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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時候刀歌和坤奇在一起，還會問坤奇：“阿奇，你說……子嫣和小透，哪個好一點？”

    “什麽？什麽好一點？”坤奇不知道刀歌在問什麽。

    “就是……就是她們兩個，你覺得哪個好一些啊……”其實刀歌也不知道自己所說的這個“好一點”究竟是什麽意思。

    “好一點？好一點……”坤奇作苦思狀，然後大聲說，“哈！那還用說，肯定是小透啊！”

    “當我沒問。”刀歌早就料到是這個答案。

    “你那好妹妹啊，說我吃得多、說我懶、還說我不洗澡！上次，她還怪我吃了東西，說那是給你吃的！”坤奇還在後麵抱怨個不停。

    “好好好，小透好一些、小透好一些，行了吧！”

    “我是公平地在說，我又沒有包庇誰。”坤奇解釋道。

    “是是是，小透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刀歌白了坤奇一眼。

    子嫣的心情總算稍微好轉了一些，刀歌關上門從她房間裏出來，舒了一口氣。正要回房間，卻發現有人站在院裏，刀歌看了一眼，是餘涼。

    餘涼：“刀歌。”

    刀歌回過頭來：“涼叔，什麽事？”

    “進房間說吧。”

    兩人進了房間。坤奇也還沒睡，看到餘涼進來打了個招呼。

    餘涼：“我想了想，還是決定把事情告訴你們。我本不願跟你們提起，把你們卷入這場是非，但我想這對你們不公平。”

    刀歌猜到他要說什麽了，隻有坤奇還擺著十分好奇的樣子，像小時候聽老人要講那些神和鬼的故事一般。

    “也許你們也都猜到了，我確實是個誓裁師。”

    “啊？什麽！？”坤奇聽到這個還十分驚訝。

    “阿奇，讓涼叔說完。”

    “是的，我曾經的確是個誓裁師。誓裁師一共有九個，和餘暉之日對應，分別是炙、燙、熱、溫、涼、冷、寒、冰、凍，而我，就是排在中間的涼。我們沒有姓，從四處各地被誓裁主選召，接受訓練，效忠於誓裁，效忠於誓言之城。我入誓裁師之時，餘暉城還是那座誓言之城，誓言還是我們所不顧性命捍衛的。那時的餘暉城，是真正的誓言之城。我們作為誓裁師，也在餘暉許下過誓言，效忠於誓裁、效忠於這座城的誓言。然而後來，偶然的一次……”

    餘涼的思緒一下飄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天，雖然千萬般不願回憶起，但是現在那場景清晰可見，曆曆在目。

    在人們眼中，誓裁師是一個很神秘的團體。但是誓裁師的眼中，誓裁才是真正神秘的。作為誓裁師的上級，誓裁師卻從來沒有見過他們，也從來沒有聽過他們的聲音，他們之間的交流，都通過一個信使來完成。直到一天——

    九個誓裁師被全部派遣出去執行任務，是很遠的一個地方。任務途中出了一點狀況，餘涼臨時回來請求指示。

    其實對於被派遣出城到路途如此遙遠的地方執行任務，這對誓裁師是司空見慣的事，因為誓裁師在那時已經不僅僅隻是製裁餘暉一城的誓言，許多城都崇敬餘暉的這種言出必行、恪守誓言的精神，紛紛向餘暉城主宮請求誓裁師的幫助。

    誓裁師的名聲在那時早已傳遍千裏，無人不知。但讓他們覺得新奇的是，他們從未九人同時為一個出行過，一般來說是一兩個人，多的時候，也是分成兩組，涼前師：炙、燙、熱、溫，涼後師：冷、寒、冰、凍，而餘涼在哪一組則視情況而定。

    對於這次全體出動，雖然誓裁師們也覺得奇怪，但是也沒有想那麽多，這次有機會一同出行，對他們來說也是不錯的體驗。

    餘涼急忙忙地跑了回來，可剛到門口的時候，卻聞到了一絲血腥味——作為一個誓裁師，他的感官都是十分靈敏的。他意識到有什麽事情發生了，便放慢腳步，握緊了刀柄。

    然而，順著血腥味搜尋過去，他看到了令他震驚不已的一幕：一個誓裁模樣穿著的人，雙手都是血，正拖著屍體推下枯井裏，一具又一具。而那些屍體，餘涼仔細一看，都是穿著黑袍的誓裁！

    空氣中彌漫著的除了絲絲血腥味外，還有一股隱隱約約的香味，那是餘涼第一次聞到，但因為是在那種場景下，所以他印象非常深刻。

    光是餘涼當時看到的，就有三具屍體被推下了枯井。餘涼當時十分害怕，他的呼吸變得非常急促，突然他一緊張，一腳踩到了一根小樹枝，發出了響聲。

    那誓裁立馬就察覺到了，他左右一掃視，從懷裏掏出一把尖利的匕首，然後朝聲響發出的方向找過來。他找到餘涼所在的那個轉角，一匕首刺去，卻沒有人。他朝外看，也一個人都沒有，這時他看到有一隻鳥在地上啄食，便以為響聲是鳥發出來的，然後佝僂著身子快步離開了。

    誓裁師們完成任務回來之後，餘暉城所有的一切都照往進行，好像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一樣。但是這平靜沒有過多久就被打破了，城裏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在傳言誓裁內亂的事情。

    誓裁對這些傳言十分敏感，他說這些傳言會擾亂餘暉城的秩序，是一些叛逆分子在蠱惑人心，企圖玷汙誓言之城。所以他讓城主發布詔令，把那些散布謠言的人抓起來定罪，然後又派誓裁師在暗中行動，一有風吹草動，就馬上滅口。

    所以誓裁師那時常常在夜間行動，奪人性命。原本是守護這座城的誓言的英雄們，一夜之間成了誓裁血洗這座城的殺人傀儡，成了人們不敢正視的魔鬼。

    這些，都不是誓裁師想要的，這些不是他們來到誓言之城的目的，這些也不是他們想要用生命去維護的。每天都有無數的人在他們的刀下死去，晚上就算睡覺，餘涼也常常會在夢中驚醒，嚇出一身冷汗。

    然而他們當初許下的效忠於誓裁的誓言不可違背，他們仍舊要接受命令，執行命令，仍舊要找到那些人，然後把他們殺掉。因為自己他們本身就是為守護誓言而存在的，如果他們作為誓言的捍衛者卻放棄誓言，豈不可笑？

    他們殺過多少人，他們誰也記不得數。最後，他們開始戴上了漆黑發亮的麵具，好讓那些無辜的鮮血不會濺到自己的臉上；他們也開始穿上了冗長的破舊的披風，好讓那些死去的人不會記得自己真實的身影。

    “關於我們的惡行，或許你們也有所耳聞，我也就不多說了。”餘涼自嘲道。

    “怪不得所有人連看也不敢看你們一眼。”

    “在這樣殘酷的鎮壓下，情況有了些好轉，大家提都不敢提起有關於誓裁內亂的事情了。所以誓裁又采取了他的下一步計劃——誓裁有一個非常大的計劃，他每一步都是按計劃來的，我這些年也在暗中調查這件事情……”

    “那他的下一步計劃是什麽？”

    “餘暉城突然間來了很多外城的人，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裏冒出來的——這些其實也是誓裁早有準備的——他接下來便是利用這些人，開始對餘暉城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我聽餘廟講起過，那些人開始擾亂這裏的一切，對吧？”

    “是的，他們擾亂誓言的秩序，拿誓言當兒戲。也就是在那時，餘暉城開始真正走向墮落。

    “這個誓裁為什麽要這樣做呢？”刀歌疑惑地問。

    “我至今也不知道他整個計劃是什麽，但是謀殺掉其他的誓裁，然後想法設法讓餘暉混亂不堪，再到後來的大種林樹，他的每一步的動作都非常大，一定是個巨大的陰謀……他冠冕堂皇地要帶領餘暉走向新的輝煌，但是除了一味地麻痹人們，讓人們盲目崇拜他、相信他以外，沒有做過任何有利於這座城的事情。可現在這座城的人，已經都成了他的奴隸了，都把他像神一樣地供奉著。”

    “是啊，大家都相信他，以為他能帶來複興、帶來輝煌，隻要是他的命令，大家就認為是對的。”刀歌想起了那個凍得發抖仍堅信誓裁的老人，也想起了那天在接上碰到大喊口號的那些人，他問，“對了，可是後來……你不是誓裁師嗎，怎麽就到子嫣家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