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絕世之喜(八) 赤下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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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場院裏,靠近大堂的地方搭建了一個高台,上麵有妙曼的舞女在跳舞,一旁有人擊鼓彈箏奏樂,下方是亂作一團的賓客,他們個個滿臉油光,嘴和手都還忙個不停。
    那歡樂的聲音甚至從絕世傳出來了,在附近行走的城民都能聽到。這些城民之中有一個人,他望著不遠處的大門上的兩個赫然大字“絕世”,知道自己差不多已經到了——那個戴鬥篷的人。
    子嫣一個人在被紅色布滿的房裏的錦床上坐著,床旁站著兩個丫鬟、桌子旁站著兩個丫鬟、窗戶旁站著兩個丫鬟、門口旁也站著兩個丫鬟。沉默了一晚上,子嫣突然就說話了:“那些人會阻止你的……進門後左走然後……”
    在一旁的丫鬟:“夫人,有何吩咐?”
    鬥篷人停了下來,自言自語道:“繁瑣。”然後繼續朝前走去。沒往前走多遠,那些守衛果然走過來了,大喊:“絕世重地,閑人退散!”
    院內,狂歡仍在繼續,舞台上的舞女已經被那些賓客拉下台了,有的被抱在懷裏,有的則被追得滿院跑。那些人一邊追一邊大笑,而舞女則一邊跑一邊尖叫,整個院子都熱鬧非凡。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歡樂裏的時候,從院門走進來了一個人。他戴著鬥篷,低著頭,微寒的夜風吹動他的披風瑟瑟抖動著。陪客的人見了趕緊迎上去,說:“哎呀,這位客人您怎麽現在才來,好在還不算太晚,來來來,隨我來。”
    鬥篷人跟在那陪客的後麵走著,他腦海裏響起一個聲音:“哥哥他……在北……鐵門……血!”
    “尋你在先。”鬥篷人說道。
    那陪客的人以為是在跟自己說話,就回過頭來問:“這位客人,您有何吩……”陪客的嘴巴張著,話還沒有說完,因為他看到門外有一個人正努力爬進來,口裏全是血,正伸著手喊:“救……救……”
    這陪客的人眼睛睜得極大,指著鬥篷人喊道:“你……你……來人啊、來人啊!!”他飛似的朝裏麵跑去。
    在院裏的殺手聽到喊聲全都停下了手裏的碗筷,身子慢慢離席,手朝衣服裏伸去。鬥篷人似乎沒有察覺到這些細節,他低著頭仍往前走,和先前一樣。
    這時候跑去外麵查看情況的人回來了,喊道:“全死了!”
    “什麽!?”在場所有殺手都震驚了。
    鬥篷人還在往前走,他的披風在地上拖著,發出沙沙的響聲。周圍的殺手全都衝了上去,把他圍了起來,拿著武器指著他,但竟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隻隨著他的腳步慢慢移動。能把外圍的守衛全部殺死而沒有弄出一點動靜,這個人的實力讓殺手們心裏根本沒有底,他們都知道這樣僵持下去不行,便有人喊:“快!把少大人喊來!”於是有人進屋子去了。
    屋子裏,水沉魚正在會客,和幾位客人談著什麽,斷在一旁陪伴。
    水沉魚:“斷,這位就是‘南城礦王’,他在南城擁有大小礦山十三座,產量可謂驚人呐。現南北城已成一家,自然也是自家人了,他與你爹我一個輩分,理應稱伯。”
    這人立即擺手說:“不可不可,萬萬不可,礦王也是徒有其名,至於稱呼,叔已難當,怎堪伯?”
    “好,你我都不是拘禮之人,那就叫一聲叔吧。”
    斷便喊道:“礦王叔。”
    “這……哈哈哈哈……”
    水沉魚也笑了:“是昂叔。昂兄,莫見怪。”這人名叫水昂。
    “哦,昂叔!”斷根本沒有仔細聽他們的談話,所以礦王的名字他自然也沒聽到,情急之中喊出了那樣的稱呼,惹得水昂大笑。
    “府上不是還有一位千金嗎?今日這大喜的日子怎不見人?”
    “哦……我這小女貪玩倔強,現在不知在何處玩耍呢。等她回來,我一定要好好教導一番。”
    “誒,不可不可,萬萬不可。人說女兒是寶,沉魚兄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我倒是一直希望家裏有個寶,可盼都盼不到。”
    “哎,我這個調皮搗蛋的女兒,哪是什麽寶,不過我知令郎也有廿餘了……”水沉魚看著水昂,給他倒了一杯酒。
    水昂自是會了水沉魚的意,接過酒杯,問道:“不知千金芳齡幾何呀?”
    水沉魚微微一笑,答道:“已有十七。此番,令郎可有同行?”
    “正在房中。”
    “看來真是你我兩家的緣分了。”
    水昂大笑:“哈哈哈……知我者,莫若沉魚兄!”
    “哈哈,既然如此,那就擇個好日子,把這門喜事定了,你我從此一家,豈不美事一樁?”
    “哈哈哈……好!來,幹!”
    這時外頭衝進來一個殺手,喊:“報!場院……場院有人闖進來了!”
    水沉魚見到這殺手的慌張模樣,臉色一沉,說:“有客人在,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屬下該死!但那人……”
    “我知道了。”水沉魚打斷了殺手的話,他料想外頭應是有大狀況,於是對斷說,“斷兒,出去看看。來,昂兄,我們繼續喝。”
    斷出來了,看到一群殺手圍著鬥篷人卻不敢動,他便喊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麽,上!”
    殺手們猶豫再三,最終衝了上去。隻見鬥篷人五指一張,往下一按,在他掌心的正下方,一陣強烈的力量把塵土朝四麵八方吹去,那些殺手在瞬間被吹開數丈之遠,個個翻到在地。在一旁的殺手也都後退了幾步,用手遮擋著臉,像是經曆了一陣狂風。就連站在階梯上的斷也感受到了這股力量,他及時穩住腳步才得以站在原地,他甚至還聽到了那台階上的石板碎裂的聲音。
    就這樣看似不費吹灰之力的一掌,竟有如此強大的力量,斷現在知道他的手下為什麽遲遲不敢上前了。
    而在子嫣的新房裏,走進去一個女人。這女人濃妝豔抹,她進門後,對那些丫鬟說:“你們都出去吧。”那些丫鬟就都退下了。
    那女人走到子嫣跟前,看著子嫣。子嫣還閉著眼睛在自言自語:“……往右,有人出來了……”
    這濃妝豔抹的女人舉起手來就是一巴掌打在子嫣臉上,罵道:“你這個小賤人!說,你是不是誰派來的奸細?想勾引沉魚大人?”說完那女人又是一巴掌,一手抓住子嫣的下巴,繼續罵道:“哼,不要臉,小小年紀就懂得勾引男人了,我呸!就你這姿色,有我百分之一嗎!沉魚大人會看上你?”子嫣的嘴角已經出血了。
    原來這女人是水沉魚的小妾,她從懷裏拿出一把匕首來,指著子嫣說:“我今天就讓你這小臉蛋上開出幾朵花來……”
    “啊——”
    子嫣的叫聲從房裏傳出來。
    鬥篷人也聽到了這聲尖叫,他停下了腳步,頭一抬,披風一甩,一陣呼嘯後人已消失不見。
    子嫣在房裏慌亂地跑著,那女人則舉著匕首在後麵追。“啊!”子嫣被一個凳子絆倒了。
    那女人倒握著匕首慢慢走上來:“小賤人,還跑?”說罷她一下就朝子嫣刺去。
    這時候門“嘭”地一聲直接飛離了門框,那女人一回頭,直接被飛過來的門板砸中,撲倒在地上。她撿起匕首爬起來,還要去刺子嫣:“你這個小賤人!”
    鬥篷人用腳勾起一張凳子,朝前一踢。那女人拿著匕首的手被凳子砸中,匕首朝內偏轉,正好割到她自己的脖子,她倒地掙紮了兩下,最後沒動靜了。
    鬥篷人俯身扶起子嫣:“沒事了。”
    子嫣嚇得瑟瑟發抖,都快哭了:“你來了,嗚嗚……”
    “別流淚,走。”鬥篷人便朝門口走去,子嫣跟在他後麵。
    當他們走出門口的時候,外麵已經被密密麻麻的殺手圍得水泄不通了,人群舉著的火把照亮了半邊天。在最前麵的是斷,他喊道:“現在放人,留你全屍!”
    鬥篷人朝前一掌,所有的火把竟在瞬間全部熄滅了,頓時場上陷入一片黑暗。
    所有殺手都驚了。斷立即喊道:“快點亮火把!”而等他們點燃火把再照亮時,門口已經沒人了。
    巷子裏。
    子嫣:“左邊。”
    他們往左邊剛走不久,一隊殺手正好趕到。
    子嫣:“等一下。”
    他們在一個巷口停了下來。一隊殺手從他們前麵快步跑過。
    子嫣:“左邊,快。”
    果然,他們剛走,那隊殺手趕回來了,但是仍然撲空了。
    子嫣:“院子裏有很多人,但隻能走那裏。”
    他們慢慢走進了院子,子嫣一身紅裝在顏色裏分外惹眼。院子裏個個都是拿著武器的殺手,圓和缺在最前麵。
    圓:“從來沒有人能如此輕易就闖入絕世,殺掉那麽守衛,真是心狠手辣呀。在你死之前,我想請問一下尊姓大名。”
    鬥篷人:“雙赤山下,東西二村一百五十又五人,死於你手。”
    “哦?有這事?我隻記得我把他們抓起來了而已,殺的話,確實是殺了幾個,但沒有那麽多。”
    “不為你所殺,卻因你而死。”
    圓這時明白了:“莫非你是……草二竹?”這個全名是圓從那些村民那裏逼問出來的。
    鬥篷人沒有回答。
    “你想為他們報仇?”圓忽然想到了什麽,稍作思索,然後說,“原來是這樣,那很多事情就容易明白了。你和那些人一樣,是赤下的遺民。”
    “赤下城遺民?”
    “什麽!?”
    人群裏傳出震驚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