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跨海而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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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的春節,蘭婧王府要熱鬧很多,一來是告別戰事已有不斷時間,府裏一切都非常順,並無大事的彭起也會來過年,看看過繼給他彭家的公主孫女。二來是譚嗣同、王五等人也在府裏過年,加上陳淩雲、花兒等孩子,人丁可不少。三來是蘭婧王妃再次有了身孕,郎中說,十有**是男孩,這可是未來的太子!
孩子們放鞭炮、玩雪,不亦樂乎,李閏陪著何涴婧,彭起則整天抱著他彭家獨苗了嗬嗬,到讓王五和譚嗣同成了閑人,和劉奇喝茶閑聊。
一年的磨合,讓譚嗣同逐漸認可了劉奇的絕大多數主張,西為中用,中西結合的路是定了,不過在一些傳統細節上,二人還是有分歧的。
這其中最大的分歧,就是宗教,譚嗣同完全不讚同劉奇準許洋人在山東辦洋教的做法,他認為這是毒害國人之事,和鴉片不相上下,為此,他還以洪、楊拜上帝教禍害民間為例。
可讓譚嗣同鬱悶的是,他主張的佛學在劉奇話語中,也是外來的,不管這佛學在中華已有千年,仍舊不能改變來自天竺的定論。
趁著過年無事,譚嗣同再次和劉奇探討起此事,他覺得劉奇是因為要借助洋人一些東西,不得不做讓步,他提出可以限製民眾,以此來阻止洋教的滲入。
對於宗教,劉奇是謹慎的,精神層麵的東西,弄不好會出亂子,世界三大教派,各有特點,而西方天主教最具有影響力的地方不僅僅是他更紮根於普通人,還有他的付出,就山東洋人辦的教堂來說,除了發放一些生活物資外,還教人知識和技能,你可以說是不擇手段,進行精神滲透,可生活在底層的百姓他們需要幫助是不爭的事實,劉奇治下還遠未達到衣食無憂的境地。
限製的結果必定是越限製越多,劉奇相信,中華五千年文明,不會就這麽被一個宗教打敗了,曆史上也確實沒有。
“複生兄,堵不如疏,現如今,咱們推行儒學,製定律法,倒是在法度、道德幾處定出了規矩,不過天下百姓眾多,尚有千萬人不、不識字,或許這一輩子,很多人都隻是在田中勞作,光有律法,儒學恐怕是不夠的。”
譚嗣同聽著,開始有些明白劉奇的意思:“大王想借洋教來”
劉奇擺擺手:“不,複生兄想錯了,不是借助洋教,這人總要有所敬畏,佛家也罷,道家也罷,哪怕是這洋教,其要旨都有一點,複生兄可明白?”
“教人向善?”
“不錯,所謂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有些事情,咱們律法管不著,該如何?洋教說上天堂下地獄,和佛家是一樣的,複生兄,若要抵製洋教,到不如想想,如何咱們的佛家、道家做些變革。”
“大王的意思是”譚嗣同有些困惑。
“想那唐玄宗取西經,要度化世間眾人,可這千百年來,佛家弟子清修倒是大成了,可度化又做得如何?不是佛門中人,他們就不管了麽?我隻見百姓燒香磕頭,許願還願,卻不曾見佛家子弟,為百姓做了些什麽,和洋教相比,確實差了。”
譚嗣同有些目瞪口呆,王五聽了半響,說道:“大王所言甚是,道家弟子更是裝神弄鬼,我看如今寺院廟宇,眼裏隻有香火錢。”
“難不成要他們也學那洋人?”譚嗣同歎氣。
“那倒也不是”劉奇搖頭,要和尚道士學洋人,恐怕天都要塌了,他想了想道:“既然受人間煙火,不管和尚道士,總得幫百姓解決點麻煩吧,比如這開壇講經,要給芸芸眾生講,教他們揚善去惡,比如這法事,度化世人,說到這,我到想起一事,複生,你覺得讓寺廟主辦喪葬一事,是否能行?”
“這個,應該能行。”譚嗣同算是弄懂劉奇的想法,說白了,就是讓佛、道兩家,不要隻管自己一畝三分地,而是要麵向天下芸芸眾生,從佛理上說,這是行得通的。
“那就好,複生兄,你要宣揚佛法,我不反對,不過這種事,不能隻是有錢人、人玩,和百姓沒關係,若如此,那就沒意思了。”
“明白了!”劉奇最後這句話,點醒了譚嗣同,儒家宣揚,可以說是針對人的,而佛家要想有突破,就要針對天下百姓,很多洋教做的事情,佛教一樣可以,甚至還能更好。
“還有一點,複生兄可要記住了,任何教派,都不能淩駕於律法之上。”
這一次談話,奠定了宗教變法的基石,而譚嗣同也就此逐漸明白了劉奇表達不是很清晰的想法,由律法、道德規範和宗教共同形成的社會製度理論也逐漸被譚嗣同完善,在這個理論中,儒家和佛家是道德和宗教的核心,但不是絕對唯一,在百家爭鳴中,譚嗣同完善了劉奇模糊的概念,以此來避免出現一家獨大,威脅政權的局麵。
當然,這其中也產生了一些邪教,而劉奇在剿滅邪教中,也是毫不容情,後來他定義合法宗教時,提出了一條不可違背的幾條原則,那就是不得有活神仙,不得有活著的唯一教主,所有教派,其起源不得少於一百年。
春節過後,冰雪開始消融,破虜軍戰車已經準備就緒,滾滾洪流,將掃蕩中原大地,玄武在德州和青龍換防的消息也迅速傳遞到京城,光緒急召一幹重臣商議,如今山東任何不尋常的大動作,都會讓京城很多人神經緊張。
如果是玄武集結德州,那很多人都會得出相似的結論,劉奇要攻打京城了,可換防就有些不好確定,畢竟破虜軍再強,兩三萬兵馬就攻入直隸,擊破京畿各路兵馬,不太可能。
關鍵是破虜軍其餘各軍似乎沒什麽異動,白虎大軍依然在皖北蠶食擴張,其實也有人想到劉奇或許和上一年一樣,意圖江南,隻是這越打理京城越遠,不合常理,誰都知道,占領地方越多,消耗兵員越大。
看不清就等,軍機處下文書,要各路兵馬小心防範,若遇到攻擊,放棄村鎮,固守城池。
眼睜睜看著德州一線,玄武替換青龍結束,沒有任何進攻,兵部上下,皆鬆一口氣,但很快,劉奇租用德國商船的消息還是通過英國人走漏了,李鴻章在天津得知此事,頭皮發麻,他隱隱看到曾經的北洋水師兵臨天津,大批破虜軍從天津一路殺向北京城!
不過奕看了李鴻章的奏折,覺得有些不可能,因為據他得到的消息,青龍一軍是西移到了聊城,山東腹地,除了玄武在一些地方外,並無其他兵馬,劉賊租用獨逸國商船,是運兵還是其他的,不得而知。
就算是意圖天津,可此地洋人眾多,還有炮台,第一鎮也在此,破虜軍來攻也討不得好,不過小心無大錯,和光緒商議後,奕建議調關外十個營兵馬加強天津守衛。
還未出兵便調動清兵,這個消息讓孫萬林大喜,他下達了玄武出動,登陸旅順的命令。
由於北洋水師的反叛,以及劉奇過早在山東造反,旅順的防禦比曆史上要差很多,李鴻章雖說也苦心經營,不過他的防守炮台,不過三十多座,而且沒了水師,此處也就變得無關緊要起來,李鴻章這一年添置的岸防炮,都在天津,整個旅順的駐兵,也隻有兩千餘人。
從威海衛出發,不要一天,海軍便可抵達旅順,為避免損失,劉步蟾在很遠距離上,就命令各艦炮轟旅順,在這個年代,也算驚天動地。
駐守此地的是記名提督程允和新軍一標三營兵馬,這位也算有名的勇將根本沒料到破虜軍的軍艦會突然來到這裏,一通亂炮,鬆樹山、二龍山、雞冠山等地硝煙彌漫,各炮台駐守清兵魂飛魄散,連還擊都沒有,便逃之夭夭。
眼見清兵沒有還擊,各軍艦艦長膽子大了起來,紛紛靠近轟擊,隨後開始轟擊旅順城池,城中頓時大亂。
看著海麵上曾經的北洋水師肆意妄為,程允和牙根咬得吱吱響,可各炮台聞風而逃,他也毫無辦法,隻得督令手下,嚴加防範。
不過程允和想不明白,旅順雖說以前是軍港,可眼下已無戰艦,來炮轟此地,難不成是耍威風麽?
他不知道,德國人的商船雖說租給劉奇運兵,卻也不肯冒險,他們不會頂著炮火靠近旅順,此刻三艘運兵商船,載著兩千士兵,才離開煙台不久,離旅順,至少還有兩個時辰的海路。
等待是煩躁的,各軍艦隻有不時的轟擊旅順,來化解心中的煩躁,也以此來警告岸上的清兵,這兩個時辰的轟擊,讓太陽西去的旅順變成空城,有錢的沒錢的,都逃了,隻留下程允和的兵馬,若不是程軍門讓親兵護衛提刀監督,或許這五營兵馬也要逃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