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動從外界傳到內部，即使隔著姬墨的道法，嬴抱月都感受到了來自大地的震顫。
    “這個時候，地動？”
    姬墨神色一變，握緊越王劍，穩定住結界內的晃動。
    腳下的震動變小了，但嬴抱月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
    她在結界內都遭受到了如此大的衝擊，結界外的地動隻會比這更猛烈，恐怕足以將群山撕開。
    “上一次紅月天象之時，這座山也發生過地動。”
    嬴抱月呼吸急促起來，“我當時險些掉入地縫之中，是阿稷救了我。”
    姬墨皺眉，“你那時跑來這裏做什麽？”
    “我那個時候想要再次找到地宮的入口，”嬴抱月深吸一口氣，“我當時走出去的時候意識不清，想要再回去尋找我死亡的線索。”
    姬墨深深看了她一眼，“如果當時李稷不救你，你也許就重新回去了。”
    嬴抱月心中一震，“你是說……”
    “你覺得我為什麽要選擇今天舉辦位階大典？”
    空間內的震顫愈發劇烈，姬墨將越王劍猛地插入地中，神色嚴峻，“這裏撐不了多久了，在出去之前，林抱月，我最後問你一句。”
    “八年前，你後悔嗎？”
    “你後悔瞞著她，一個人走向死亡嗎？”
    嬴抱月愣住了，她按住心口，“如果當時的情況下，隻能一命換一命。”
    “我不後悔。”
    姬墨閉了閉眼睛，“很好。”
    他轉過頭來，注視著嬴抱月的眼睛，“我也不後悔。”
    “我不後悔將那封信送給你。”
    “那是我的罪孽，你恨我也罷，想報仇也罷，隨你。”
    “我隻後悔我太弱，還是沒能保護得了她。”
    嬴抱月的目光無比複雜，“姬墨……”
    地麵的震顫越來越大，整個空間開始崩塌，嬴抱月緊張起來，彎腰撿起地上的紅蓮劍握緊。
    她很清楚在這個空間塌陷後，恐怕有意想不到的情況要麵對。
    “我還有件事要問你，”就在空間塌陷前的前一秒姬墨忽然回頭看向她，“你對嘉樹是認真的嗎？”
    嬴抱月被問得猝不及防，“什麽意思？”
    “清遠和安歌我知道你一定會照顧他們一生一世，”姬墨平靜開口，“我隻想知道，你對嘉樹是什麽態度？”
    “你倆還有婚約在，他也成為了你的國師，你打算讓他當你的王夫麽？”
    嬴抱月沒想到姬墨在這危機關頭居然會問這個問題，但望著對方無比認真的雙眼，她忽然明白了什麽。
    “不會，”嬴抱月輕聲道，“我已心有所屬。”
    姬墨目光驟然冷了下來，“不是他，對嗎？”
    嬴抱月點點頭。
    姬墨搖了搖頭，淡淡道，“一個兩個都這樣。”
    “既然如此，你為何又要他當你的國師？”
    真是冤孽。
    “我和我的兒子，仿佛都欠你們什麽似的。”
    嬴抱月張了張嘴，卻什麽都說不出，“不是這樣。”
    “罷了，你們的事我也管不了。但隻有一事，”姬墨嚴肅起來，“對不起你的人是我，不是他。他一直全心全意地對你。
    “隻要你活著，可否如保護清遠安歌一般，永遠保護他？”
    嬴抱月愣住了，她從姬墨這句話裏意識到了什麽，“姬墨……”
    姬墨的語氣嚴厲起來。
    “告訴我！你能否答應？”
    空間內部傳來一聲巨響，鮮血從姬墨握劍的指縫裏流出。
    嬴抱月猛地咬緊牙關，“我答應你！”
    “那就好。”
    姬墨轉過身，一道刺目的白光從他前方出現。
    嬴抱月注視著他的背影，發現他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我信你。”
    ……
    ……
    在強烈的白光下，嬴抱月眼前的空間崩塌了。
    在回到外界的瞬間，她最先聞到的，是一股熟悉的臭味。
    她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這是什麽味道。
    “淳……”
    雪亮的劍光撲麵而來，伴隨著腐爛羽翼的臭味，嬴抱月本能揮劍，然而不等她抬手，一個有著清爽青竹氣息的身影猛地擋在了她的麵前。
    “抱月。”
    李稷出現了。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在震顫的大地上，四周都是修行者的尖叫。
    哢嚓一聲銳響！
    巨闕和淳於夜手中的長刀相交，而就在淳於夜的身後，姬墨手中的越王劍則和一名黑衣男子手中的長劍狠狠地撞在一起。
    “金雲嗎？”
    鮮血從姬墨的虎口滲出，姬墨抬頭看向隱藏在黑色鬥篷下的男人，淡淡開口，“幸會。”
    “金雲早就死了，”雲中君雙眼古井無波，“我是西戎國師，雲中君。”
    “是嗎，那也幸會，”姬墨麵無表情，“你成為八人神那麽久，我還沒有會過你呢。”
    兩人一擊分開，雲中君退後一步，嘴角微笑，“真是太抬舉我了，以在下的位階可不敢和東皇太一交手。”
    “哦？你既然來位階大典，不就是為了提升自己的位階麽？”
    姬墨站在原地，全身的氣機鎖定住眼前的男人。
    “這話倒是沒錯。”
    兩人說話間，不遠處刀劍一聲銳響，淳於夜被李稷擊飛，下一刻他騰空而起，回到雲中君的身邊。
    原本被地震嚇得四處奔散的修行者看到這一幕震驚地停下腳步，指著淳於夜後背那雙黑翼說不出話來。
    “這……這個怪物是……”
    鮮紅的圓月下，披著黑色羽翼半人半獸的怪物，這一幕給人的視覺衝擊實在太大。
    雲中君嫌惡地瞥了身後的兒子一眼，“怎麽，你現在連一招都跟他過不了？”
    淳於夜低著頭麵色蒼白，“我從西戎飛到這裏消耗有些太大，他一直在養精蓄銳。”
    雲中君看了一眼擋在嬴抱月麵前的李稷，麵色發冷。
    “爹！”
    這時姬嘉樹也從遠處趕來，氣喘籲籲地扶住雙手流血的姬墨。
    地麵依然還在餘震，嬴抱月回頭看了一眼，發現白虎神站在孟詩身後，東方儀和許滄海也在不遠處。
    除了地上裂開了幾道巨大的裂縫，還沒出現人員傷亡。
    原本旁觀的修行者逃走了許多，隻剩下一些極高的幾人在遠處觀望。
    “阿稷，”嬴抱月抓住李稷的衣袖，“發生了什麽？”
    就在她和姬墨在小世界裏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