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你們消失一刻鍾後，發生地動，再然後淳於夜和雲中君的氣息就出現了。”
    李稷在察覺到二人氣息的時候就離開了馬車，但沒想到兩人的速度會那麽快。
    淳於夜背著雲中君，瞬息而至，從天而降。
    再然後嬴抱月和姬墨就伴著一陣刺目的白光出現了。
    “等等，你胸口怎麽回事？”
    李稷一邊說著一邊注意到嬴抱月胸口衣物上淡淡的血色，渾身氣息驟然緊繃，“你受傷了？”
    戰鬥到現在，嬴抱月身上的傷痕不少，但天階修行者的能力讓那些傷口都愈合了，隻剩下血跡。嬴抱月知道他那麽緊張是擔心她受了致命傷。
    “是在小世界裏受的傷，姬墨已經為我複原了，”她笑了笑，“放心，我沒事。”
    李稷眉頭依然緊鎖，還想說些什麽，卻臉色一變，一把推開嬴抱月！
    “嚓！”
    一道比夜更黑的刀光如閃電般劈來，即便被巨闕劈頭擋住，卻依然在地麵上留下森森刀痕。
    驟然偷襲的淳於夜被李稷的劍氣震飛，卻隻在半空中打了個轉，下一刻再次向嬴抱月撲去。
    李稷眉頭皺得更緊，下一刻他的身影從地麵上消失，在半空中截住了那道黑色的猙獰身影。
    “讓開！”
    淳於夜在半空中再次被擊飛，距離和地麵被拉開，碧瞳幾乎要變成赤紅，“我要對戰的對手不是你！”
    “你的對手就是我。”
    李稷麵無表情地停在空中，盡力不去看淳於夜身後那對黑翼，他隻要看見那對黑翼，後背就會傳來一陣刺痛，仿佛有什麽掙紮著要破體而出。
    他知道，這是體內的青龍神對邪神的回應。
    李稷努力忽略那股近乎於躁動的疼痛，用真元壓下身體內部的叫囂，雙目鎖定眼前已經半人半鬼的少年，一字一頓道。
    “你的對手一直是我，難道不是嗎？”
    淳於夜麵色蒼白，“我參加位階大典，可不是為了和你對戰。”
    他眼角餘光朝下瞥去，隻見嬴抱月正仰頭望著半空中的兩人，眼中滿是擔憂。
    但她的眼神，並非隻落在他一人身上。
    淳於夜心中一痛，被邪神入侵的腦子愈發混亂。
    李稷不動聲色，“那你是為了和誰對戰？”
    淳於夜笑了，原本俊美的臉龐變得扭曲，“你知道我要的是誰。”
    “我是為了抱月而來。”
    “聽說中原的位階大典，等階二修行者可以自由挑選對戰者，”淳於夜冷冷望著李稷，“昭華君這是要擅自篡改規則不成？”
    “喂，老頭，”淳於夜朝地上正和雲中君對峙的姬墨粗魯地喊道，“這裏管事的人應該是你才對吧？你就這麽放任這家夥改規則？”
    姬墨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雲中君身上，沒有理睬天上的兩個半人半神的家夥。
    “他的事我管不了，”姬墨淡淡道，“你們神靈之間的事自己解決。”
    淳於夜胸膛起伏了幾下，咬牙切齒地望著李稷。
    “我不會讓你再和她對戰，”李稷麵無表情，橫劍於胸前，“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麽嗎？”
    淳於夜想要死在嬴抱月的手下。
    “你又不是沒和她一對一對戰過，”李稷淡淡道，“她對你下不了殺手，你要真的想死，應該找我才對。”
    淳於夜後背的黑翼像是泥漿一樣湧動起來。
    “你以為你是誰？”
    “青龍，好久不見，”
    他的聲音變了，沒有少年的聲音，變得暗啞低沉。
    聽見這個聲音，李稷雙眸瞬間變成豎瞳，他後背有什麽在衣服下一陣湧動，下一刻巨闕青光大盛，朝淳於夜撲了過去。
    “死！”
    如同讖言一樣的詛咒在響徹天際，天上一道晴天霹靂，地上再次地動山搖。
    嬴抱月腳下一陣顫動，隻覺天旋地轉，下一刻一道白色的身影擋在她麵前，一雙纖細的手扶住了她。
    “師娘？”
    嬴抱月睜開雙眼，隻見白虎神盤腿浮在她頭頂，身上散發出淡淡的白光，而山鬼則掠至她身邊扶住了她。
    十步開外，姬墨和雲中君也已經交上了手，無數道劍影將兩人包圍，可怕的威壓彌漫開來，原本已經被撕裂的大地震顫得更加厲害。
    天上天下兩場戰鬥，整個天地間仿佛都要被劍氣和真元撕裂。
    山鬼護著嬴抱月後退離開對戰結界來到許滄海和東方儀身邊，孟詩也聚集而來，所有人都躲在白虎神的釋放的結界中。
    這是嬴抱月第一次脫離戰場，她甚至沒來得及選擇，就被山鬼和孟詩一人一邊抓著走的。
    “師……”
    “你先別說話，”慕容音白了她一眼，仔細檢查她胸口的傷痕，“你沒事最重要，那兩人一時間打不死的，何況其中一個還不是人。”
    當檢查嬴抱月的傷口確實沒事後，她才長出一口氣，“還好，姬墨那個瘋子沒真把你怎麽樣。”
    “他不會殺了我的，隻是現在……”
    嬴抱月看向正和雲中君交戰的姬墨，“他真元消耗嚴重，恐怕不是雲中君的對手……”
    “他還有兒子在身邊，一時半刻死不了，他要是真撐不住，我們這些神子會去幫他的。”
    慕容音沒好氣地說道，抬頭看向半空中的白虎神，“天上怎麽樣？”
    比起地上修行者之間的戰鬥，半神之間的戰鬥才更加關鍵。
    “不太樂觀，”白虎神眯起眼睛，“邪化的太嚴重了，白犬這次真是找到了一個近乎完美的宿主，融合得天衣無縫啊。”
    “但青龍那邊，可就融合沒那麽好了。”
    “什麽意思？”嬴抱月皺眉。
    “李稷和青龍神之間的意誌在對抗，”白虎神意味深長地看了嬴抱月一眼，“看似青龍神的意誌已經占據了那具身體的主導，但李稷的人格並未完全消失。”
    “他不願意消失。”
    嬴抱月的心房顫抖了一下，“消失了，會怎樣？”
    “唔，大概會失去所有身為人的時候的記憶吧，”白虎神眯起眼睛，“不過不光是人的意誌在作祟，青龍看上去似乎也不願意完全恢複以前的樣子啊。”
    “以前的樣子？”嬴抱月愣了愣，“什麽樣子？”
    白虎神笑了。
    “你不會以為，隻有白犬有翅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