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死亡之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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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一戰乃是龐濤和周林山得意之舉,在接到陳道命令之後,龐濤迅速跑到吳塔,和周林山商量,二人都覺著,要在短時間內,形成銅牆鐵壁,徹底擋住敵軍,實在做不到,白虎三師就算拚命趕路,在這樣的雨季,也不可能抵達各個要點,隻憑周林山回防常熟,並不能堵住全部口子,再說二人也不希望這支龐大的敵軍,真的抵達蘇州。
最佳的方式就是讓敵軍無可奈何的來攻打,跑都沒法跑,一番商議後,周林山以禦林軍八個團回撤常熟,留下兩個團在蘇州協防唐蘭這一邊,其全部兵力都堆積在昭文到許浦鎮一線。
龐濤則派出最靠近吳塔的四個團,進入此地,要敵軍跳火坑,這樣,他便能全力組織蘇州外圍的防線,而不用擔心敵軍沿江一路衝過去。
對於敵軍不過河,一路往蘇州來,二人也考慮了,隻要敵軍敢這麽做,周林山便可以將他的兵馬分段過河截擊,隻要不是清英聯軍全部兵馬同時抵達蘇州,龐濤是不怕的。
最終,敵軍按照二人安排的,發動了痛苦的進攻,蘇元春將英國人千辛萬苦帶到此地是二十餘門火炮運送過河,有限的炮彈大部還得轟擊吳塔,這可真是讓他無可奈何。
他不能不這麽做,否則他便沒有兵力來防禦來自昭文城可能的攻擊,而與此同時,尼克爾森也命令英軍在梅裏以西強渡滸浦河,沒辦法,兵艦隻能協助攻擊許浦鎮,這上遊還得硬來。
或許是為了逃命,這一開始的攻擊還是相當有力的,隻是尼克爾森麵對的是皇家禦林軍,冒著槍林彈雨,正麵進攻,掩護迂回,英國人確實也從幾處空檔突破河防,踏上對麵的河岸,然而,不等後續人馬過來,往往過河的幾百人便會麵臨差不多數量破虜軍的攻擊,雙方等於野戰,單兵狀態下,尼克爾森痛苦發現,他引以為傲的大英帝國士兵,不是對手!
望著為掩護渡河,正麵那一票漂在河裏的人,尼克爾森的信心在一點點喪失。現在隻有指望許浦鎮那邊和蘇元春了。
沒有河流阻擋,蘇元春的痛苦並不亞於尼克爾森,吳塔的破虜軍不需要四處調動補漏,他們堅守陣地就行,連年征戰,破虜軍早有心得,指揮使徐錦春是光緒十四年的秀才,早先一批加入破虜軍的讀書人,從底層做起,加上武備學堂速成,外帶用腦,升遷很快,不滿三十,便做到衛指揮使職位,此番率四團人馬防守吳塔,可謂所有知道的招數都用上了。
竹簽子是防守慣用的好東西,縱深戰壕,環形陣地,機槍堡,防炮洞……,無一不拿出來,其較為稀疏的防線,讓蘇元春的火炮效率極低,何況徐錦春又不在乎防線破不破,在吳塔外圍,他有十餘條防線,蘇元春發力,他往後退便是。
以傷亡兩千餘人的代價,蘇元春拿到了幾乎無用的兩條外圍防線,真是欲哭無淚,這麽下去,他那裏還有兵馬攻打常熟?不得已,他咬牙以四千餘人也挖壕溝,防禦吳塔方向,準備冒險攻打常熟。
傍晚十分,折騰一天,一無所獲,蘇元春和尼克爾森都收手了,昭文城裏,周林山笑得合不攏嘴,這一天下來,英國人還在河那邊待著,禦林軍傷亡不過兩百餘人,而英國人,光河這邊灘塗上,便有上千屍體,河裏麵漂到長江的,千把具怕也是有的,連河水都是紅的。
與四萬多英軍相比,這點戰果還不足以傷筋動骨,不過周林山清楚,這不但影響士氣,而且耽擱了時間,己方朱雀大軍很快就能趕過來。
夜幕降臨,顧山鎮一間民房裏,蘇元春的人和尼克爾森的人都唉聲歎氣,難度比他們想象的大多了,明日兵艦配合,能否打下許浦鎮呢?
讓他們為難的是,此刻調整計劃還行不行?
思慮再三,尼克爾森決定隻維持在許浦鎮的進攻,其餘兵馬,一部分沿河防禦,轉攻為守,其餘兵馬,投入到蘇元春這邊狹小的區域,合力攻打昭文城,第二天,英軍三個團也湧入尚湖以南,與清兵一起堆積在尚湖以南昆承湖附近,然後分兵,蘇元春部攻擊虞山,英軍直接攻城。
從橫交錯的江南水網成了最大的難題,英軍要想突破城外破虜軍多道防線,迂回昭文城東、北兩個方向,三個團的兵力顯然是不夠的,唯有以攻城牽製,指望清兵突破虞山。
虞山不高,不過樹林茂密,此地禦林軍層層設防,讓清兵幾次進攻都無功而返,中午時分,尼克爾森覺著不行,他與蘇元春商量,是否兩邊頂住破虜軍,全軍大隊從中間過河,脫離此地。
還是那句話,三五百人,逃也就逃了,三五萬人可不行,吳塔和昭文之間太狹小,不過三十裏,要命的是兩地之間東麵還有巨大的昆承湖,造成通路更加狹小,往北繞湖,等於攻擊常熟,往南稍微好些,但又等於把側翼露給常熟的破虜軍,全軍通過此地,延綿怎麽都得十幾裏,破虜軍從中一掐,尾巴必掉。
蘇元春頭痛的還有英軍隻維係許浦鎮的進攻,河對岸的破虜軍也就解放出來,那些堵漏的機動兵馬移動到虞山,從東北方向威脅到他們渡過滸浦河的這一段區域,也就是說,虞山東北的破虜軍會在兩軍全力渡河之際,一把掐過來,如此狹小區域,不管河那一邊的兵馬,都難以展開消除威脅,除非…..將虞山東北拿下,可那和攻占昭文城外虞山西南方向又有什麽區別呢?
硬著頭皮再打半天,這次尼克爾森又投入三個團,隻不過是攻打吳塔,若能攻破此地,倒是可以考慮頂住昭文這邊的破虜軍,全軍渡河南逃。
隻是換了英軍同樣也不行,吳塔一線照樣水網縱橫,展不開,不過也是攻占徐錦春兩條防線,迫使其後退了一裏地,為此,幾名英軍上校破口大罵,哪有這麽設置防線的,費勁打下一道還有一道!而且泥地裏的竹簽子讓幾百士兵腳底板冒血,不要命,可連路都走不了了。
一種無力感浮現尼克爾森心頭,這仗打的使不出力氣,這種非常規防禦體係,讓他無所適從。
白耗兩天,河能過,可就是走不了,其後果顯然是嚴重的,傍晚十分,英軍在橫塘、祝塘鎮、華墅一線的後衛部隊來報,從江陰方向過來大量破虜軍,以在這三地北集結,隨時可能發動進攻,統領後衛四個團的斯蒂芬上校請尼克爾森定奪,是就地防禦,還是撤離。
得知此消息,蘇元春一頭黑線,他隱隱看到一張網正罩過來,算算時間,若南京一線破虜軍第一時間就南下,憑借在大路上行進的優勢,已經能夠抵達無錫外圍,一旦壓過來,那可真是無路可逃。
咬咬牙,蘇元春建議強行從吳塔方向衝出去,能出去多少是多少,可尼克爾森根本不同意,不是他不想,而是做不到,這樣做,等於把橫塘、祝塘鎮、華墅那邊四個團和許浦鎮這邊五個團都賣了,若衝出去時,再被切下來兩三個團,他等於失去一半人馬,靠剩下的人還能跑多遠?再說了,此刻尼克爾森不大相信吳塔這一線就是生路,或許是故意露出的陷阱,前麵還有埋伏該怎麽辦?
關於這一點,蘇元春也不敢保證,湖州丟失太久了,上海失去之後,誰知道破虜軍有沒有從江西一線調兵進嘉興,他唯一能指望的,隻有奎俊所率兩鎮人馬,按時間算,該到湖州了。
一夜未眠,蘇元春一早聽到了他最怕聽到的結果,尼克爾森和手下商議之後,決定退往福山鎮,背靠長江,依托英國海軍,爭取得到水路救援。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那還不如死守鎮江,畢竟鎮江也是大城,糧草物資也還能支撐一段時日,福山鎮有什麽?英國人水師是厲害,號稱天下無敵,可放眼望去,最近的救援也是杭州府,何況尼克爾森提及的還是蘇元春想都不敢想的香港!
沒有英國人幫忙,蘇元春知道自己絕對衝不破破虜軍的防線,無奈之下,他也隻有聽天由命,命令手下退回滸浦河北,與英國人一起,往福山鎮而去。
這不是自絕死路麽?龐濤和周林山都想不到,清兵和英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機會難得,龐濤在通報陳道之後,立刻命令白虎三師全部兵馬壓向橫塘、顧山鎮,騰出蘇州方向給加速而來的呂興昌。
抵達福山鎮,蘇元春不由得南望,奎俊那老東西有沒有打湖州,若他真打了,是不是也把他給害了?
蘇元春想多了,奎俊當然沒打湖州,他這一路看似輕鬆,其實不然,魯忠追英國人,那是吊著,不敢追太急,一來怕被反咬一口,二來怕逼得英軍孤注一擲,再說了,沿江走,英國兵艦可不是好惹的。
而追擊奎俊就不同了,一來他不怕清兵反咬,二來還擔心清兵衝入江西後,各地防守兵力薄弱,唯有迫使清兵沒時間休整攻城,才能確保不出大問題。霍炳昌所執行的命令就全衛抱團,死追清兵,隻要不分兵,魯忠可不信清兵能反身圍困吃掉霍炳昌這一衛兵馬。
其實從追擊第一天開始,霍炳昌就知道他幾乎沒危險,章合才和黃少春選擇夜裏出逃,快是快了,不過天亮之後,二人便發現,他們幾乎損失了全部的長夫,這些長夫本就是拉丁,章合才急於脫離破虜軍,黃少春從鎮江城走,更不敢耽擱,這夜裏猴急急趕路,那些長夫不趁機跑才怪了。
就連蘇元春和尼克爾森那麽看管,長夫還是跑了大半,就不用說奎俊這邊了。
沒長夫,又急於逃命,章合才和黃少春這兩鎮兵馬等於開始裸奔,更要命的是,兩鎮上到翼長,下到隊官,誰都知道斷後等於死,隻要被二人強迫斷後的,皆在二人離開後,脫了衣服,丟棄火槍等一切什物,散了…..
如此,這一路清兵,如同破爛的汽車,一路掉零件,加上霍炳昌趕上來總要狠咬一口,進入江西建平縣地界時,兩鎮合計居然隻有不到一萬五千兵馬,二人與奎俊這麽一合計,那裏還敢去打什麽湖州,貼著天目山西麓,往西逃,霍炳昌見他們越來越往西,知道追不上就隻能罷手,發狠令全軍死命追一通,這讓清兵魂飛魄散,以為破虜軍是不滅了他們不罷手,既然逃得陣型都亂了,開小差保命的比比皆是,當奎俊、章合才和黃少春好容易擺脫破虜軍,逃進湖南地界時,他們驚訝的發現,收攏的兵馬居然連七千人都不到,兩鎮均分,不過各三千多,章合才和黃少春這兩個統製等於直接降級為標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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