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吳佩孚緊張部署時，那邊虎山上，桂太郎和乃木希典等人臉色鐵青，氣得半死，虎山是攻下了，代價慘重，是否再打元山，桂太郎和手下將領也有不同意見，有人認為，百來十人，可不管，與第四師團一起先拿下棲霞再說。

    然而他們看到虎山上難以接受的畫麵，不下兩百的日本人頭顱被割下，堆積成京觀，其下無頭屍體排列整齊，赤身**，小**沒了，地上用石頭擺成兩個大字，上麵的暗紅色，顯然是血，五十步外，能夠清晰的看清楚這兩個大字……，廢物。

    雖然是漢字，桂太郎還是認得出來，這是他無法接受的羞辱，意見迅速統一，耽擱半天，將元山上剩餘的中國人碎屍萬段！

    乃木希典親自領命，帶第五旅團殘部三千餘人，攻打元山，第六旅團則先收拾虎山這個爛攤子，找尋中國人的屍首報複。

    虎山上的情形，讓第五旅團上下失去了理智，隻想著殺上山去，那裏還有什麽戰術，吳佩孚看到日軍蜂擁而至，臉上浮起笑容，他要的就是這個結果，不但要第三師團全力來打他，還要他們陷入憤怒和瘋狂。

    看著士兵輕鬆衝上去，乃木希典鐵青的臉多少緩和，然而，槍聲開始零星響起，散落元山各處的破虜軍士兵開始射擊，前麵的不管後麵和左右，後麵的隻是先朝最近的日軍射擊，心中憤怒，毫不躲避的日軍成就了這場災難。

    “呯！呯！”一個大石背後的兩名士兵交替射擊，在大石前麵五六十步處，已經有六七人躺在那裏，兩名士兵身上也有幾個洞在往外冒血，可他們全然不顧。

    又一波日軍攻上來，約有十餘人，後方協防子彈和遊擊的神槍手顯然也顧不上他們，在射翻三人之後，其中一名士兵悶哼一聲，倒在石頭後麵。

    另一人扭頭看，見他頭上一個洞，紅白噴出，眼睛發紅道：“兄弟，前麵等等我，這就來！”

    射光槍中最後一顆子彈，他並未再壓子彈，而是將石頭下的手榴彈拿在手中，靠著大石躺下，靠在身邊陣亡兄弟邊上。

    七八條人影出現在石頭邊，那士兵聽到腳步聲，將手中綁在一起的三顆手榴彈拉著，臉上浮起一絲笑容，或許，他此刻想到的是家中的親人……

    “轟！”一聲巨響，大石四周躺下幾人，而這兩名士兵，幾乎已經看不出完整的……

    每看到一個煙團，吳佩孚手就抖一下，那意味著一處釘子的兩名士兵離去，這不僅僅是和敵人同歸於盡，也是讓自己死後不受日本人的侮辱。

    兩個時辰，乃木希典占領元山一大半，可他高興不起來，一個活著的中國人都沒抓到，甚至連一個完整的屍體都沒得到！而他付出的代價，是七百多手下冰冷的躺在元山上，這些可怕的中國人，乃木希典內心生出一絲恐懼。

    災難在午後繼續，這回不是日本人拚死拔釘子的事情，而是突然間，元山周邊冒出無數身影，沒有震耳欲聾的喊殺聲，隻有那連續不斷的槍聲。

    在千裏眼中，看到元山西側那迎風飄揚的破虜軍戰旗，吳佩孚突然放聲大哭，這麽多兄弟的血終於沒有白流！

    “白千總，兄弟們……，你們起來看看，咱們大軍回來了…”吳佩孚淒厲的喊聲在元山回蕩。

    林尚賢這一衛青龍出現在元山是致命的，乃木希典為解決吳佩孚，他全部兵馬幾乎都散落在元山上下，沒有防線，沒有有效指揮，何況，元山上雖然隻剩下不到百人，卻也不會幹看著，他們的命早已不是自己的，那種不要命的氣勢，如元山一般，壓了下來。

    不到一刻鍾，乃木希典全軍崩潰，整個元山，就是殺戮之地，更為要命的是，第三師團餘部，也散落在虎山，憤恨的日本人要把埋在地下的中國人挖出來，碎屍萬段。

    林尚賢並不是增援元山而來，在他心中，元山守軍已經不存在了，七天啊，怎麽守？這一路過來，隻遇到炮彈打光，後撤的師屬炮兵，元山守軍一個都沒有，他咬牙加速，為的是從元山一線威脅日本人，重新占領元山，卡住日軍喉嚨。

    沒曾想，前鋒偵察來報，元山依然在戰鬥！林尚賢倒吸口氣，眼睛濕潤，他緊急召集幾個千總，發出了隱蔽接敵，全麵出擊的命令，一舉奪回元山、虎山。

    在看到虎山附近，被日本挖出陣亡兄弟屍首，青龍也瘋狂了，他們以卒、以伍為單位，追逐殺戮，讓整個第三師團陷入更大的混亂之中，完全是各自為戰，沒有任何的組織和協防。

    到申時二刻，林尚賢部何止是奪回元山、虎山，他們全線擊潰了第三師團，直接攔腰切斷了通往棲霞的路，將第六師團分割成兩塊。

    也就在這一天，越過棲霞的日軍第六師團一個聯隊，遭遇了回援的白虎三師，在林尚賢發狠重占虎山前，白虎三師便將日軍第六師團二十三聯隊打回棲霞城東，與第四師團擠在一起，而第四師團正陷入棲霞城中的亂戰。

    那北白川宮能久親王剛剛被破虜軍援兵抵達棲霞弄得焦頭爛額，這邊就接到第三師團全線崩潰，敵軍切斷了他退回煙台之路的消息。

    如果不是天很快黑了，如果這北白川宮能久親王猶豫耽擱一夜，如果林尚賢不是輕裝翻山而來，日軍第四師團及第三師團一部，第六師團二十三聯隊，又要成為武香的盤中餐。

    後來有人說可惜了，武香錯失了四天之內，連滅日軍兩路大軍的機會，其實武香戰後覺得僥幸，能在最後時刻趕回棲霞，真是讓她心有餘悸，她雖然有著丟失棲霞的心理準備，但棲霞在不在手，結果非常不同，尤其是日本再次增兵之後。

    能保住棲霞，武香認為這已經是意想不到的好結果，沒能解決圍攻棲霞的日本人，並不遺憾。

    再者，北白川宮能久親王雖說及時逃離棲霞，卻也不是輕輕鬆鬆走的，在棲霞城中混戰的一千多日軍，便沒能出來，白虎三師隨後的追擊，也留下二十三聯隊七八百人的阻擊後衛，而衝破林尚賢的阻攔代價更大，日軍完全是逃命，整個被林尚賢攔截下來的日軍付出了兩千多人的代價後，才逃之夭夭，三個師團丟失了全部火炮和給養。

    棲霞一戰，日軍三個師團七天傷亡一萬七千多人，失蹤兩千餘人，第三師團完全殘了，第四師團也隻剩下六成戰力，相對完整的第六師團短期內隻有守衛煙台的能力，而且是在英**艦的配合下才行。

    當然，破虜軍也付出不小的代價，在棲霞一衛青龍，活著的隻有五百多人，全部千總陣亡，營總、都頭更是所剩無幾，戰死者高達四千餘人。

    鑒於招遠包圍戰和棲霞保衛戰傷亡不小，武香放棄了趁勢攻煙台的想法，也放棄了調兵圍攻日軍第一師團的想法，三個師，需要補充和喘息。

    在山東中部發生的這場大戰，理論上並未消除整個東部洋人的威脅，煙台、榮成、文登、威海衛都在洋人手裏，寧海州那座基本空的城，也可算日本人的，隻要他們願意分兵去占領，隨時都可以。

    然而這場大戰影響深遠，意義重大，它首先暫時消除了山東東部的威脅和壓力，讓破虜軍能夠緩一口氣，其次，它改變了國內外一些人對這場看似沒有懸念的戰爭的看法，第三，日本人的慘重損失和大量俘虜，振奮了劉奇治下軍民的心。

    在泰安，德國領事哈根就有些直接的告訴譚嗣同，德國封鎖青島，是出於德國利益的考慮，德國既然不讓中國人進入，同樣也不會允許其他國家使用青島港，這等於告訴譚嗣同，不用擔心英法等**隊從青島登陸。

    而哈斯更是明目張膽的允許破虜軍用鐵路運送任何物資和人員，這其中的味道很是耐人尋味。

    當下中國雖然不會爆發什麽遊行示威，抗議清政府和洋人勾結，但一些消極怠戰情緒也有所蔓延，為國為民或許談不上，不過不白送性命是肯定的，比如德州一線，聶士成部借口傷亡過大，拒絕再次出戰，連袁世凱第一鎮都不肯賣力進攻，隻要破虜軍炮擊，他們便掉頭往回跑。

    更為明顯的是當地百姓和長夫，不管那路大軍，都要幾省解決糧草，要拉長夫運往前線，連年征戰，國庫空虛，滿清朝廷哪有那麽多銀錢，各地本就征收過重，在加上還要征集糧草，百姓苦不堪言，尤其是江蘇、江西、湖北等地，藏了糧食逃到山裏的人比比皆是，不交糧也不出工。

    這場圍攻劉奇的大戰，已經露出不利於大清國的征兆，拖下去，結果顯而易見，然後武香一舉擊敗日本人，等於宣告這場大戰，別說二月，就是三四五月，清兵和洋人都很難取得突破性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