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藥材風波(六) 累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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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老人名叫南軍。十幾年前的一天,也就是他新婚的那天,他迎親的隊伍碰到了正在街上閑逛的阡家公子,也就是現在的阡家老爺,仟五車。仟五車當時是正閑得無聊,見了迎親隊伍,便帶人攔下轎子,要看新娘的摸樣。
這新娘還沒拜堂,頭蓋怎麽能揭開呢,南軍作為新郎,自是不肯。
仟五車等人不理會南軍,一把將他推開,要進轎子掀新娘的頭蓋。南軍連忙衝上來,攔住仟五車。仟五車火了,叫人把南軍拖開。
迎親的人見狀都上來幫忙,但是南軍是一平民人家,迎親的人也就那麽六七個人,都被阡家這夥人給打倒在地。最後就隻剩下新娘一個人還坐在轎子裏。
仟五車大笑著進入轎子內,新娘左右躲避著,但是一個弱女子如何敵得過一個大男人?新娘的頭蓋還是被掀開了。仟五車一看,新娘竟美豔無比,他當時就驚呆了。
仟五車從轎子裏出來,一把將南軍扶起,又叫隨從把迎親的人都扶起來,對他們說:“來來來,你們今天迎親真是辛苦了,這些是給你們的賞錢。”然後他手一揮,招呼隨從將轎子抬起來。
南軍見了,立馬上前擋住,問道:“你們這是要幹什麽!”
南軍立馬又叫吳棟拿來些銀兩,對南軍說:“你小子運氣還真不錯,這新娘子大爺我喜歡,你賣給我算了,這個價錢別說你再娶一個,你再娶三個也夠了!”
南軍聽了這話心裏惱火之極,衝到轎子旁想要搶回新娘,但卻被攔下。
仟五車迎麵給了南軍一拳,喝道:“你小子,知足吧,快滾!”
南軍想要起來,但幾個下人旋即一擁而上,把南軍壓在地上不能動彈。
“起轎,回府!”仟五車大笑著說。
南軍便眼睜睜地看著那紅轎子被他們抬走。新娘在轎子裏哭大聲喊著:“軍哥、軍哥……”
南軍一路追到阡家門口,大喊著要仟五車還他新娘。仟五車正興致勃勃,聽到外麵傳來大喊聲,加上新娘子的哭哭啼啼,心裏不免有些煩躁了,對吳棟吼道:“還愣著幹什麽!難道要我出去!”
吳棟領了幾個壯漢就出去了,隻聽得幾聲慘叫後,外頭便沒有了動靜。仟五車滿意了,對新娘說:“哎呀,娘子,今天是我們的大喜之日,哭什麽嘛……”然而新娘隻哭得更傷心了。
仟五車:“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跟著他有什麽好呢?跟著大爺我,吃香的喝辣的,這榮華富貴,享用不盡。你跟著他,還不是苦了你自己?你看看你這白嫩的小手……”仟五車說著便抓起新娘的手,想要親上一口,卻被新娘打了一巴掌,正好打在臉上。
仟五車摸了摸臉,覺得有些疼痛,本來怒意來了,但又大笑著說:“哈哈,娘子,你怎麽這麽對待你夫君呢?姑娘家,要溫柔點嘛……”
仟五車吩咐吳棟道:“快,叫人備酒席,今天是我大喜之日,把該請的人都請來,大家好好樂樂!”
說辦就辦,阡家不一會兒便熱鬧起來了,城內的親朋好友都來了,一頓大吃大喝。
這時候南軍又來了,他渾身是傷痕,口角還流著血,用微弱的聲音喊著:“還我娘子、還我娘子……”
那天正好南城衙門的人也被請來了,見到這酒席間來了這麽一位人,以為是乞討的,沒有多在意。但是南軍一見了仟五車和新娘,便瘋了似地衝上去,衙役們連忙一把抓住了他。仟五車找到南高懸,說道:“大人,這人是要來破壞我的喜事的,還偷了我家財物,要打入大牢。”
南高懸便要幾個衙役將南軍押入了牢房,連審問的環節都沒有。南軍從此再沒見過天日,一坐便是二十年。
南軍家中也無別人,就他老母和一個弟弟。他母親一直臥病在床,在南軍關入牢內後不久便因傷心過度病逝了。他那血氣方剛的弟弟四處找門路給他伸冤,最後也不知所終,傳聞是被阡家人沉在西水河裏了。而新娘,聽說她在那天晚上咬舌自盡了,不過這個消息還是直到七八年後一個進來坐牢的人告訴南軍的。
現在,南軍再談起這些,臉上絲毫沒有表情,隻是嘴巴一張一合地講述著,好像這一切都不關他的事。看來歲月早已將這張飽受苦難的臉風幹硬化了,因而不能悲怒。
刀歌和坤奇聽了南軍的故事,更加氣憤了,他們巴不得現在就把阡家人和南高懸的皮給扒了。但是他們現在不能,所以隻好先用破口大罵來勉強代替一下。
在用完了他們最常用的和所有能想到的、以及新創造的罵人詞句之後,刀歌和坤奇才肯停歇了下來。又要罵得厲害,又不能高聲,兩人差點憋出內傷來,可累得不輕。
刀歌一邊咳一邊喘著氣說:“阿奇,你怎麽樣?”
坤奇有模有樣地捂著胸口:“沒事,我內力深厚,還扛得住。”
刀歌:“老人家,你放心,你這仇我會連著我們的一起幫你給報了的!”
南軍:“你們就別費力氣了,鬥不過他們的。別說報仇,我看你們出不出得去還是個問題。”
坤奇:“他們沒有證據,關不了我們多久的!”
“證據?”南軍頓了下,說,“他們不需要證據的。”
刀歌:“老人家說得也是,他們這次不正是沒證據嗎,還不是把我們抓進來了。還是想辦法怎麽脫身吧,報仇的事,我看我們也不是什麽君子,不說十年,但起碼也得是以後再說。”
刀歌嘴上這麽說,其實心裏十分生氣,他總覺得事情不應該就這樣子完了,他們兩個不應該就這樣被關在這裏。他信阡家真能隻手遮天,沒有人能治得了他們。他心裏一直覺得自己是還有機會的,他一定還會有機會。
可是機會在哪呢?在黑暗的堆著雜草的牆角裏?在上方透著微光的細小的窗口邊嗎?
沒人知道。
刀家大堂內,刀泱正坐在一張淡朱色的椅子上思索著。他思索著如何才能將刀歌和坤奇從大牢內救出來,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因為他麵對的是阡家。
阡家財多人眾,跟他們對著來肯定行不通,所以刀泱現在就在想著有沒有別的辦法。想了許久,刀泱心想早些年那些與他們刀家有淵源的世家、朋友或許幫上忙,但他們現在卻又不知身在何處。
在大椅上坐了已經有一個多時辰了,刀泱實在是想不到可以找誰幫忙,但他腦子裏總是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那就是他的堂兄弟刀煥。刀泱的父母在刀泱還年幼時便離開了這個家,刀泱一直被刀煥的父母照顧著。
刀煥比刀泱小兩歲。兩人自幼在一起,感情深厚,特別是刀煥,一直對刀泱心存感激。
那是許多年前,兩人還年幼,一同去爬山遊玩。他們玩得十分起勁,回來的路上竟碰到了一隻猛獸,那猛獸渾身長著棕色長毛,足有半人高,張著血盆大口。
兩人從未見過如此巨獸,嚇得都說不出話來。突然,那野獸一躍而起,朝刀煥撲來。刀煥早就被這猛獸嚇得兩腿發軟了,不能動彈。刀泱見狀,立馬衝過去將刀煥推開了,但他自己卻被那猛獸拍了一爪。那一爪拍在刀泱後背上,頓時衣服全被撕碎了,血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刀泱被拍在地上翻了幾個滾,他忍住劇痛,爬起來拉住刀煥的手就往前跑,兩人在野獸的追趕下躲到了一條石縫裏。那野獸用爪子抓不到他們兩個,在外麵守候了一段時間後才離開。等刀煥準備起身出去的時候,發現刀泱已經昏迷過去,於是他背著刀泱回了家。
刀煥一直記著這件事,雖然他嘴上從來沒有說過一聲謝謝。兩個男孩子之間,要說聲謝謝,該是件多難為情的事情呢?
可刀泱卻從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在他看來,刀煥比他小,遇到了危險自己就應該救他,更別說刀煥還是他弟弟,換做是其他人,他也會救。自這件事後,兩兄弟的感情更緊密了,但是後來發生了一件事情,卻讓他們產生了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