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是意外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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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震捏著拳頭,瞪著眼睛皺著眉怒道:“你自己看看從這小子包裏掉出來什麽。”

    胡三瞥都沒瞥,刷地站起來快步走過去,破天荒的陪著點笑勸道:“東西找到了就算了,剛才我們又沒翻他的包。把他打壞了咱們找不到草藥怎麽辦?”

    王震瞪一眼氣遊若絲的勝子,又瞥一眼充當和事佬的胡三,也有些下不去手,隻好把手收回來,憤憤地道:“你今天怎麽突發善心起來了——如果這種事下次還發生,我一定把他的鼻子打斷。”

    我和王霖朔對視一眼,皆覺得頗為奇怪,一向不會管這種閑事的冷血胡三今天怎麽會一反常態?我詫異的望著他,卻無意中瞥見路叔的表情帶了一絲厭惡和一丁點的慌亂。我心道他怎麽會有這種表情,難不成幹糧是他偷的,嫁禍給勝子?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我就搖搖頭把它從腦子裏趕走,路叔怎麽可能做這種事情,自己‘偷’自己東西?胡三邊走回來邊衝我們幹笑一聲道:“你們幹嘛拿這種如狼似虎的眼神看著我,我又不是小姑娘。”

    張思遠打個哈哈含糊過去,撓著頭低聲對我道:“這事很不對勁。”

    我點點頭,走到沙坑邊上想看看老孔的傷勢怎麽樣了,但站定後連叫了他好幾聲他都毫無反應。我有些忐忑,心道不會傷口感染暈過去了吧,縱身跳下去就見他歪著頭靠著沙子癱坐在那,眼睛緊緊閉著,皺著眉,看起來很不舒服。

    我心忽地往下一沉,快步走過去用手去摸他的額頭,卻嚇的一屁股跌坐在地。

    他的額頭冰涼,沒有一點溫度,隻有死人的皮膚觸感才會這樣!

    我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壯著膽子把手指伸到他的鼻子下,沒有一丁點鼻息。那一瞬間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根本不敢相信一個小時前還在和我閑聊的人現在已經變成了具冷冰冰的屍體。我慌亂的抓住他的雙臂把他放倒,這才發現他的身體已經變得僵硬,甚至隱約有臭味傳來。

    張思遠拿著藥瓶走過來道:“你在哪發什麽呆呢,要不要給他換點藥?”

    我木呆呆的僵硬轉過頭道:“他……他死了。”

    張思遠一句粗話脫口而出,瞪大了眼睛,飛快地跳下來衝到我身邊,把手指往他的鼻子下一放,臉色瞬間變得灰白。

    他又是掐人中,又是把頭俯到胸膛上去聽心跳,但這些都無濟於事。他錯愕的抬起頭,兩隻眼睛如同牛鈴般,不敢置信地道:“真死了?怎麽會死呢,我明明用了抗感染的藥了啊……”

    我的冷汗順著額角流下來,慌亂的抓住老陳冰涼的屍體,掃幾眼對張思遠道:“要害處沒有明顯的傷口,他是怎麽死的?”

    張思遠也亂了陣腳:“我也不知道,現在這麽熱,難不成是熱死的?若是感染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死亡,難不成……附近還有響尾蛇?”

    我臉刷地白了,慌忙跳開,張思遠呼吸粗重地拿著手杖在地上亂打,可卻沒看到任何一條響尾蛇。路叔不知什麽時候站到了沙坑上方,衝我們叫道:“你們在這裏幹什麽呢?”

    我顫聲叫道:“他……他好像死了!”

    路叔一個趔趄,像是風一邊衝下來,抓住老孔的領子探他的鼻息。他的臉迅速陰下來,呼吸也變的粗重,翻過他僵硬的屍體仔細查看他的背部,企圖找出致命的傷口或是牙印。我和張思遠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他。

    過了好半天,他才皺著眉臉色鐵青的抬起頭,語調沉鬱地道:“他是被響尾蛇咬死的。”

    我驚呼一聲,叫道:“傷口在哪兒?”

    路叔把屍體放過來,我看到他的後腰處腫起老高,傷口處又黑又紫,幾乎看不見牙印。張思遠不禁咂舌,連看了自己的腳踝好幾眼,多次確認無恙後才抬起頭來。

    我脊背發涼,連忙跳開,拿手杖把整個沙坑裏仔仔細細翻了一遍,但卻絲毫沒看到響尾蛇的蹤影。路叔憂心忡忡的解釋道:“也許它咬完之後就逃跑了,我們還是趕緊從沙坑裏出來吧,再有人被咬的話,血清不夠用了。”

    我長歎一口氣,拖著他的屍體爬上沙坑,所有人看到後皆頗為震驚,齊齊圍過來又是翻看傷口又是細問,王震又是後悔又是生氣,連聲質問路叔和胡三道:“我們去找幹糧時你們怎麽不看著他?你難道不知道他很虛弱嗎?”

    胡三垂著頭不說話,路叔歎一口氣,拍拍王震的肩膀道:“這就是意外,隨時會發生,無論我們怎麽嚴加防範也防不住。”

    我們刨出一個沙坑,把他草草下葬。填土時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沉重,盡管和他沒說過幾句話,甚至他之前還要殺了我,但我卻總覺得鼻子酸酸的。張思遠雙手合十,嘰裏咕嚕的默念了一大堆,提起自己的背包歎道:“咱們還要繼續。”

    路叔決定吃頓簡單的午飯再前進,他走到勝子的身邊,坐下來對他不停地說著什麽。我望著沙坑和不遠處的那塊老孔長眠於此的土地,感覺胃縮成一團,竟沒有什麽胃口去吃幹巴巴的壓縮餅幹。張思遠默不作聲的咀嚼著,忽地抬起頭,警惕的望望四周,輕輕碰碰我的胳膊。

    我嗯了一聲,他示意我湊過來點,嘴對著我的耳朵低聲道:“老陳死的有點蹊蹺。”

    我早覺出了不對勁,心裏有些懷疑,但卻找不到目標。我豎起耳朵,用氣聲道:“我也覺出了不對勁,你有沒有發現什麽線索?”

    他瞄一眼蹲在遠處的胡三和路叔,鬼鬼祟祟地道:“在抬他的屍體時,我發現他的手上有一股子很濃鬱的口水味,再仔細觀察他的嘴,我發現他的嘴唇很是紅腫,嘴邊還有口水的痕跡。我猜他是不是把手放進嘴裏為了摳出什麽東西來?”

    我心猛地一顫,驚道:“不會是蛇爬進他的嘴裏了吧?”

    張思遠搖搖頭,正要回答,從側麵忽然探出一個人頭。王震好奇道:“你們倆鬼鬼祟祟的在談什麽?”

    我強裝笑顏道:“我們在談食物分配的問題。”

    這句話還沒說完我忽地瞥見胡三向我們這裏投來一個銳利的眼神,我馬上變了臉,衝他們拋去一個眼色,示意以後細說。王震瞬間就理解了我的意思,和張思遠一唱一和的岔開話題。坐在邊上的王霖朔一臉迷惑,雖不知道我們在搞什麽,但也沒細問。

    少頃路叔皺著臉走過來歎道:“駱駝走不了了,它腿上被響尾蛇咬了一口,眨眼間就要撐不住了。”

    張思遠啊了一聲,我早就預料到接下來的旅程會極度艱苦,便問道:“勝子怎麽樣?”

    路叔有點不耐煩:“這小子跟個娘們一樣,磨嘰的很,一開始閉著雙眼裝死,後來耐不住我和胡三的恩威兼施,終於像個病號一樣直起身子,問我們能不能讓他自己沿著來時的方向走回去。”

    王霖朔有些訝異:“他一個人回去的話,多半會死在路上。相反,倒是跟咱們一起沒準還能全身而退。”

    路叔攤手道:“我也這麽說,可他說跟咱們一起總碰見各種各樣的怪物,再也受不了了。”

    我心道也許我們就是招怪物體質,無論走到哪裏,都有一大堆怪物如同狂蜂浪蝶般蜂擁而至,個個都想把我們塞進嘴裏。王震不耐煩的道:“索性讓他把路指給我們自己回去得了,省著一路上再照顧他。”

    我搖搖頭,正要否決他的話時腦中忽地靈光一閃,站起身道:“我去試試。”

    我推開胡三,徑直走到躺在地上的勝子身邊,麵無表情的衝他道:“你還找不找你哥哥了?或者是你已經決定放棄了?”

    勝子身體猛地顫抖,費力地想坐起來卻又有心無力。我一見自己的話起了作用,不由得有些暗喜,扶住他的胳膊道:“你別著急,慢慢說。”

    他好不容易才掙紮起來,長歎一口氣道:“我是想跟著你們去沙漠裏,可我已經沒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