，全部裝備了火槍，在將近一年的辛苦努力下，連發槍仿製也取得成功，如今可以每月五百支的速度，進行換裝。

    徐華封的到來，加速了馬克沁重機槍和無煙火藥的研發速度，春節前取得重大成功，雖說破虜軍眼下還享受不到科技帶來的好處，但今後的戰鬥已經變得不一樣，因為大威力的手榴彈很快就會送往軍隊。

    除了步槍，火炮的進展也非常迅速，仿製克虜伯75毫米的火炮完全不是問題，神火正在飛速提升力量，這對攻城有著決定性作用。

    從戰略上說，破虜軍有南下和北上兩種選擇，南下的好處是可以迅速占領大片區域，讓滿清朝廷鞭長莫及，隻有強行來攻打消耗一條路，而北上的好處自然不言而喻，攻破京城，那意味著天下易主，而且破虜軍已經擁有海軍，可水路兩線攻擊，別的不說，天津幾乎已經是囊中之物。

    支持北上的自然占了多數，可南下支持者有蘭婧王劉奇。做出這樣的決斷，劉奇有著他自己的思考，北上直接，或許很快結束大清國的小命，但帶來的後果很可能是南方群雄並起，出現民國初年的情況，打光複中華的恐怕也不在少數，要想平定，並不容易。

    而南下就不同了，破虜軍名義上是占領大清國的地盤，其抵抗，也必然是大清官員，在滿清朝廷未垮台之前，各省在官吏帶領下造反的恐怕沒有，當然，等收複南方，再圖北方也不行，他覺得至少要占領長江中下遊諸省。

    一番爭議後，眾將心不甘的放棄了北上設想，當然，這其中也有折中，孫萬林綜合各方麵意見，提出西擴南下的計劃，也就是在劉奇的設想上，增加西征，切斷大清畿輔與南方的主要聯係通道，也就是說，河南和山西一部，是征戰的目標。

    此計劃的唯一缺點是，十五萬的破虜軍兵力仍舊不足，山東德州一線，得有一軍防禦，其餘三軍往西往南，看似也不少人，但這裏麵還不能忽略占領地需要駐軍一事，很有可能是打到一定程度，破虜軍除了各地駐兵，就無兵可用了。尤其是增加了西征，其結果是在直隸清兵的壓迫下，一軍恐難以達成目標，神風得協助這一邊，那樣一來，南下大軍就缺少快速迂回配合。

    擴軍近一倍，兵力仍舊不足，這是眾將沒想到的，武香為此提出一些變通，不管誰留守德州，在山東，可兼顧臨清一線，以這邊的進攻，牽製直隸清兵，這樣河南壓力會低很多，而西征和南下交叉進行，可以兩軍攻河南，迅速達成目標，然後再以一軍南下，同時攻打蘇南、皖南和湖北，將戰線直接推向長江邊，隨後可以依托長江，進行鞏固和休整，若北麵不出亂子，便可伺機過江。

    這個設想兼顧多方，立刻得到諸將的認可，和海軍有配合訓練的章高元最後做了補充，他提出可讓海軍威懾天津，迫使關外清兵扼守天津，難以威脅德州，也兼顧了武定府一線的防守，等西征取得突破，海軍還可迅速南下，威脅蘇南，時機好時，還可直接進入長江，阻斷江北清兵退路，也阻止江南清兵增援。

    這一通商議，一個清晰的作戰計劃逐漸形成，剩下的，便是如何調兵遣將。

    其實就各軍眼下駐守態勢，答案也呼之欲出，在蘇北的白虎基本就是南下主力，東平的朱雀自然是西進主力，青龍守德州北線，玄武配合朱雀先取河南，然後南下湖北。

    段一山自北上戰略被否決後，就知道這次恐怕沒他什麽事了，好在武香還弄了些東西，算聊勝於無吧。

    整個作戰計劃定在三月，開春雪化，天氣轉暖，雖說此時道路泥濘，但這對雙方都是一樣的，清兵守城或許容易，但增援也不易。

    會議後，劉步蟾和鄧世昌單獨求見劉奇，二人有些不甘心當配角，在聽了陸軍各將的想法和建議後，二人私下商議，設計了一個膽大妄為的計劃。

    劉奇聽罷，晃了晃腦袋，二人提出的，是非常棒的一個計劃，一般陸軍將領，不會想到。

    他們的設想是兼顧了後世所說的政治，大清國的根基，在關外，關外的根基，在盛京，若京城守不住，大清皇族必定是退到關外，再做它圖。劉步蟾和鄧世昌的想法是，海軍配合陸軍一部，攻占旅順和大連，直接從這邊威脅到盛京，如此一來，關外所有清兵，都無暇顧及關內。

    至於後續之事，二人也想好了，占據旅順和大連後，便不在深入，海軍哪怕南下，也可留有幾艘戰艦，隻要海路不斷，清兵根本拿不回來旅順和大連，這根卡在喉嚨上的刺拔不掉，京城那些人就不敢全力攻打山東。

    哪一軍配合，劉步蟾自然意屬玄武，隻是這涉及到調整，如若采納，玄武替換青龍駐守當然最佳。

    劉、鄧二人的設想，啟發了劉奇，他心底依然對日本和俄國是有警惕的，從旅順、大連登陸，看似沒有這方麵的關聯，其實不然，破虜軍如果能在遼東半島站穩腳跟，其透露出來的信號，會給日本和俄國產生非常大的影響，或許會導致其戰略上的失誤。

    比如日本方麵就會有所擔心，讓他們采取更為激進的做法，從而讓朝鮮更加混亂，劉奇通過劉、鄧說的，結合自己所想，認為這個計劃很好，很有價值，他立刻讓人請孫萬林過來，針對這一計劃，孫萬林唯一擔心的，是後續問題，玄武登陸遼東半島，不難，隻是這後續該如何做，很難此刻決斷。

    滿清在關外並非是空虛之地，由於朝鮮的一係列危機，大清國雖說退出朝鮮，但在盛京仍舊有不少的兵力，玄武能引起滿清朝廷多大的恐慌，不得而知。

    不過有海軍優勢，進退皆在掌握之中，要是起不到效果，孫萬林認為玄武可從旅順再次渡海，直接攻打山海關，那樣就能徹底讓滿清顧不上江南。

    總之，不管後續有何意外，跨海作戰是定了下來，而玄武替換青龍也就成了定局，如此一來，青龍配合朱雀更加順暢，可直接從臨清攻入直隸南部，直撲邯鄲。

    帶著征戰天下的夢想，各軍主將離開泰安，回去準備，而山東大地，也迎來中國新年，東方大地，也跨入一**一年，北京城，則是光緒十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