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可憐的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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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嚴卓從頭掃到腳,明玉發現這個人一點都沒有高手風範,那臉、那衣服、那頭發,無一不是一言難盡的樣子。
“求求你趕緊回家對著鏡子看看自己的樣子吧,瘦得就剩皮包骨,還穿一身顯瘦黑衣,遠看活像一具幹屍在路上飄。”
“不開口說話就是個飄蕩的餓死鬼,開口說話就是索命的厲鬼。你可省省吧,追我們半個月,半個月沒洗澡吧,半個月沒洗臉吧,半個月沒照鏡子吧,髒成這個樣子怎麽好意思在外麵晃。”
嚴卓常年不說話不思考,腦子都有些生鏽了。
他低頭看看自己,一身黑衣,也看不出個什麽,但隱約黑的反光的幾處地方提醒著他自己身上到底藏著多少汙垢。
他想,半個月一直在追他們,哪裏來的功夫洗澡洗臉照鏡子,哦不,他一大老爺們兒根本不照鏡子。
明玉見他還知道低頭看看,頓時來勁兒了“看看吧看看吧,你那黑得都反光的衣服,一看就是不知道多少髒東西堆積在那兒。再看你那頭發,亂得跟鳥窩一樣,髒的跟林子裏的蜘蛛網一樣。”
“看你那臉,烏漆嘛黑不修邊幅,那眉毛跟曬幹的雜草一樣,那嘴跟曬裂的黃土地一樣,還有那鼻子,我的天,是油吧,嘖嘖嘖。”
好一副不忍直視的樣子,明玉甚至都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嚴卓差點抑鬱。
平息了一下心裏對自己的,嗯嫌棄。他想張口說話,又記得明玉說他說話要命,頓了頓,還是得說。
“少廢話。動手。”
“慢著,敢問閣下,為何追蹤我三人。”就是打,明言也要向知道敵人是誰。
嚴卓愣愣的,還是報一下來意吧“席洲讓抓你們。”
哦,席洲,果不其然猜中了。黎颯教的人,他娘的,追了半個月。
明言想不通,席洲,妖修界的黎颯教,怎麽會有這麽一個人。
“閣下是人修,為何會替黎颯教做事。”
嚴卓抬眼望他,眼神之中毫無波瀾,沉如死水。
明玉跳腳“我小弟問你話呢,你又啞巴了?”
明言(強撐微笑),雖然不知道這個大佬為什麽不動手,但明玉這麽挑釁怕是遲早會讓他暴起殺人的吧。
可出人意料的是,嚴卓非但沒有動手,反而還一字一句的回答了明言的問題。
“席洲,救了我。我報恩。”
明玉嘴炮他半天,居然還聽得他真的好好回答了問題,也是一時驚訝不已,有些慚愧。
但是,對待敵人是不能仁慈的,這個人還要來抓她們三個呢。
“哼,抓啊,我倒是要看看你一個人怎麽把我們三個人抓走。”
嚴卓頓了頓,也不是不行,全部打暈捆在一起就拖回去了。
但是他抬頭看著那個叨逼叨的小姑娘,現在他隻想抓她一個人了。
說時遲那時快,三人隻覺眼前一晃,嚴卓就消失在了眼前,再見他身影時明玉卻已被他抓在了手中。
明玉這人哪肯乖乖就範,當即回腳一踢意圖反抗,卻被嚴卓用膝蓋頂回,疼得直冒冷汗。還被他趁機封了修為。
明月、明言見此抽出武器縱身向前意欲救回明玉。嚴卓淡淡瞥了一眼兩人,眼神中無甚波動,沉得跟死水一般,仿佛沒有情緒的死人。
兩人的心頭一緊,人怎麽可能沒有情緒,喜怒哀樂是人的基本情感表達,無心無情無自我、超脫物外方才做到無悲無喜無哀無愁。
這個人,莫不是忘我了?這類人最不好對付了,不知畏懼不知疲憊,打起來根本不怕死。
不不,他好似對明玉有不一樣的興趣。有好奇就有欲,有欲之人就不可能絲毫無動於衷。
兩人又是繼續攻去,隨時都想著趁機救回明玉,卻不料那嚴卓將明玉打暈了背在身後,隻一味用身法躲避,根本不同他們打。連靠近的機會都不給。
兩人無法,打不過嚴卓,又怕誤傷明玉不敢拚命,隻得停手試圖講和。
“前輩,若明玉方才多有得罪還望見諒,莫要同她一個小女子計較。若是前輩定要抓一人回去,那在下願用自己換明玉,望前輩通融。”
說起來,這男子外表精瘦,雖然髒了點,看起來卻同明言等人相差不大。兩人所以他們壓根想不到這人是黎颯教那個神秘的五長老。
明言想,這人修為比自己高,叫聲前輩總沒錯的。
嚴卓修為是更高沒錯,但細算起來不過高出明言一個小境界罷了,他洞虛期高期,明言洞虛期中期,再加上有幫手在一旁,嚴卓根本不可能同時抓走他三人。
但明玉顯然已經落入他手中,既如此,不如讓自己去換了明玉,這樣,就算被抓回黎颯教,他修為更高,更能自保。
嚴卓偏頭掃一眼身後的明玉,手上倒是把人摟更緊了。
“就要她。”搖搖頭,嚴卓懶得同兩人糾纏,直接運起最得手的隱匿功法跑了。
明月、明言:……人呢。
“明言,怎麽辦呐!”明月抓住明言的手,驚惶無措。
明言眉頭緊鎖,沉聲道:“通知教主。”
隻有通知教主了,若真的正麵杠起來他們還有贏麵,可關鍵是人家根本理都不理他們。
一言不合就跑了,你還跑不過人家,你拿他一點都沒辦法。
舒姝在塔中修養神識,經過了快一個月的調養,傷勢好了大半。薛崖也在八寶塔的護持下逐漸好轉,隻是他失了一半生機,掉了一個大境界,光是身體上的外傷就夠得養了。所以,他暫時還未醒來。
阿寶托腮,靠在床邊日常觀察薛崖。
“姝姝,他長得好好看。”
舒姝扣指給了他個腦瓜崩。
“這是你一個小男孩該說的嗎?誇一個男人,嗯?”
阿寶不滿了,捂著腦門不服氣反駁:“為何不能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隻是善於欣賞。”
小破孩,還善於欣賞,有理了還。沒等她又開口,阿寶又繼續說。
“我有一雙善於發現、欣賞美的眼睛,姝姝,你就是我認為最美的。”
小萌寶板著臉一本正經的說話,完了還重重地點了頭,給舒姝樂得不行。
“小甜嘴喲,行啦,看在你誇我美的份上,就不跟你計較。”舒姝用指尖親昵的點點他的額頭。
“你願說就說吧。”
況且,薛崖是真的好看。(微笑)
兩人插科打諢之際舒姝的傳音石閃了閃,她逗趣的動作一滯,拿出了傳音石來,當真是明月在喚她。
舒姝仔細聽來,竟是黎颯教的人將明玉抓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就殺你一個席原,要不是姑奶奶有傷在身,滅了你黎颯教都有多的,席洲,好樣兒的啊!!
“我要出去。”
阿寶笑容一滯,從床上跳下來抱緊舒姝大腿。
“姝姝你傷還沒好,你不能走,不要走。”
萌寶睜大眼睛祈求的看著她,實在讓舒姝不忍心拒絕,但明玉一人被抓到黎颯教,她哪裏能放心。
“阿寶,明玉被抓了,我要去救她。”
明玉他認識,一個鬧騰的小姑娘,還挺可愛的。
舒姝抓著他肩膀,蹲下來直直看向他雙眼。
“阿寶,你也不希望明玉有什麽不測的,對吧。”
他知道了,明玉有危險,需要舒姝,比阿寶更需要。他沮喪的低下頭,妥協的說“那好吧,你去吧。”
“那你快點回來啊。”
舒姝這一走,又是好一陣不能陪他了,唉~算了,他就在這裏同薛崖作伴吧。
通過嚐試,舒姝發現,隻要薛崖在塔中坐鎮,這八寶塔她也照樣能出能進,隻是不能再收回識海罷了。
不過,這樣足矣。
一旋身,舒姝出現在明月、明言二人麵前。二人喜出望外,教主出來了。
舒姝麵色不虞,對明玉被抓的事很是擔憂,不等二人說話,直接就道“去黎颯教。”
順便將八寶塔從明月手中收回,揣在自己身上。這樣,薛崖就是在靠近她的位置,她的修為就不會流失。
想起被抓的明玉,舒姝美目一凜。席洲,欺人太甚。
此時被擄走的明玉已然清醒,隻是一醒來發現自己被嚴卓背在背上,差點崩潰。
不,她不是為自己被抓這件事崩潰;她崩潰的是,這個男的,半個月沒洗澡沒換衣服,居然來背她,而她,竟然在昏迷的時候靠在了他的背上,她的臉,靠在了那個半個月風吹日曬沒有洗過的衣服上麵。
“啊啊啊,你放我下來。”
本來還想強硬一把的嚴卓聽到下一句話頓時停住了腳步。
“你竟然讓我靠在你半個月沒洗過的背上,還讓我臉靠在這件半月沒洗的衣服上,士可殺不可辱,你快放我下來。”說話間,明玉還不忘劇烈掙紮,隻是掙紮到一半發現越是她越是掙紮蹭到的地方就越多。
不知道為了什麽~絕望它圍繞著我~我每刻都在祈禱~快得到一種解脫。(具體音調詳見歌曲,千言萬語)
嚴卓正尷尬著,發現她不動了,心裏還鬆了口氣。
“你不動,很快就洗。”意思是,你別動了別掙紮了,我很快就洗澡換衣服了,也很快給你洗洗。
然後還把明玉往上提了下,繼續趕路。
明玉已經絕望了,這個人為什麽要這樣折磨自己。嗚哇哇教主救我。
舒姝三人根本不知道嚴卓帶著明玉怎麽走的,但既然是黎颯教的人幹的,那就直接去黎颯教要人。
嚴卓帶著明玉日夜兼程的到了教中,都沒去通傳教主就直接帶她回了自己院中。他平日裏獨來獨往,整個院子都沒人服侍,臨了想找個燒水的都沒有。
算了,反正明玉修為被封著,她跑不了。把她放下來,嚴卓就去院外隨手逮了兩個教徒讓他們送水來。
饒是妖修通常不修邊幅,那兩個教徒也被嚴卓這幅模樣嚇得夠嗆。沒有見過比五長老更不講究排麵的人了。
明玉發誓,她從來從來從來都沒有這麽髒過,就連被追蹤的那半個月,每天都會停下來快速的洗洗臉啥的。
現在呢,開始隻是被蹭了髒,後來嗬嗬,這個男人竟然一直背著她不讓動,整整十天。
整整十天啊,嗚哇哇我已經十天沒有洗漱過了,我一個漂亮女修不要麵子的嗎?
嚴卓走進來,看到她在哪裏呆若木雞的樣子,不懂她為何這樣。上前,一把將人抱在懷裏。
明玉已經麻木了,這十天趕路,這男的封了她的修為,不是抱她就是背她。她早就聽之任之了,要髒大家一起髒吧,隨便抱。
當然,要不是反抗無效,我堂堂同一教護法哪裏會被人這樣占便宜。想到這裏,明玉在心裏第一百零一次呼喚——教主,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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