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我隻需要你的一點點善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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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下的街道,有些燈火悄然亮起。
即將要休息的人們,正要享受自己的休閑時光。
人流來來往往,紅發的青年漫無目的地走著。
正是悶悶不樂的米提爾。
他暫時不想回去,因為他與明晰夢大吵了一架。
像是要發泄著什麽,他向下猛然揮了手,卻正好走到前往廣場的路口。
一輛馬車正靜靜等著他。
“你們是誰啊?”心情不好的他向著麵前的老者。
“奉我家主人,即這片土地的主人,格瑞迪大人之意,特來邀請緋炎騎士魯珀特先生,也就是您,前來一敘。”
米提爾看著朝他俯身的老者,心裏卻咯噔了一下。
他皺起了眉毛,往馬車那邊偏了偏頭。
“你家城主大人就在那裏麵?”
“是的,他正在等您。”
米提爾咧出冷笑,大步朝著馬車走去,視周圍或明或暗的護衛為無物。
拉開門簾後,他看到的是一身華服,身材雍容,麵相和善,處在中年末期的男人。
與其說是貴族,看起來倒更像是一個商人。這是格瑞迪·阿法利亞給米提爾的第一印象。
“緋炎騎士,魯珀特先生。歡迎,歡迎啊~”金城勳爵露出親和的笑容。
“我不過區區一個小人物,能被城主大人特意記住,真是在下的榮幸啊。”米提爾不客氣地坐在客座上,笑容更甚。
“哎,魯珀特先生怎麽能算是小人物呢。聯盟認定的榮耀貴族,無一不是真正的奇才,就算是開疆拓土,又或是再有像原始樹海那樣的驚世事件,都能有魯珀特先生你的用武之地啊。”
“城主大人對在下的事情倒是很清楚呢。”
“哼哼,如果在城門口通報過自己身份的聯盟貴族我都沒有注意到的話,那我這個城主也就做到頭咯~倒是魯珀特先生不用一口一個大人的,我們阿法利亞家族世代經商,對貴族階級看得並不是很重。而且我倆都是聯盟認定的榮耀貴族,作為人類的有用之才,不如平輩相待好了。”金城勳爵嗬嗬笑道。
“也好啊。”米提爾笑著,“那城主大人也不用先生先生的叫我,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了。”
“還是改不過來,哈哈。”金城勳爵朝著年輕騎士指了指,車廂內頓時一片活躍的氣氛。
沒多久,馬車停了下來。
“哦,這麽快就到啦。”米提爾饒有興趣地伸手拉開窗簾,看著馬車停在了離廣場不遠的一家打著“啄木鳥飲品”的店麵門口。
“我本來就是來這裏喝喝茶,看看人,作為休閑的。也不想路上正好看到了你,正好把你邀過來,陪我喝兩杯。還是說,你更願意來我的莊園?我倒是很樂意為你設下盛宴。”
“不用那麽麻煩,就這裏吧。”米提爾率先打開門簾,走下了馬車。
他回過頭,金城勳爵不說是身手矯健,但也是無需傭人攙扶,自己下來了。
“請。”金城勳爵朝著米提爾示意,在兩側護衛之中,踏入了店麵。
米提爾跟在後麵,也大步跨了進去。
店裏有兩個服務員,吧台的後麵,一名看起來像是老板的男人正調配著手中的熱水壺。
但沒有一個客人。
落地大窗前的桌子,金城勳爵拉開了椅子坐了下來,向米提爾招了招手:“米提爾小友,別呆愣著了,來我對麵坐著。”
米提爾眨了眨眼睛,還是走了過去。
無需言語,兩杯散發著濃香的熱茶由服務員端上了桌子。
米提爾沒有去碰麵前的杯子,他看著金城勳爵,而金城勳爵正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他的臉上掛著莫名的笑容,與慈祥相近,但似乎又有著根本上的不同。
而看到正濃處,金城勳爵就會端起濃茶,細細地品位。
米提爾原本是想看看這位城主大人到底能給他什麽樣的“驚喜”,但眼下這麽沉默好一會,他有點坐不住了。
再說,外麵的人有什麽好看的?他是完全無法理解這其中有什麽樂趣。
“城主大人,這就是你的……休閑?”米提爾忍不住了。
“……嗯?嗯。”金城勳爵放下了茶杯,“這確實是我休閑方式。當然,我並不是每天都會來的。”
“隻是為了看著……眼前這些人?”米提爾皺起眉頭。
“這裏的飲品也很棒啊,熱茶冰露果酒,每一樣都各有妙處。”金城勳爵說到這裏,微笑有些莫名。“魯珀特先生,你不覺得,人是最有價值的東西嗎?”
“不好意思,我從來不認為人是東西。”自見麵到現在,米提爾第一次在言語中亮出了利劍。
“隻是,打個比方而已。凡人庸庸碌碌一輩子,看到的都是眼前,為的也都是自己,就像是永遠都在忙碌的螞蟻。但把眼界上升到族群這個整體上來,人類卻又比別的種族成就更多。這到底是整體的差異,還是個體的差異?”
“當然是個體的差異。就算是人與人之間,差別也可以是天差地別。”米提爾冷冷地回應。
“看來魯珀特先生是一位個人英雄主義者。”金城勳爵笑了一聲,“那麽魯伯特先生覺得世界是什麽樣子的呢?天寒地凍中一群人艱難前行,卻隻有一位擁有火把的人?”
米提爾皺著眉,他不知道該怎麽回複這個問題。
但他也有自己的應對方式。
“那你覺得呢?”
金城勳爵卻沒有直接回答。
“魯珀特先生,換一個問法。你有想過自己的人生會是什麽樣子嗎?”
我的……人生?
彷佛是極端遙遠的事物驟然來到麵前一樣,米提爾一下子手足無措。
他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
“當人垂垂老矣,無法勞力,隻能每日或坐或躺,靜靜等待死亡來臨的時候——隻有在這種時候,人才會思考自己的一生嗎?”富態的城主歎息一聲。
這是在指責嗎?亦或是失望?
米提爾看著桌麵,眯起了眼睛。
“……我確實還年輕,可能還沒能意識到那麽長遠的事情。那麽智慧如城主大人,據聞您已走過人生的一半,您又看到了什麽呢?”
城主對上年輕騎士炯炯有神的目光,莞爾一笑。
“真相其實很簡單,每個人的人生其實都差不多,可以用大同小異來概括。這是因為,所有人的人生目標是差不多的。”
“人生目標?”米提爾一字一字地重複。
“就和攀岩登山一樣,山道或許可以有很多條,但頂點,終究隻有那麽一個。”
“……你是想說,你已經知道所有人、整個人類的人生目標?”
米提爾已經有些想笑了。他確實是比較年少輕狂的人,但眼前這個即將踏上老年的半老者居然敢認為自己已經看穿了全人類!
“你不信的話,我可以說給你聽。”城主微笑,卻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如鐵錘砸釘一樣敲了下來。
“首先是,生存。”
嚴肅爬上了米提爾的麵容。盡管他自從踏入店內開始他的麵容就偏向嚴肅,但這一刻,他是真正的嚴肅到認真了。
“無論是怎樣的環境,人要追求的總是要活下去。飽食、睡眠、居所,無論是吃的好壞還是家的大小,其本質都是為了生存。因為要活下去,所以要收集資源,沒有資源,那就一無所有。”
“因收集資源而產生的變質,便是財富。”
“財富決定了生存的質量,因此由人組成的社會環境中,財富就成了不可或缺的目標。但隻是人與財富的話,依然脆弱不堪,難以保障,這就催生出最終的目標——”
城主歪了歪頭,他的左手握拳,撐住了自己的臉。
“——權勢。”
生存,財富,權勢。如劍刃飲血,又如撕咬生肉,數不清的歲月時光中,一條赤裸裸的慘白骨架就這樣被拎了出來,展現在米提爾的眼前。
他無法做出任何回應。
“你看上去,似乎有些憤怒。”城主饒有興趣地觀察著年輕騎士的表情。
“是嫌我說得太庸俗了嗎?你這樣的年紀,確實會向往榮耀、名望又或是別的什麽好聽的東西。但事實上,這些都隻是財富與權勢的組成部件罷了。就像木板、革皮、金屬組成了馬車,所有普世價值觀的流傳也隻是為了組成現在這個權勢世界而已。”
“無論用怎樣華麗的辭藻去堆徹,本質是不會變的。”他吐出決定性的句子。
煩躁如火燎,米提爾已經忍不住要站起身來。
“為什麽要和我說這些?”他毫不掩飾自己的皺眉。
金城勳爵卻慢條斯理地舀著茶,隨後抿了一口,搖了搖頭。
“我知道,你可能對我有些誤會。和你產生衝突的吉露西亞,我已嚴令除非你們離開阿法利亞地區,不然她不能從我的莊園跨出半步。”
“你想和解?”米提爾嗤笑一聲。
“我們之間,本來就沒有結啊。”城主笑眯眯道,“我隻是想邀請你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成為這座城市的觀眾。如果你不想做,那麽盡早離開這裏,我也當是你的善意。”
“你想讓我什麽都不做?”
“不管你在做什麽,是的,都停下來,什麽都不要做。”
米提爾狠狠地盯著金城勳爵的麵龐。
“我要是拒絕呢?”
城主卻哈哈笑了起來,像是聽到了不得了的笑話一樣。
“魯珀特先生,原諒我冒昧問一句。”他像是笑夠了一樣,身體前傾。“你奔波輾轉各地,戰鬥、探險,又獲取了聯盟騎士這樣的殊榮,你的目標是什麽呢?”
“優良的裝備?過去的故事?自身的變強?你有純粹到幹什麽都不收取報酬的境界嗎?——你與所有人,都是差不多的。”
“那麽,無須這樣那樣的繁瑣過程,隻要你輕輕的一個善意,那麽你的目標就能視線。”城主張開了雙手,“想象一下吧——哪怕是史詩中的收藏,亦有價格;岩土下的過往,也有詩人傳唱、歌劇上演;精妙至極的戰鬥技巧,也能聘請這樣或那樣的強者來傾囊相授,甚至你不想學,他們都可以代你出手。你即便流浪一樣幾十年,也不一定能獲取這樣滿意的人生。還是說,你是為了愛情?”
米提爾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那麽你就更加需要體麵的人生了。”金城勳爵笑眯眯地回應年輕騎士的視線。
“你想要,收買我?”米提爾咬著牙冷笑了一聲。
金城勳爵什麽表示都沒有,但有侍者走到了旁邊。
標準的服務動作下,滿盛著金色光芒的托盤端上了桌。
完美的梯形層層疊疊,粗一看就有三十條!十五條為一山,就好比兩座黃金的蛋糕。
“你是在侮辱我嗎!?”米提爾低吼出聲。
“把窗打開。”金城勳爵向侍者吩咐道。
隨著窗戶被打開後,人群像是受到了吸引一樣,竟朝著這邊圍了過來。
米提爾看著這些眼眸裏泛著金光的人們,這才意識到原來那落地大窗是裏麵能看見外麵,但外麵卻看不見裏麵的單向窗戶。
“把那個人叫過來。”
護衛在命令下,阻隔人群繼續靠近,隻讓一名冒險者打扮的男子朝窗口過來。
“城,城主大人。”那名腿上綁著匕首、腰帶掛著煉金藥劑的冒險者此刻臉上堆著訕笑,腰也短時間重複彎下了好幾次。
“想要嗎?”金城勳爵問他。
米提爾看著那名冒險者吞咽的動作,看到他雙手動不自覺地搓在了一起,又像是意識到了這樣過於失禮,停下的雙手又顯得無處可放的樣子。
但都不妨礙冒險者小雞啄米一樣地點頭,一陣點頭後他又忙補上話語:“想,想!”
“你左手的小指和無名指,可以換走這三十根金條。”
米提爾瞪大了雙眼,看向了那富態的大人。但那大人的臉上,竟是流露著無聊的神色!
“……啊,啊?”冒險者似乎懷疑自己聽到的話。
“隻要在阿法利亞這片土地,任何人都不能巧取謀奪你的財產,你盡可以放心擁有,想怎麽使用也是你的自由。”金城勳爵無聊地說完,就不再言語。
米提爾視線轉回冒險者的臉上。
他親眼看著冒險者麵露掙紮。
“你……”看到冒險者的右手往下摸到匕首,米提爾下意識地開口,卻又止住了。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阻止不了眼前的人。
因為那是那名冒險者男子自己做出的決定。
竟拿自身殘疾去換取財富!米提爾人生中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事,他隻覺得自己腦子都在沸騰!
“啊——!!!”
血光揚起,慘叫的冒險者佝僂起身子,地麵石板上是滴落的血泊與兩根滾動的黃白。
米提爾隻感到自己的眼皮在劇烈抽搐!
那名男子的眼神,從最開始的不可置信到猶豫,再到狠色流露,與直至現在流露的如釋重負般的期待——讓米提爾產生那並不是一名人類,而是野獸的錯覺。
“給他。”金城勳爵對這樣的結果好像絲毫沒有意外,他示意自己的護衛把金條包裝給那名男子,自己卻對連連彎腰感謝的男子理都不理。
想要拔劍的衝動已經衝擊上來,米提爾死死盯著眼前這位城主,右手也已經下意識地往腰側移去。
“不理解嗎?”城主的聲音讓米提爾回過神來。“還是說覺得是人選的問題?這次讓你來選擇外麵的人如何?我敢保證,結果是不會變的。”
“我確實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做這種事,但如果這是對我的挑釁的話,我承認你已經做到了。”米提爾咬著牙。
“哼。”城主嗤笑一聲,“挑釁?我為什麽要做那種事情?我隻是在向你展示世界運轉的規則而已。你我都是貴族,應該很難想象的到平民的收入吧?”
“以我阿法利亞地區為例,普通的農民一年通過賣糧大概能有半枚金幣,如果還能幹點短工或者有點別的營生,差不多也能接近一枚金幣了。城市裏的手藝人,如果是裁縫,下等的和農民差不多甚至還有所不如,有點名氣的一年能賺十金幣。熟練的鐵匠一年五金幣起步,除非是那種懶得一動也不肯動的。”
“那麽冒險者呢?說來冒險者給人的印象來去自由,不受束縛,有多大的能力就能賺多少的錢,但事實上並非如此,冒險者的收入也是偏固定的。同樣以我的阿法利亞地區為例,這裏沒有那麽多的遺跡、寶藏、廢墟可供探索,很多人接到的任務無非是護衛、探查、跑腿、解決瑣事,有些人甚至也會去打點短工,也就像魚人汛期這種時候,冒險者能有多賺的機會。那麽是多少呢?新參階的冒險者,一年收入不會超過三個金幣。轉深階的冒險者,一年收入也就是十二枚上下的水準。”
“當然,不排除有暴富的個例。但即便如此,暴富能持續幾年呢?還有更重要的問題,那就是收益與風險的對標。”
“受傷了要有錢看傷。沒藥了要補充藥劑。裝備要時常打磨與保養。飲食、住宿、出行,因為沒有固定居所,所以所有的開銷都要精打細算。還沒查覺到嗎?人,尤其是冒險者,是多麽脆弱。他們出行在外一個不小心就會因為危險地形而有傷亡的可能。他們有中陷阱的可能。他們有飲食或者呼吸中毒的可能。他們有因為準備不夠而導致減員的可能。以及,他們有被殺死的可能。”
“這樣朝不保夕的生活,最開始是新鮮與向往,接著習慣與麻木,到最後誰又會真的愛上呢?”
城主咧了咧嘴角,露出淡然的笑容。
“我給他的金條,一根等於十五枚標準聯盟金幣,三十根就是四百五十枚。以我阿法利亞的物價水準,已經足夠他買塊土地或買個店鋪,再添棟像樣點的房子,還能雇兩個長工,衣食無憂一輩子。”
“懂了嗎,他已經沒有‘風險’了。他接下來的人生,隻存在收益,而不用再承受冒險者時期的風險。正是黃金擺在了他的麵前,才使他看清了這一切,而這一切,根本不需要用言語來表達。”
“你是想說這是明智的選擇嗎?”米提爾麵露怒意。
“趨利避害,這當然是理性的判斷。”城主不為所動,“這就是世界運轉的規則,那就是規避風險,收益最大化。”
他揮了揮手,這次護衛們抬過來的是箱子。
是那種一看就是富貴人家才會用的配鎖鐵箱。
箱子抬到了了桌子旁邊,重重地落在地上,隨後箱蓋被打開,耀眼的金色泄了出來。
一整箱!
“要不要猜下這裏麵有多少金條?”城主笑著問。
“我拒絕。”米提爾隻看了一眼,就不再去看那個箱子。
“過去布拉德帝國的帝都有過一場很特別的拍賣會,那次拍賣會上,出現了史詩之劍——雷劍·灼魂。自然這箱子金條是不夠的,因為那次雷劍·灼魂的拍賣價是十萬七千金。不過一名黃金階強者接受家族供奉的價碼也就是一年一千金左右,這一箱子大概能讓你請上五年吧。撬開來。”
護衛們立刻有幾個拿起鐵鍬,把除了落地窗前的那塊以外所有的木製地板都翹了起來。就連吧台與貨架也被拆了出去。
隨著地板一塊塊被拉掉,又是滿目的金光。
米提爾竟然不知道自己原來從跨入店麵的那刻起,就踩在了黃金上!
“雖然店麵不大,不過這四十平的黃金,足夠你買個莊園,還能養上好多的人,天天舞會,夜夜笙歌。又或者,你能擁有一條屬於你自己的最厲害的船,最新的魔導科技,最棒的造船鍛工,即便是世界的禁區雷暴洋也不是不能去闖一闖,那麽你有意願去做個聞名世界的船長嗎?”城主笑眯眯地看著年輕的騎士。
即便是再固執如米提爾,他也一時間瞪大了眼睛。
滿地的黃金讓他不知所措。
就好像有無數輝煌的可能在他的眼前紛紛浮現。
在這金色光芒之下,就連怒火也能悄然無息。
米提爾搖了搖頭。
“那就全拉掉吧。”城主示意道。
在牆麵上固定好鐵鉤,打破了所有的落地大窗,長長的四條繩子在店外,被握在了護衛們緊繃的手中。
“一、二、三、拉!”
平常看上去也挺威風氣派的城主私衛,如今卻像纖夫們一樣拉著繩子。
牆壁的表層轟然剝落!
人群的尖叫在米提爾聽來仿佛無聲,他的眼中除了黃金已經再也感受不到別的存在。
“嗯,這下子雷劍·灼魂是足夠了。”黃金屋中,隻有城主巍然不動,就連他自己的屬下們,在看到這片景象時眼睛也在顫抖。
“一個微不足道的善意就好。隻要你保證什麽都不會做,這家店,就完完全全是你的了。”金城勳爵這時才站起身來,負手走到米提爾麵前。
“我,隻需要你的這一點點善意就好。”
米提爾看著他,他不知道該用瘋子還是別的什麽來形容麵前的這位城主。
但米提爾現在認識到了,這一雙高然在上好似看著獸群奔逐的眼睛,這才是這位金城勳爵的真正麵目!(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