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6、老司機練就火眼金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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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舒頓住了。
說起來,莊家家主這件事,確實需要再商議。
當初她來這裏的原因是幫聞野他們那夥人掌控莊家。如今莊荒年已死,她這個傀儡家主貌似也沒什麽作用了。接下來該如何做交接?
一會兒貌似得和莊爻商量清楚……
忖著,她抬頭問:“隋欣現在還住在你家?”
嗯哼。”褚翹點頭,似笑非笑,“怎麽?失蹤的唐顯揚準備出現了?要讓他們一家團圓了?”
阮舒:“……”唉……她就是要揪著不放……
幹什麽?我是好心提醒你~”褚翹話鋒一轉,“你在那兒偏人家的丈夫被大火燒死了,白白流了那麽多眼淚、浪費那麽多的傷心,你確定隋欣能輕易原諒你?”
阮舒自然考慮過這個問題。
但原諒不原諒都無所謂了,終歸她做到了,幫唐顯揚順利地一家人和樂團圓了……
褚翹卻是“嘶”了一聲:“不行不行~在口供沒有問齊全之前,你暫時不能讓他們全家團圓的。否則隋欣萬一因為你欺騙她,又反悔了可怎麽辦。”
阮舒:“……”剛譴責完她過分,一轉頭她更過分,這是打算為了辦案順利繼續分開人家夫妻?
褚翹再提及:“噢。對了,今天會去查抄莊荒年的家。”
因為之前的贓物葬送在了火海中,是故一提這茬她就頭疼:“不管是莊家下麵的所有博物館還是莊荒年的家,現在全部都得重點調查,每一件文物的來曆都要確認其合法性。”
句尾她忍不住又揶揄阮舒:“搞不好你們莊家這回你們莊家得狠狠大出血一回,到時別心疼喲~”
阮舒聳聳肩:“反正都不是我的錢。”
她更關心的是,彼時審判大會上,莊荒年說過,贓款全部過的莊家的賬麵,一旦曝光,莊家基本也輕易脫不開關係。
不曉得究竟會是怎樣一種程度?
是否會牽連她這個現任莊家家主負法律責任?
那她是不是應該再盡快些擺脫莊家家主的身份……?
褚翹揪了揪阮舒的衣服:“喂,你之前找我要阮春華的資料,查出了什麽東西?”
阮舒:“……”
她算明白過來了,褚翹這一趟來找她,是來打探消息的。一邊給她消息,穿插著試圖從她這兒獲取她想要的消息。
阮舒還真是非常不好意思,因為很明顯,褚翹輸出的比較多,她卻沒有給褚翹對應的價值交換。
褚翹低伏於她耳邊:“小阮子,你比我所以為的還要不夠意思。包括阮雙燕的兒子,你也是一早就知道是‘s’吧?每回揣著明白在我麵前裝糊塗,看著我抓耳撓腮百思不得其解,你是不是非常過癮呀?”
阮舒無奈。
過癮還真沒有,有的隻是難受。明明知道內情卻無法隨便告訴給其他人,還不如自己也和其他人一樣不知道……
當然,褚翹並非埋怨她的意思:“你越來越有價值了~我得再接再厲和你繼續做朋友~像這回就在你的幫助下破獲了走私文物的大案子~給我今年的工作劃上一個美好的句號~”
阮舒莞爾。
臨末了褚翹又補一句:“要是能再圓滿點就更好了~”
傅令元終於煩躁得忍無可忍:“扯完廢話沒有?如果扯完,你們可以走了。我們到了睡午覺的時間。你們也該回去一起睡午覺。”
褚翹應聲又被嗆到口水,幹幹地咳咳咳,視線有意無意地去瞟馬以的反應。
馬以自從進來病房後就基本隱為透明人,沒講過話,表情也一樣不怎麽有的。
阮舒唇邊的弧度愈發濃,轉眸看傅令元——她基本可以判定,傅令元有幫忙添油加火的意思。
傅令元正好也在看她。
四目交視之下,他斜挑著眼,渾身透露出他的一股子閑散。
褚翹在被嗆著咳完之後,問傅令元算舊賬:“打中莊荒年手腕的那顆子彈,是怎麽回事?”
你問我?”傅令元一副“你有病”的表情。
褚翹回之以一副“你少裝蒜”的表情。
傅令元再返過去一張“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的臉。
褚翹皮笑肉不笑冷嗬嗬。
傅令元又趕人,這次衝著馬以抬抬下巴:“你該把她領回病房去養傷了。”
馬以冰山臉,沒有給予傅令元任何回應,不過盯著傅令元的目光和以往有點不易察覺的不太一樣。
褚翹看向傅令元的表情也呈現出不痛快:“明天就除夕了。你一個外地人跑來江城,是要怎樣?”
傅令元兵來將擋地反問:“明天就除夕了,你不回榮城過年,看樣子也不打算給自己放假,是馬醫生也不回海城了?”
三句話不離將她和馬以牽扯在一起。
褚翹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也是臉皮薄的人,卻這麽被傅令元接二連三的話戳得臊,真真覺得傅令太欠兒了!
眼角餘光偷瞄馬以的表情。
沒表情是預料之內的。
褚翹回憶起前天在博物館裏馬以說他的行程是根據她的行程來安排的,心內又不免是一陣春暖花開小蜜蜂嗡嗡嗡盤旋於花叢間愉快地飛舞。
竭力捺著心緒,褚翹覺得自己現在還是不要繼續呆在這裏省得再被傅令元嘲笑,扭頭便往外走。
馬以睇一眼褚翹的側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便也朝阮舒略略頷首致意,亦往外邁步。
待兩人離開病房,傅令元得以坐回到阮舒的床邊,手指輕輕卷住她落於耳邊的碎發:“有意思。”
什麽?”阮舒好奇。
剛剛那兩個。”
沒想到他們兩個會湊在一起?”
傅令元勾唇:“男人婆難得變得膽慫又嬌羞,早看出來了。”
阮舒撥開他的手:“你從你以前的女人那裏不僅練成了老司機,還練就了火眼金睛。”
傅令元捉回她的手,眸子眯起:“再亂吃陳年飛醋,一會兒就算你不願意,我也要幫你換衛生棉。”
阮舒:“……”換衛生棉這件事現在仿若成了她的七寸,被他攥得緊緊的。
姐。”
大小姐。”
莊爻和榮一在這時從外麵進來。
阮舒趁機冷落傅令元,轉移話題詢問榮一:“梁道森和莊以柔怎樣了?”
榮一頭疼:“因為警察現在在找莊以柔,所以莊以柔暫時沒有辦法使用她的身份去辦理出國手續,很容易被查到。我剛剛先支會她和梁道森了。他們得再等等了,試試看能不能買到假身份。”
莊爻就站在一旁,阮舒和榮一在這件事上對他徹底放開,不再隱瞞他關於梁道森和莊以柔的事兒。
他目光微動,看著阮舒遲疑的點頭:“嗯,隻能先這樣的。”
轉而阮舒問莊爻:“你是去辦什麽事兒了??”
莊爻凝回神:“姐,族裏的二叔公和三叔公作為代表要來見你。”
見我?”阮舒蹙眉,“是因為莊荒年倒賣文物的案子?”
嗯。一方麵是探視姐你的傷情,另外一方麵是為了莊荒年倒賣文物的案子。”莊爻點頭。“因為姐你現在在‘坐小月子’,無法回族裏開會,所以他們親自前來和姐你打商量,好有個最後的決議。”
阮舒疑慮的問題是:“我這個家主還有繼續當下去的必要麽?族裏以前不是會自行拿主意?也沒有一定要和我商量。”
莊爻明白她的意思,有一瞬的遲疑,很快道:“姐,不是有沒有必要的問題,而是。既然你已經被聞野從爆炸現場帶出來了,還活著,那麽誰也動搖不了你的家主之位。”
阮舒瞳仁微縮,從中體味到什麽,淡淡嘲弄:“也就是說,打從一開始你們帶我來江城,讓我當傀儡家主,確實就是構畫了一個虛偽的藍圖騙我的。實際上是我進得來出不去?”
不是!”莊爻極其緊張地否認。定了定神,他說,“現在的結果才是我當初許給姐你的莊家,一個真正由姐你掌控的莊家。”
族裏以前不是會自行拿主意,也不是沒有和你商量,而是莊荒年自行代表了你的立場。現在莊荒年已經死了,姐你代表你自己,沒人能再代替你。”
說著。他笑了笑:“族裏在意的是莊家的整體利益,隻要姐不觸及,你身為家主,要如何調派莊家的力量,現在都不會再受到阻撓了。”
調派莊家的力量……?阮舒眉梢當即挑起。
他暗示的已足夠明顯,就是救榮叔一事。
借莊家救榮叔,這不正是她跟來江城最初始最簡單的目的?
傅令元在這時冷笑出聲:“你這是在幹什麽?又想忽悠她把家主繼續當下去?”
不是忽悠。”莊爻直視傅令元,“莊家族親如今對莊荒年再無半點情誼。莊家已經沒了莊荒年的把控,確實是獨獨屬於姐一個人的。姐可以把控。”
且,姐也還是和以前一樣,需要莊家給予的庇護。”
最後一句他單獨拎出來講,明顯有針對傅令元的意思,針對傅令元目前的狀況要萬無一失地保護阮舒,依舊存在一定的困難。
傅令元聽出來了,所以被惹毛了:“我有我的辦法,不需要莊家這種鬼地方困住她。”
莊爻今日的膽子大得很,和傅令元頂上了:“你的所謂辦法,差不多就是也把姐困在一個地方,美其名曰讓她等你。”
傅令元眸子暗沉沉。
阮舒蹙眉,打斷了兩人之間的劍跋扈張,問莊爻:“聞野呢?會沒有意見?他不是恨不得把莊家全部毀了?你們當初的目的貌似是要借我掌控莊家。現在怎麽反倒大大方方地把控製莊家的權利交給我讓我白白撿便宜?”
駝背老人的死令她非常意外。莫非阮春華要換一個身份來把持莊家?可還有族裏除了家主以外,還有誰能比駝背老人的地位更高?
難道隨著莊荒年的死,阮春華就失去了玩弄莊家的興趣?
終歸這個問題阮舒還想不明白。
便聽莊爻道:“我還是聯係不上聞野和呂品。”
不過,”他馬上又補充,“聞野不會要莊家的。炸宗祠和莊宅對他來講已經是一種了結了。”
且,姐你也不是‘白白撿便宜’,這一切本就是你自己爭取來的。所以是你應得的。就像我最早告訴姐的,莊家終有一天會徹底被姐你掌控。”
阮舒抿唇,沉吟不語。
傅令元勾著唇,嘲弄不止:“又不是什麽好東西?掌控來做什麽?現在不是還頂著個違法盜墓的罪名或許會落下到整個莊家的頭上?你萬一有什麽,你們是想推她這個家主出去?”
這話有點過分了。莊爻再怎樣都不會如此。純屬傅令元的個人偏見吧……阮舒瞥他。
莊爻心平氣和地轉過來看阮舒:“姐,這個罪名落不落得到整個莊家的頭上,就需要你和兩位叔公商量了,兩位叔公是有想法的。”
莊荒年一死,莊家在處理這件事時,手腳就比較放得開了,畢竟不用再顧慮莊荒年自己被警察抓獲還要拉整個莊家墊背。
不管她之後是否繼續當家主,這事兒也應該盡快解決掉。
而且,這個家主之位。也不是她說不當就能馬上卸任的,所以現在還是有始有終,把該處理的都處理了吧……
那就讓二叔公和三叔公來見吧。”阮舒鬆口了。
傅令元則又不怎麽高興了。但約莫清楚阻止不了她,所以他未開口發表意見。
嗯,姐。我去和二叔公、三叔公說。剛剛他們就已經在來醫院的路上了,這會兒可能差不多該到了,我去問問,等下幫姐接他們上來。”說著。莊爻離開病房。
阮舒回頭找傅令元,發現他走去了窗戶邊上,從煙盒裏抽出根沒有點燃的煙卷放到鼻子下輕嗅。
而他挺括的背影,竟叫她瞧出一分寂寥和落寞。
寂寥和落寞……?阮舒頗覺得好笑——是被方才莊爻質問他的話傷害到他脆弱的小心靈了……?
…………
明早見。阮舒心裏明白又是大伯母給自己女兒安排的相親。她本不玉打擾他們的相聊甚歡,偏偏其中一個男人主動站起身,遙遙地和她熟絡地打招呼:“林二小姐,好啊。”
客廳裏瞬間安靜。
譚少爺,你好。”阮舒淡淡地點頭致意便不再多搭理。將不遠處的傭人慶嫂喚過來低聲詢問,“夫人呢?”
從早上開始就在佛堂裏。”
答案不出所料,常年未變。明知如此,阮舒還是每天都問一次,仿佛等著哪一天能有所不同。
三小姐最近好像有些不對勁。”慶嫂玉言又止,“我瞧著她胃口不好,還不時幹嘔……”
阮舒的眸底閃過一絲的冷意,看回慶嫂時已恢複平淡:“這件事你不用管。我已經知道了。”旋即吩咐慶嫂,“麻煩你邦我燉點雞湯,晚上送我房裏。”
略一忖,她又補了一句,“多燉點,等三小姐回來也給她送一碗。”
慶嫂瞅了瞅阮舒有點蒼白的臉色,捺下狐疑沒有多問。
阮舒舉步打算上樓,頓了頓。她又改變了主意,轉身往佛堂去。
所謂佛堂,其實就是一樓最盡頭的一個房間。
阮舒輕輕叩了叩兩下門。
裏麵沒有給出回應。
阮舒轉動把手推門而入,霎時撲麵的濃重檀香。
房內的布局古香古色,精致的佛龕櫃前,一身青衣的中年女人脊背挺直地跪在蒲團上,撚著手裏的一大串佛珠,闔著雙目。嘴唇嚅動,念念有詞,似絲毫未察覺阮舒的到來。
阮舒倚在門邊,看了她有一會兒,少頃,兀自踱步到佛龕前,順起三支香,並攏香頭湊到燭火上點著。然後微低腦袋,恭恭敬敬地雙手持香抵於額上,心裏想的是手術室裏流掉的那個孩子。
三秒後,她重新站直身體,把香插進香鼎裏。旋即,她轉回身,正麵注視青衣女人,淺淺地笑了笑。“我今天又添了兩件罪孽。”
青衣女人不做回應。
阮舒走近了她兩步:“十年了,你不累嗎?”
青衣女人沒有吭聲。
其實你這樣做的全是無用功。那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怎樣都抹滅不掉。”阮舒的語調十分地溫柔,唇邊泛起笑意,“你念一輩子的經,我造一輩子的孽。而我活得會比你長。更有效的解決辦法,不如你直接殺了我,怎樣?”
青衣女人不為所動。
阮舒添添幹澀的唇,似也覺得沒多大意思了,不再繼續說,將散落耳畔的頭發搭回耳朵後,掠過她,打開門走出去之前,道:“你放心,我一定不會把公司讓給大伯父的。我還沒玩夠。”
門關上,恢複安靜的室內,青衣女人睜了睜眼,盯一下香鼎新插上的三炷香,複而重新闔上,更加快速地撚動佛珠。
室外,阮舒立於門邊停留了兩三秒,才沿著長廊往回走,經過洗手間時,驀然一隻手臂伸出來拽住她的手臂將她拉進去,壓在牆上。
阮舒眼明手快地按住對方即將壓下來的臉,皮笑肉不笑:“譚少爺,你不是應該在客廳和我堂姐相親?”
吃醋了?”譚飛輕佻地挑起她的一綹頭發嗅了嗅,“剛剛見你對我那麽冷淡,我以為林二小姐你記性不好,已經忘了我。”
阮舒的手臂始終橫亙在兩人之間,掩下眸底的真實情緒,笑了笑:“我以為把我忘記的是譚少爺你。一個月杳無音訊。一出現,就是在和我堂姐相親。你該知道我和我大伯父一家人關係敏感,既然如此,我們之前的談判,算是徹底破裂。”
誰說破裂了?”譚飛的表情痞裏痞氣的,隨即解釋道:“那天我是家裏有事,臨時被我老子召去英國,就今天的相親。也是我媽的安排,我哪裏會瞧得上那個瘸子?我給你的條件依舊有效。”
譚飛抓起阮舒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輕輕吻了吻,別有意味地說:“今晚有空?我可以再邦你把人約出來,咱倆之間一切好商量。”
阮舒嫌惡地抽回自己的手,冷笑:“譚少爺,你把我阮舒當傻子嗎?記性不好的人是你吧?那天晚上你在我酒裏下藥的這筆賬,我還沒跟你算!”
若非譚飛下的藥。她那晚也不至於……
你要是肯乖乖就範,我用得著那樣嗎?”譚飛絲毫不感到自己做的有何不對,嬉皮笑臉道,“最後我還不是來不及碰你就走了嗎?”
他是沒來得及,可其他人卻趁機占了便宜!聽譚飛的口氣,他是果真一點兒都不知情了?那麽那晚的男人究竟是……
心中煩悶,阮舒推開譚飛:“是嘛……那我真該謝謝譚少爺。希望下次能再有和你合作的機會。客廳裏的人怕是等久了,你該出去了。”
你什麽意思?什麽叫下次再合作?”譚飛當即拽過阮舒的手腕。“你們家的資金問題不是還沒解決嗎?”
手腕不適,阮舒極輕地蹙了蹙眉,平和地說:“是還沒解決。但我另外有辦法了。”
勾搭上新歡了?”譚飛的表情難看。
阮舒唇畔笑意嫣然:“這就不勞譚少爺cao心了吧?不過,我們買賣不成仁義在,以後還是朋友,何況你可能馬上就要和我成為親戚了。”
你——”
譚少爺,你在裏麵嗎?”洗手間的門忽然被傭人從外麵敲響,“大小姐讓我來問問你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了?”
譚飛陰著臉。很沒好氣地回答:“我沒事。我馬上就出去。”
阮舒默不作聲地靠在門後的牆壁上,始終保持著禮貌而疏離的笑意,就和他第一次見到她時一樣,像極了一朵帶刺的玫瑰。
虛與委蛇了一個多月,肉都還沒吃進嘴裏,他怎麽可能甘心?譚飛冷冷一哼:“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麽能耐!”
撂完話,他開門走了出去,“砰”地把門也給帶上了。
阮舒走到洗手池前,抹了厚厚的洗手液,仔仔細細地把手洗了兩遍,尤其手背上特意多搓了幾下。衝洗幹淨後,她抽了兩三張紙巾,又慢條斯理地擦幹水漬,繼而抬頭,注視著鏡子裏自己的姣好麵容,嘲弄地勾了勾唇,才打開洗手間的門。
剛跨出去,毫無防備地,一記重重的耳光攜著淩厲的掌風打到她的臉上來。
逆光中,他的輪廓愈加硬朗分明。他的整個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給人以強悍的壓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