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飛來橫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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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在解放軍報社“打工”
北京,作為首都是一個國家政治、文化的中心,是全國億萬人民向往的地方。對於我們這些在北京上學的莘莘學子來說,更是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人生有無數次的選擇,每一次的選擇都對你的成長進步和事業的發展,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兩年的學習就要結束了,同學們都“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想方設法爭取留在北京。因為,大家都感到這裏是讓有夢想的人,實現夢想的地方。
又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這時的我也在做著艱難地選擇:是留在北京?還是再回到原單位?我在不斷地權衡利弊。
留在北京對今後的發展肯定大有好處,但到一個新單位,一切都得從零開始;再回到原單位,過去打下了基礎,領導重視,環境熟悉,工作起來輕車熟路。
事業和發展重於泰山。我最後打定主意,一定要爭取留在北京。
1988年11月17日,我在北京召開電視連續劇《重返沂蒙山》的新聞發布會時,認識了總政治部群工部副師職幹事鄭懷盛。後來,他調到軍報後備部任主任。我到北京上學後,一直與他保持著聯係。在上學期間,他還約我和同學郭文忠為他負責的雜誌《中國民兵》寫了一篇“《地道戰》的故鄉”的文章:
《地道戰》的故鄉
燕山山脈腳下有一個順義縣龍灣屯鄉焦莊戶村。這是個隻有300多戶的偏遠小村,因地道戰而聞名中外。人們熟知的電影《地道戰》就在這裏拍攝的。不久前,我們走訪了這座古老而英雄的村莊。走進神奇如同這宮一般的地道裏,焦莊戶村地道戰遺址紀念館張自頤館長打開話匣子:“從抗曰戰爭到解放戰爭,焦莊戶的民兵共消滅敵人150多名,而自己隻犧牲了7位同誌……”
高老忠和馬福:關於一座孤墳
在焦莊戶村東北角有一座孤墳,掩埋著老村長馬福。他就是電影《地道戰》中高老忠的原型。電影中有這樣一個鏡頭:當高老忠夜晚披衣來到村口時,發現了正在悄悄進村的敵人。於是,他在黑夜中,向大槐樹跑去,當他終於將警鍾敲響時,卻被敵人包圍了。鍾聲驚醒了熟睡的村莊,鍾聲發出了戰鬥的命令。然而,他被敵人的子彈穿透了胸膛……
所不同的是,生活中的“高老忠”沒有犧牲。他是1979年老死的。早在1939年秋天,在焦莊戶建立民主政權時,他當選為焦莊戶的第一任村長,並擔任了村黨支部書記。後來,他親手組建了焦莊戶民兵中隊,並由20多人,發展到80多人,成為對敵鬥爭的有生力量。
在對敵鬥爭的殘酷日子裏,敵人三番五次進村抓人。他家中幾間草房被敵人燒了,變為一片廢墟,他哥哥也被敵人抓住打得皮開肉綻。赤手空拳,怎能與敵人鬥爭?他想到了槍。在一天夜裏,他便率領十兒個民兵來到了偽保長家,讓他把槍“捐獻”給遊擊隊。有了槍,馬福便擬定了第一個行動計劃:開展除奸工作。打掉敵人的耳目。除掉漢奸伍一子後,馬福的名聲大振,讓鬼子偽軍聞風喪膽。
在老村長馬福的領導下,焦莊戶村的抗日鬥爭局麵很快打開了。他們埋地雷、扒鐵路、被公路、割電線,給敵人一個又一個沉重打擊。僅割電線就3萬多斤。
1943年冬天,這裏下了一場罕見的大雪。鬼子認為大雪天不會有民兵活動,便想利用這個機會運送物資。這天,馬希率民兵中隊在公路上埋了地雷,爾後,他們埋伏在路邊的樹叢裏。等到鬼子的汽車開進雷區時,一聲巨響,汽車被地雷炸翻了。民兵和區小分隊20多人一擁而上,打死押車的鬼子,繳獲了電台、步槍、子彈和車上的所有軍用物資。當敵人增援時,民兵們早已進入地道,無影無蹤。無疑,老村長馬福在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中,立下了不朽的功勳;今天,他在曆盡了艱難困苦,飽嚐了人間的風雨雪霜後,靜靜地安息在村東北的墳地裏。焦莊戶人民沒有忘記他,每年的清明節,全村的人都會來到他的墳前,給他掃墓。
過去的歲月與今日的淚水
在沒有見到石英寧時,我們先見到了她的茅舍,5棵高大的楊樹矗立在院子裏。
我們沒有進屋,久久在楊樹下站著,回憶著這4間屋內屋外曾發生過的故事——
石英寧是17歲那年嫁到焦莊戶的,那一年是1943年初春。她做姑娘時曾念過兩年書。來到焦莊戶後,當上婦救會主任。從此,她便發動全村婦女,積極為前線縫製軍衣、軍帽、草鞋。
1944年正月初一,縣婦救會主任蘇健來焦莊戶開展工作時,突然,在村南的雪地裏遇上了敵人,一顆子彈擊中了蘇健的腳脖。她負傷了,被安頓在石英寧的家中;白天,石英寧便將蘇健背進地道內躲藏,低矮潮濕的地道進出極為困難,石英寧抱著蘇健一步一步地往地道裏拖。
由於地道內條件惡劣,蘇健的傷口恢複得很慢。2個多月後,蘇健的腳才有所好轉,傷口也漸漸地好了起來,終於可以重返前線了。當蘇健緊緊抱住石英寧做最後的告別時,她倆都哭了。
這一別,就是42年。當年隻有18歲的石英寧,如今已是60歲的老人了。而蘇健,也是63歲的老人了。她已從保定農業大學的領導崗位上退了下來。每當她跟兒孫們講起過去的往事,總想要尋找40年前的救命恩人。
1976年,她們相見了。那天,石英寧沒有在家,蘇健來到草房前,久久佇立,她仿佛看見了當年那位年輕媳婦為她端水送藥的情景。石英寧串門去了。當她回到家遠遠地看見蘇健時,竟問:“你找誰?”蘇健沒有說話,隻撲上去抱住了她,在我們見到石英寧時,看到這位老人身體很健康。石英寧告訴我們,她是在1944年入黨的,但現在,她已經不再是黨員了。說罷一陣傷感。為什麽?我們不解。
她說:她的丈夫原是民兵中隊長,後因被捕,被敵人關了半年多。當她的丈夫被我地下工作者救出後,村裏有的人使懷疑她丈夫變節了。而她,因此中止了黨的關係。她並不在乎,照樣為前線縫製軍衣、軍鞋。在解放後的許多年裏,她曾想到過要黨組織調查這段曆史,她的唯一要求是把她的黨組織關係接起來。然而,她最終未能如願。
在焦莊戶地道戰遺址紀念館的《解說詞》裏,隻做了如下記載和介紹:“1943年4月,焦莊戶成立婦救會,石英寧任第一任婦教會主任。”對於她入黨的事隻字未提。
她希望在她的有生之年,能接上黨組織關係。鄉武裝部長說:“她一個農村老婦,別無它求!”
她仍然在等待著。
皇帝、戰犯以及毛澤東的心願
有一個日子讓焦莊戶人覺得有些不平常,那是1965年10月24日。一輛高級轎車在焦莊戶地道戰遺址紀念館前停了下來。從車裏走出一位戴眼鏡的老人。
這位個頭不高且有些瘦弱的老人,是中國最後一個皇帝,愛新覺羅·溥儀。
“皇帝來了!”
“小皇帝來了!”
村民們的說話聲讓溥儀聽見了,他便回過身來,友好地向人們點了點頭,說:“我可不是皇帝了,是不是小皇帝了!你看,我如今可是一個平平常常的老頭了。”館長握著溥儀的手說:“歡迎歡迎,先生做皇帝時我還是您的臣民呢!”溥儀微微一笑,忙擺手說:“老黃曆了,不提不提!”
小皇帝來焦莊戶了。這消息不脛而走,全村人便爭先恐後想一睹這位昔日皇上的風采。
溥儀在館長的引導下,先參觀了焦莊戶的民兵英雄事跡展覽,爾後又小心地鑽入地道,轉悠了老半天,最後從牛槽出口爬出來,十分興奮地對館長說:“了不起,這地道真了不起!”館長說,那就留墨跡吧!
“中華兒女多奇誌,不愛紅裝愛武裝。”這是溥儀的題字。他說他特愛毛主席的這首詞。接著,經國務院總理周恩來批示。第一批特赦戰犯杜聿明、範漢傑、廖耀湘、宋希濂等一行獲準來參觀地道戰遺址。當年的老村長馬福與他們一一握手。杜聿明後來才知道,與他握手的這位普通老頭,就是當年聲震冀東戰區的“老統一”。而馬福心裏也在嘀咕:噢,原來我們費勁打的就是你的部隊。
時針倒撥。
1948年2月28日深夜。以杜聿明為兵團司令的國民黨軍隊的一部1400多人,向華西、華北門戶焦莊戶發動了一次大規模進攻,他們要清理一下這個門戶上的所有障礙,以確保這個門戶內安定。然而,焦莊戶的130名民兵,在馬福的領導下,與這10倍多的蔣軍展開了殘酷激烈的地道戰。他們用各式土槍土炮和自製地雷,同現代化裝備的敵人作戰,連續多次重創從東、西、北三麵而來的敵人。這一仗,讓杜聿明十分惱火,他甚至懷疑是否遇上了“共軍”主力。當他確信不是主力部隊時,又集中兵力從南發動攻勢,結果,被馬福的“關門打狗”戰術,用了一天時間,與鄰村民兵一起,終於打敗了敵人的進攻,切斷了華北與東北的交通,置杜聿明於孤軍之地。據說,此事在蔣軍中引起極大震驚,蔣介石曾在電話上大罵杜聿明。而在焦莊戶的民兵指揮部崗樓上空,“人民第一堡壘”的紅旗仍高高飄揚著。
看過浩然的長篇小說《豔陽天》的人,誰也不會忘記主人公蕭長春。在焦莊戶,我們見到了“蕭長春”,隻是他叫肖永順。我們想聽一聽他與浩然以及有關合作社的故事。他說:“我認識浩然那年他才20歲。他當時是《河北日報》記者。他常來焦莊戶,也常住在焦莊戶。那時,他腰裏總是帶一把手槍,騎著自行車挨個村跑,累了,就在農民家歇息;餓了,就到農民家吃一口。若事不急,他便同農民一起下地幹活收莊稼。他的小說《豔陽天》就是以焦莊戶為背景創作的。那是1965年,他給小說起名叫《驚濤駭浪》,後來才改為《豔陽天》的。
60年代初,肖永順作為“全國勞動模範”、“民兵戰鬥英雄”,得到國家領導人的親切接見。他作為一個“民兵戰鬥英雄”出席了全國表彰大會。毛主席曾親切地說:“在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中,你們利用地形開展遊擊戰爭,不簡單呐!我以後一定到你們挖的地道裏看一看!”但是,毛主席終於因國事繁忙,而未能如願。時至今日,一直成為焦莊戶父老鄉親們的一件遺憾事。
(原載《中國民兵》1991年2期)
這樣,我就把我的想法告訴了鄭懷盛主任。由於關係處得不錯,鄭主任非常重視,經過多方努力,在多數同學未能如願留京、回到原單位的時候,我卻如願以償地被借調到《解放軍報》社後備部幫助工作。
借調,也就是工作關係還在原單位,工資、福利都由原單位發,人在報社工作。經過一段時間後,表現得好就可以正式調入報社。
到了報社工作後,我才深深體會到在軍報發一篇稿子是多麽的難。全軍幾百萬部隊,每天寄到報社的稿子,都用麻袋裝。那時報紙就四個版麵,報紙發的每一篇稿子,不說是萬分之一,也得千分之一。現在想想,我當兵第二年就在軍報上發表了4篇稿子,確實是個奇跡。
我很珍惜這次機會,工作非常努力。
1991年11月20日,雲南發生了一起持槍搶劫昆明翻胎廠剛從銀行提出來的工資款案件,廠專武幹部黃學智冒著生命危險,保護了國家和人民財產。中央電視台新聞聯播播送了黃學智的英雄事跡後,當時的中央政治局常委羅幹批示,對這一典型要大力宣揚。
專武幹部屬於軍報後備部宣揚的範疇,於是,鄭主任把這一任務交給了我和同在軍報幫助工作的孫洪濤。
接到任務後,我們立刻乘飛機趕到雲南昆明翻胎廠進行了采訪。由於英雄的事跡非常感人,再加上材料翔實,我們很快就寫出了稿子。雲南省軍區宣傳處的同誌對我們非常熱情,當完成了采訪任務後,又專門派人帶著我們到西雙版納、石林、大理、中緬邊界等地遊覽觀光。我還趁機在屬於緬甸的國土上照了一張照片,算是踏出了一次國門。
回到北京後,我們采寫的長篇通訊《回蕩在春城的凱歌》很快在《中國民兵》雜誌頭題發表,引起了很大反響:
回蕩在春城的凱歌
——記雲南省昆明市翻胎廠專武幹部黃學智
引子
當北國寒風凜冽,銀裝素裹的時候,這裏仍是山青水碧,百鳥啁啾。波音747客機在空中盤旋一周後,平穩地降落在這個四季溫暖如春的城市——昆明。
黃學智,你這位普普通通的專武幹部,我們追蹤你,是為了解開一個謎。
昆明上空的槍聲
1991年11月20日,春城昆明麗日藍天,微風隱隱。穿市而過的盤龍江西上,來自西伯利亞的紅嘴海鷗在自由地翱翔,清閑的人們,正逗引著孩子向天空投撤麵包及各種食品,以歡迎這象征著給春城人民帶來了吉祥如意的“遠方來客”。大街小巷到處可見“以亞運精神迎接第三屆中國藝術節在昆明舉辦”的宣傳標幅,整個昆明處在一派靜謐、祥和的氛圍中。在僻靜的南華街,突然,一支冰冷的槍口抵住剛從南屏街上銀行取款出來,正等車返回的昆明市翻胎廠會計胡慧芳的太陽穴上,“不許動,把錢交給我!”在這生死關頭,胡慧芳緊緊抱住錢袋。陪同護款,站在不遠處的廠專武幹部黃學智看到此情景,立即意識到:出事了!有人要搶錢!他,不顧個人安危,麵對烏黑的槍口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伸出左手抓住歹徒持槍的右手腕往上一扭,揮起右拳向歹徒肘關節部砸去。隻聽“叭”地一聲,子彈呼嘯著射向天空。歹徒的身子晃了晃,瘋狂地揮舞著拿槍的手,嘶力地叫道:“哪個敢上來!”此刻,一同前來取款的該廠財務科長陳祖銀,不顧自己左腿殘疾,猛撲上去死死勒住歹徒的脖子,“叭”第二槍響了,子彈射在出納員介莉的腳前,直冒青煙。介莉毫不猶豫,一邊撲向歹徒,一邊大聲呼喊:“搶錢了!抓壞人!”歹徒也瘋狂地叫著:“誰上來就打死誰。”並拚命掙脫,企圖開槍射擊,但黃學智、陳祖銀兩同誌仍緊緊抓住他的右手往下按,致使罪犯槍口朝下不能對人射擊,又一顆子彈飛出槍膛,打在地上。趁此機會,胡慧芳拎起裝錢的袋子,交給快步迎上來的另一會計李玉坤,把錢袋轉移。這時另一名罪犯看到同夥被擒,即提著槍衝到黃學智、陳祖銀身後,用槍管、槍柄猛砸二人的頭部,妄圖解救同夥。頓時,黃學智、陳祖銀兩位同誌頭部鮮血直流,陳祖銀不幸被打倒在地,黃學智的雙眼被噴湧的鮮血遮住了,但他仍然緊緊抓住歹徒持槍的手,他隻有一個念頭:“我就是死,也決不鬆手!”陳祖銀忍住頭部的劇痛,翻身躍起和黃學智一道壓住歹徒,他想:隻要牢牢抓住這個罪犯,其他的最終也跑不了!
正在這緊要關頭,聞聲趕來的昆明市電器廠一服務公司經理曾明貴挺身而出,他機智地繞到另一歹徒的身後,瞅準時機勇敢地衝上去,一把抱住歹徒的腰和雙臂,抬起全身,使其雙腳懸空。歹徒亂蹬亂踢,拚命掙紮,無奈雙臂被曾明貴死死勒住,子彈再次飛向天空。年逾花甲的省建三公司退休老工人嶽繼先從家中跑出來,彎腰去抓歹徒的腳;路過此地的個體勞動者胡雲順聽到曾明貴喊話:“快來下他的槍!”即衝過來雙手拉住歹徒的右手。經激烈搏鬥,奪過了歹徒的槍,並用槍柄向還在拚命掙紮的歹徒頭部砸去。在聞訊趕來的“迎賓樓”米線館女經理趙育梅及其他群眾的協助下,黃學智、陳祖銀也奪下了另一個歹徒的槍,將其製服。
這場正義與邪惡的戰鬥,前後僅用了10多分鍾。
據審查:這兩名歹徒,一名叫陳宏圖(男,24歲)。是黑龍江省佳木斯市人,係該市紡織廠工人。去年6月自動離職,流竄雲南,與其表弟、佳木斯市無業人員趙宇林勾結,租住北河堤一農民出租房,先後兩次竄到邊境以高價在黑市上購買了兩支手槍、子彈85發。他們認為:“手裏有了槍,搞錢就容易了。”多次策劃,準備搶劫到銀行提取現款的人。
然而,這一切隻不過是黃梁美夢,在強大的無私無畏的春城人民麵前,兩名歹徒得到的則是兩顆正義子彈的懲罰!
英雄群體的雕塑
參加這場生死搏鬥的有幹部、工人、個體戶;有黨員、群眾;有老的、有少的;有男的、有女的,來自不同行業,不同階層。他們都以自己的實際行動,為維護社會治安立了大功。這難道不正是一組英雄群體的雕塑嗎?
當上述同誌與犯罪分子展開英勇搏鬥的同時,還有許多同誌也正在為盡快製服歹徒而奔忙著。昆明市電器燈具廠營業部經理陳立新迅速打電話向公安局“110”報警,市旅遊服務公司商品經營部出納員莫瓊仙也跑步到南強派出所報案。
南強派出所接到“有人在南強街打架”的報告後,並沒有因為把搶劫誤報為“打架”這樣的“小事”而漫不經心,而是聞訊迅速出動。民警賈誌雄等4人和聯防隊員耿代輝迅速兵分兩路向出事地點包抄過去。正在戶口段工作的戶籍民警段偉也聞訊衝向出事地點。同時,盤龍分局防暴大隊、市公安局防暴隊也迅速趕到現場。
在這場與罪犯展開的生死搏鬥中,還出現又一曲使人興奮的凱歌:當出納員介莉同犯罪分子搏鬥時,她身上挎的裝有5028.33元現款的掛包帶被扯斷了,現款撒了一地,誰也顧不上去拾。當犯罪分子被製服後,盡管街上人很多,隨手可以撿到錢,但事後將地上的錢集中到派出所清點時,竟然一角一分也不少!參加清點的人無不感動,大家說,這真是一曲共產主義凱歌,是對所謂“90年代良心貶值,人人向錢看”議論的有力批駁。
在這場生與死的搏鬥中,這麽多有名的或無名的群眾參與進來同犯罪分子搏鬥,不是偶然的,這是雲南省委、省政府和昆明市委、市政府多年來加強精神文明建設的結果。對此,我們曾經訪問了這一英雄群體雕塑中的幾位,且聽聽他們是怎麽說的。
昆明市翻胎廠專武幹部黃學智說:“幾年來,省委、省政府,市委、市政府,堅持不懈地抓精神文明建設,培養人民群眾的高尚品德和職業道德。我跟財會人員來取款,職責就是保護錢,一看到罪犯亮槍,我馬上就明白他是要搶錢,我怎麽能夠讓他得逞呢?所以麵對歹徒的槍口我毫不猶豫地衝上去了。”
胡雲順說:“平時我最痛恨搶劫、撬門扭鎖的歹徒和吸毒的壞人,前幾年,看到報紙上刊登的青年記者安坷鬥歹徒,周圍人無動於衷,致使這位記者光榮獻身,非常氣憤,當時我就說,假如我碰上絕不袖手旁觀,這不真正遇上了,我就衝上去了。”
趙育梅說:“就是,前幾年報紙還刊登過空軍幹部李鵬禮見義勇為,許多人眼看著他被歹徒刺死,真是不可思議,如果我在場,絲毫不會猶豫。”
這就是為什麽手中有槍的犯罪分子敗在手無寸鐵的春城人民手下的原因。
去年12月2日,為伸張正義,弘揚正氣,昆明市委、市政府在市公安局禮堂隆重召開表彰大會,對見義勇為與歹徒英勇搏鬥的11位幹部和群眾給予了表彰。中共昆明市委、市政府決定:授予黃學智、陳祖銀、曾明貴“昆明市治安模範”光榮稱號。同時授予黃學智、陳祖銀“保衛國家財產優秀幹部”光榮稱號,授予曾明貴“昆明市見義勇為勇士”光榮稱號;授予介莉、胡雲順、嶽繼先“昆明市優秀治安積極分子”光榮稱號;授予趙育梅、胡慧芳、李玉坤、陳立新、莫瓊仙“昆明市治安積極分子”光榮稱號。另外,給盤龍公安分局南強街派出所記集體三等功,給賈誌雄、周鬆等6名幹警嘉獎。
浩然正氣滿春城
春城群眾勇鬥歹徒的壯舉和兩位勇士負傷的消息通過新聞媒介傳播後,在社會各界引起強烈反響。全國各地許多單位和群眾向有關單位打來電話、電報,詢問傷情,表達崇敬之意。中共雲南省委政法委員會副書記楊發銀、昆明市副市長傅國英、市政府秘書長李江、省公安廳副廳長兼昆明市公安局長楊明等同誌,先後到昆明市第一人民醫院看望了黃學智、陳祖銀,關切地詢問了他們的傷勢,讚揚他們是維護社會治安的有功之臣,不愧是春城勇土。傅國英副市長還指示醫院的領導,一定要選派最好的醫生為他們治療,把他們的傷盡快治好。
中央社會治安治理委員會也給雲南省社會治安綜合治理委員會辦公室友發來致敬電。
在昆明市翻胎廠,勇士們的事跡更是激起了巨大的反響,職工們絡繹不絕地找到廠領導,要求組織幹部群眾去慰問他們,以表達全廠職工的敬佩之情,要求重獎他們,以鼓勵發揚這種在關鍵時刻置生死於度外的無畏精神,要求解決黃學智住房窄小的困難,以表示工廠和全體職工不能虧待他們……
兩天之後廠裏就做出了決定,為黃學智記一等功,為陳祖銀記二等功,並給黃學智、陳祖銀晉升一級工資。該廠廠長王棠森說,正義總是要戰勝邪惡,這是我們社會的一個優勢,工廠之所以要作出這些決定,就是要鼓勵更多的人們,在邪惡麵前敢於挺身而出,見義勇為,社會治安才會越來越好,企業的經營發展也才會有安全保障。
當我們見到黃學智時,他已出院回家休養。他那不足12平方米的簡易木板房雖不寬敞,但收拾得整齊有序,踏進房門,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親手刻在一個瓷盤底上的宋代著名詩人蘇軾的“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的詩句。采訪問,他向我們講述了這樣一件事:他們廠裏有一個青年職工,平時牢騷滿腹,總感到現在社會風氣不好,當聽說了人民群眾鬥歹徒的事跡後,深受感動,他買了水果、營養品多次去看望黃學智。黃學智感慨地說:“可見正義之舉是如何深入人心,我受的傷再重也值得!”
黃學智在眾人協助下勇擒歹徒的英雄壯舉,決非憑一時的衝動。前年8月的一天,他帶著妻兒到棕樹營菜市場買菜,看到有一個扒手趁一位正在買菜的女同誌不備,將其放在自行車籃中的提包拿走。黃學智立即追上前去,幫那位女同誌索回了裝有現金的提包。去年10月4日晚,昆明地區下了一場大暴雨,深夜兩點,黃學智被一陣“快來堵水”的叫喊聲驚醒,起來一看,洪水離自家門台階隻有二三厘米高了,但他沒有顧自家,毅然跑去幫別人家堵水,直到把三位孤寡老人的門坎全堵好後,才跑回自己家裏,可此時洪水已開始流入了房間……
這次粉碎搶劫案的事實證明,搞好社會主義精神文明教育,大力弘揚正氣,人人動手,立足於行動,再狠毒、再凶殘的歹徒也會變成過街老鼠。社會治安就會一天一天好起來。
(原載1992年第3期《中國民兵》)
B、兒子燕歌的誕生
四月的北京,鬱鬱蔥蔥,生機盎然。我出色地完成這次采訪任務後,就向鄭主任請假回到了濟南。因為妻子燕萍孕育的新生命預產期就在4月底。
我是4月16日下午到的家。當我看到妻子燕萍凸起的肚子、笨重的腳步,既高興又慚愧。高興的是我們倆愛情的結晶,一個幼小的新生命即將誕生;慚愧的是妻子燕萍為此付出了很多很多,可我卻沒能常在她身邊陪伴照料。
常言說,父子連心。孩子好像知道爸爸回來了,就在我回家的當天夜裏,妻子燕萍就有了反應。我趕快跑到車隊要了一輛車,將妻子燕、萍送到濟南市第一人民醫院婦產科。
為了在照料懷孕的妻子和即將出生的孩子,我的母親舍棄了農村的“大家”,已提前一段時間來到了濟南。
妻子住進醫院後,由母親在裏麵照看,我就在門外焦急地等待,並向老天祈禱,保佑妻子和孩子平平安安!
夜裏,孩子雖然在妻子的肚子裏“折騰”了幾次,但到了天亮仍然沒有生出來。
母親看到剛從北京回來,站在門外也一夜沒睡、疲憊不堪的我,非常心疼,就說:“現在不‘折騰’了,怕一時半時還生不下來,你先回去睡一會吧。”
聽了母親的話,渾身酸疼的我也沒多想,就回去休息了。沒想到等我睡醒再趕到醫院時,孩子已在下午一點零五分出生了。這使我感到非常遺憾!我千裏迢迢從北京趕回來,卻沒能見證那個激動和興奮的幸福時刻。
在妻子的月子裏,我盡心盡力地照顧,以彌補我過去的虧欠。我給孩子起的乳名叫“楠楠”,字麵的意思是:常綠喬木,木材堅固,是貴重的建築材料。大名叫“梁燕歌”。前兩個字是我們倆人的姓,後麵一個“歌”字,寓意孩子是我們共同譜寫的一曲優美動聽的歌。
在孩子滿月幾天後,我的假期到了,我不得不忍痛割愛回到了北京解放軍報社。
在臨走時,我在孩子滿月的記事冊上給孩子寫了這樣一封信:
親愛的兒子燕歌:
給你過完了滿月,爸爸很快就要回北京了。你和媽媽及奶奶在家,希望你要乖乖的不要淘氣。爸爸作為一個男人,一直以事業為重,少了些兒女情長。但自從有了你後,爸爸好像變了一個人。望著你那白淨的小臉,還有那一眨一眨的大眼睛,我竟有些戀戀不舍。燕歌,別怪爸爸心狠,爸爸也是萬般無奈,因為爸爸的願望還沒實現。那就是爸爸爭取在事業上有更大的發展,給你將來創造更好的學習條件和更優越的生活環境。我記得台灣著名女作家三毛在《守望的天使》一文中寫道:“每個人生命中最真誠的天使是自己的父母,天使終其一生舍盡全力來為自己的孩子擋風遮雨。”
但要實現這個願望,爸爸還必須不斷努力,不斷拚搏。沒有風雨,哪來彩虹?不經一番風霜苦,哪來梅花放清香?
親愛的孩子,你是我們的希望,是我們的未來,是我們生命的延續!我們永遠愛你!!
你的爸爸:梁祖國
1992年5月18日夜
C、“屋漏偏逢連夜雨”
回到報社不久,《中國民兵》雜誌社針對海灣戰爭後,社會上關於人民戰爭“過時論”,開展了有關“在高科技條件下還能否打人民戰爭”的大討論。
為了搞好這次大討論,後備部進行了周密的籌劃,準備采訪在部隊德高望重的老首長、老領導請他們發表自己的觀點。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上午,軍報後備部鄭懷盛主任、毛文龍副主任,帶著我采訪了老紅軍、時任國防大學校長兼政委的張震上將(不久晉升為軍委副主席)。
在戰爭年代出生人死、英勇善戰的張震上將,沒想到這麽平易近人、和藹可親。在一上午的采訪中,他有理有據地駁斥了“人民戰爭無用論”,高屋建瓴地闡述了在高科技條件下,同樣離不開人民戰爭的鮮明觀點。
在采訪結束,我們即將離開時,從室外走進來一位於拿相機、長得很精神的中校軍官。他進來後說:“你們見一次首長不容易,我來給你們照幾張合影。”
聽到這話,我們幾個喜形於色、非常高興。這時,隻見張校長說:“這是我的秘書小梁,梁新武。”
當我聽說姓梁時,心頭不由得一熱。心想,我們是“一家子”。梁姓在全國來說算是小姓。
當梁秘書聽說我也姓梁後,更顯得親切、熱情。後來,我知道我們不但同姓,而且還是山東老鄉呢!
在臨走時,我們彼此留下了聯係方式。我們采寫的張震校長的文章,在《中國民兵》雜誌發表後,很快在軍內外引起強烈反響。正在這時,由於我來報社一年多的良好表現,報社政治部分管人事調動的山東老鄉告訴我說,我已被正式列入調動人員名單。經常宣傳別人的人,也比較講究對自己的宣傳時機。在這個關鍵時候,我軍藝的同學郭文忠又趁熱打鐵,為我寫了一篇宣傳我的文章發在了由軍報主辦的《新聞與成才》雜誌上:
我為擁有那一段生活自豪
——梁祖國印象記
作者:郭文忠
在影視界,年僅29歲的梁祖國屬於成就比較惹人注目的一位。兩年獲了全國、全軍和山東省的六個獎。而知底細的人知道,他原是一名普通的新聞幹事。
我與他相識是在1989年秋日的北京,那時我們共同走進解放軍藝術學院文學係讀書,在此之前,他已有點名氣了,並且受到過中央首長和軍委首長的接見。他的電視連續劇《重返沂蒙山》得到了文藝界老前輩們的熱情肯定。但我沒有想到,在軍藝學習的兩年間,他又連續推出三部電視劇和一部電影劇本。我開始有些納悶:他的藝術創作精力何以會如此旺盛呢?後來,熟悉了他,知道了這絕非朝夕之功,新聞幹事生活的積累,是他創作不竭的源泉。他擁有豐富的生活根基。
1980年,梁祖國從山東禹城入伍。大約還是一名新兵的時候,他便愛上了新聞報道工作。從此,身邊戰友們的學習、工作和自身的生活感受,都成為他描繪的對象,大半年下來,他竟有三篇稿件登上報,這可是一個了不起的收獲。很快,他被調借到團政治處報道組,一幹就是三年。三年間,他不分晝夜地調查、采訪、寫稿,忙得不亦樂乎。他勤奮,會利用點滴時間采寫稿件;他用功夫觀察生活,刻意求新,因而他寫的消息、通訊命中率高。十多年後,當他回憶起那段日子時,充滿深情地說:“那是我生命裏值得珍惜的日子,豐富的生活,已成為我今天創作影視作品的寶庫,我為擁有那一段生活而自豪,我感謝那段充滿艱辛與激情的生活。”
1984年,他從濟南陸軍學院新聞班畢業,分配在山東省軍區司令部從事新聞報道工作。這期間,他的新聞作品開始向題材深度和體裁的廣度開掘。《人民日報》、《解放軍報》等多家新聞單位刊用他寫的消息、通訊、報告文學、人物專訪等。1987年,他走進了山東藝術學院編劇進修班。在這裏,他如饑似渴地閱讀世界藝術大師的作品,領悟著藝術的召喚與教誨。學習結業時,他捧出一部手稿:《重返沂蒙山》四集連續劇文學劇本。這部反映老區人民自強不息的革命精神,謳歌人武部熱心扶貧,老將軍心係老區百姓的連續劇,三易其稿,終於搬上中央電視台,並在黃金時間裏向全國播放了,立刻在全國引起反響。時代需要這樣的片子,社會需要沂蒙山人的無私奉獻的精神。
社會各界熱切關注著這部電視劇,如同當年關注《高山下的花環》一樣。黨和國家領導人楊尚昆、萬裏,國防部長秦基偉、總參謀長遲浩田及影視專家評價說,這是一部催人淚下,發人深思的好片子。首都各報刊載文盛讚該劇在藝術上思想上的成功。總長遲浩田上將利用午休時間,一氣看完這部片子,晚上讓秘書將梁祖國接到總參二所陪他吃飯。總長告訴他:我幾次流淚才看完了這部片子,我以一個老兵的身份感謝你!國防部長秦基偉上將也接見了梁祖國。
解放軍藝術學院文學係主任王願堅在一次上課時動情地說:“《重返沂蒙山》,我是流著眼淚看完的!”而此時的梁祖國,創作激情更盛,又接連推出了連續劇《昆侖山上的女兵》(四集,天津台拍)、《血染京華》(上、下集,煙台台拍)、《綠色行列》(上、下集,中國藝術研究院拍)和電影文學劇本《搖蕩的紅紙船》(與郭文忠合作)等作品。
當有人問梁祖國藝術與新聞之間他選擇哪一個時,他說:“二者不可分割,如同手足!”這就是他對待新聞與藝術的態度。
春天是播種的季節,畢業後的梁祖國沒有停止追求。《飛越沼澤》、《美的捍衛者》、《毛澤東和他的攝影師》(與孫洪濤合作)等三部電視劇,在今年春夏時節,分別由中央電視台、中國藝術研究院等單位拍攝。
(原載《新聞與成才》雜誌1992年第七期)
得知這一消息後,我感到自己的努力總算快有了結果,幾年的願望就要實現了,內心的高興和喜悅,是用語言無法表達的。
老子說:“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這事真是不假,沒想到沒過多久,就真的飛來橫禍,差一點毀了我的一生。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在一個周末的晚上,北京衛戍區駐太原辦事處主任王高計請我和幾個朋友,在“阿靜粵菜館”吃飯。幾個朋友因為好久不見,大家開懷暢飲,喝得非常盡興。沒想到在結賬時,因支票的章稍有模糊,王主任便與飯店人員發生了爭執。作為重感情、講義氣的山東人,我豈能坐視不管。於是,我起身趕過去也與他們爭吵,飯店的人員依仗他們人多勢眾,有個員工上來推了我一把,我一下摔倒在石板上。當時,我借著酒勁猛地站了起來,沒想到“咣當”一聲又摔倒了。這時,我下意識地一摸膝蓋,“轟”的一聲大腦一片空白。因為,膝蓋變形了。心想,這輩子我可完了。王主任等幾個朋友,看我躺在地上呻吟,就趕快找車把我送到了北京軍區總醫院。
到醫院後,經過醫生拍片檢有確診為“髕骨粉碎性骨折”。當時,我最擔心的是今後還能不能站起來。
那時,已榮升為軍委張震副主席秘書的梁新武得知此事後,便給他的朋友、北京軍區總院楊副院長打了個電話,意思是:這個人還很年輕,一定要不惜代價,讓其別留後遺症。
北京軍區總院領導非常重視,專門安排知名專家精心為我做了5個多小時的手術。做手術時因為打了麻藥,沒有感覺到疼,可麻藥過後,我疼得在床上直打滾。這時,多虧了王高計主任和她的愛人陳喚章,在我剛做完手術後,他們一直守在我身邊,給予我很多照顧和安慰。
在我躺在醫院的床上時,可急壞了遠在濟南的妻子燕萍。以前,我們基本每天都通電話,這一下七八天杳無音信。那時沒有手機,她把電話打到報社,報社的同誌閃爍其詞;她打給我在北京的朋友,朋友更是吞吞吐吐。各種跡象使她預感到我是出事了,就準備買票來北京看看。王主任看實在瞞不下去,就“實話實說”了,並轉達我的意思,千萬不要告訴我的父母。
手術拆線後,我被轉到總院的高幹病房,繼續接受治療。那時,每天晚上電視台正播放台灣電視連續劇《京城四少》,劇中跌宕起伏的情節、悲歡離合的人物命運,深深地吸引了我。特別是裏麵的插曲《瀟灑走一回》,曾給我帶來了戰勝困難的勇氣和力量。
我們老家在台灣工作的梁尚忠老爺爺,聽說我腿受傷後,從台灣乘機到香港,又轉機飛到北京看望我,並給了我100美元。那時100美元可是大錢,也是我平生第一次見到美元。
見到尚忠老爺爺後,我當即決定提前出院回家休養。在我的百般懇求下,主治醫生終於同意了,並且,特別交代因我傷勢比較重,在家休養至少一年。於是,我拄著雙拐和老爺爺一起乘火車回到了濟南。
父母聽說我回去,都特別高興。當看到我拄著雙拐、被別人攙扶著走進家門時,父母一下愣住了!霎時,淚水盈滿眼眶。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常言講“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在家休息半年多後,調軍報的事自然就泡湯了。這時,省軍區司令部直工處徐處長讓人通知要找我談話。我拄著拐杖來到徐處長辦公室,他告訴我,由於我畢業後一直在外幫助工作,也就是“種了人家的地、荒了自家的田”。現在各單位都在落實編製,所以,組織已確定你轉業,並且,司令部黨委己研究通過。意思是說,一切都不可改變了。這突然的“噩耗”如晴天霹靂,使我差點暈倒在徐處長的辦公室裏。這消息來得太突然了,使我猝不及防。我經過千難萬險才提拔為幹部,總想在部隊幹出一番事業,轉業的事從來沒考慮過。當時,我隻是一名副營職幹部,轉業到地方也就是一般工作人員,談何事業和發展?
又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回到家後,我飯吃不下,覺睡不著,常常睜著眼到大天亮。我想了很多很多,但想得更多的是我今後的發展和作為家庭大哥的責任。
三弟祖剛1986年底到濟南軍分區當兵後,被分到司令部炊事班幹炊事員。他開始有些想法,我就給他講“革命工作,隻有分工不同,沒有貴賤之分”的道理。此後,他在炊事班積極工作,刻苦鑽研烹調技術,很快考取了三級廚師。不久,他調到了濰坊軍分區。在濰坊軍分區他學習了駕駛技術後,就調到濟南某旅,又調到北京武警總部西單招待所。
二妹倩倩1987年底應征入伍,這在老家的四鄰八鄉曾引起轟動。因為當時就是在全縣也沒聽說過有農村女孩能當兵的。倩倩開始在隸屬濟南軍區的河南某師醫院服役,後來調到了濰坊某師醫院,又調到了山東省軍區通信營門診部。
四弟祖寶1992年底入伍到北京市公安局消防總隊服役。弟弟妹妹們還沒有一個穩定的歸宿,我要轉業離開部隊,可能會使家庭原來的“宏偉藍圖”落空。為了將來的“宏偉藍圖”,我要抗爭,絕不能向命運低頭。實踐證明,在關鍵的時候,我做出的選擇是正確的。多年之後,三弟祖剛先是在武警被破格提拔為副連職幹部,後調到二炮某倉庫;又調到北京軍區油料訓練大隊,現任基礎教研室教員,團職幹部,中校軍銜。
妹妹倩倩從部隊複員後,先是安排到德州陵縣工作。後來,在梁尚誠老爺爺的幫助下,又調到全國500強的國有大企業新華製藥廠工作。
四弟祖寶先是考取了北京市消防指揮學校,提幹後不久就調到了北京市消防局機關,現任後勤部營房處助理員,營職幹部,少校軍銜。
我心想,自從調到省軍區工作一直兢兢業業,任勞任怨,並且,還為單位贏得過榮譽,從沒有出過任何問題。這次之所以安排我轉業,主要是因為我軍藝畢業後一直在外麵幫助工作。但這一切都是組織批準的,我個人不應該承擔任何責任。想到這裏,我在妻子的攙扶下,先是找到韓副司令,他是原來的參謀長,過去一直對我不錯。我向他陳述了我的理由後,他說,我早離開司令部了,新上任的參謀長不會聽我的,我也不好說。他想了一會又說,我給政治部轉業辦於主任打個電話看看。於是,他要通了於主任的電話。於主任說,司令部與政治部是平級單位,轉業指標又是我們政治部分的,所以,不讓誰走這個話我們不好說。聽了於主任的話,我看到韓副司令很為難,就和妻子表示感謝後,又找到省軍區劉國福政委。劉政委說,司令部是一級黨委,他們集體研究的事,我不好否決。你還是找找秦參謀長,司令部的事他說了算。秦參謀長是在我上學期間提拔的,我根本不認識,但我還是硬著頭皮找到他。秦參謀長說,你從上學到現在離開司令部有2年多了吧?因你占著編製不能調人,你在單位的工作都是其他人幫著幹的。假如你當這個參謀長,不安排你轉業,安排別人,其他人會昨想?我說,我上學是組織推薦的,我在外麵幫助工作也是組織批準的。再說,作為一名軍人無論在哪裏工作都是為部隊做貢獻。秦參謀長說,我隻是省軍區司令部的參謀長,全軍的事我管不了。我與秦參謀長的談話隻好不歡而散。
D、“柳暗花明又一村”
看來在省軍區留下這條路走不通了。怎麽辦呢?那就想辦法調走。這時,我想到了在軍委辦公廳工作的梁秘書。於是,我給他打了電話,
詳細向他匯報了我的情況。聽了我的匯報,他說,我先考慮考慮,並囑咐我不要著急,一定要養好腿,不要留下後遺症。聽了他的話,我感動得熱淚盈眶。人家在那麽高的位置上,對我這個基層幹部如此關心,真讓我不知說啥是好。
沒過多久,我又給梁秘書打了個電話,詢問調動事宜。他說,我已把你推薦給了總政機關,你就耐心等著吧!
轉眼之間,1994年的春節到了,可我們全家沒有喜慶的氣氛,更沒有歡聲笑語。因為確定我轉業這個事,像一塊大石頭壓在我的心上,使我整天愁悶苦臉,身體也日漸消瘦。父親、母親和妻子,這些最親的人都看在眼中,記在心裏,但誰也無能為力。在我們家還有一個例外,那就是剛剛2歲多的兒子燕歌,隻有他還能從心底發出甜美、爽朗的笑聲。
春節到了,春天還會遠嗎?非常巧合的是,在春節期間中央一台正在熱播台灣電視連續劇《春去春又回》。那時,我們全家唯一的樂趣就是圍坐在電視機旁觀看這部電視劇。劇中台灣歌唱家甄妮演唱的主題歌,如泣如訴,優美抒情,滋潤著全家幹渴的心田:
“終於明白這一場離合悲歡,是我人生必須走過的旅程。萬愛千情一直等到夢醒,愛怨如何說擁有卻是短暫。誰的春天可以永遠的停留,人生際遇各有起落不同,也許平淡平凡的心才不容易傷痛。我早已一無所有,隻是深深記憶著美麗的感覺,依戀在我的心頭。我其實一無所求,卻也忍不住地想當春天再來,會不會與你相逢。”
尤其是劇中由香港著名演員劉鬆仁飾演的男主人公張來福,他本來是富家子弟,卻因為是私生子隻好跟著養父在農村長大,受盡苦難。在養父的兒子失手殺人後,他代為頂罪,坐了五年監牢。在這期間,曾與他海誓山盟的女友,竟移情他代為頂罪的弟弟,使他受到奇恥大辱。在朱家來認他回去當“朱家少爺”時,他的養父,得知這一“喜訊”後,竟讓親兒子張長貴改名為朱子貴頂替。張來福從養父的態度上已經明白自己的真實身份,但為了報答張家的養育之恩,他還是毅然決然讓弟弟去當“朱家少爺”,去享受榮華富貴。
男主人公張來福,麵對來自各個方麵的困難、挫折、坎坷、屈辱,甚至是生命危險,都勇於向它們發起挑戰,不屈服、不退縮;不放棄,不拋棄。他始終堅信沒有風雨,哪來彩虹?最後終於大獲成功。
通過觀看這部電視連續劇《春去春又回》,使我心靈從中受到強烈的震撼和洗禮。
春去春又來。春節過後,天氣漸漸暖和了,我盼望的春天就要來到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天氣變暖後,對我的腿恢複非常有利。為了盡快扔掉拐杖獨立行走,我在室內不斷地加強鍛煉。摔倒了爬起來,再摔倒再爬起來,經過反複不斷地練習,我終於能扔下拐杖獨立行走了。這時,我就像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孩子一樣高興。
在身體基本恢複後,我又給梁秘書打了個電話,匯報了我的身體情況,同時詢問了關於我的調動問題。梁秘書說,我再催一催。但是,總部機關調人非常謹慎,有些必要的程序必須要走,你還要耐心的等待。這是關係到我前途事業的大問題,雖然有梁秘書的幫忙,但心裏還是不踏實。因為,省軍區的轉業工作,還在按部就班地進行。那時我的檔案已移交到地方轉業辦,下一步就是具體的安置問題,萬一在正式安置前調不走的話,一切的努力都將白費了。在那時,真是“喊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但是,我沒有任何別的辦法,隻有在焦急中等待,在等待中焦急。那段時間,用“度日如年”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
由於梁秘書在首長身邊工作,事情很多,工作很忙,我實在不忍心、也不好意思老打電話催。在那段時間,我的妻子燕萍一直陪著我一起痛苦、傷心和暗暗地流淚。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又經過3個多月焦急的等待後,1994年4月18日,終於等來了好消息:總政的調令已到濟南軍區。這時,我聽說地方安置辦已把我安置在濟南市棉紡廠保衛科任保衛幹部。
“確定轉業的梁祖國,調到總政機關了。”這在省軍區成了一大新聞(那時,我是由省軍區直接調到總政機關的第一人)。這給那些看到我確定轉業幸災樂禍的人,以有力的打擊。同時,把硬讓我轉業的秦某某置於尷尬的境地。
我們全家也就從那一刻起,脫離痛苦的深淵,每個人的臉上,又綻放出了笑容。
通過這件事,我深深感覺到了世態的炎涼,人生的變幻莫測,今後做人、做事,一定要留有餘地,不能太絕。
能調到全軍領率機關,這是全軍多少幹部夢寐以求、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從接到調令的那天起,我就感到從此我的人生將有重大改變。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