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不如戰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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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開始了。
刀歌揮舞著手裏的劍,他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擋住他們。”
和刀歌在一邊的是起兒,他們四個分成兩邊,刀歌和起兒在右邊,墨青和餘涼則在左邊。
四個人都奮力抗擊著,但是那些士兵倒下了又有另外的衝上來,無窮無盡。突然,他們後麵好像出了什麽動靜,傳來殺喊聲。
原來是那些之前被水千流抓起來的各地英雄,他們又回來了。他們集中在一起,殺開一條血路,跟刀歌他們匯合了。這下情況稍微有了好轉,至少在人數上,他們已經四五十來人了。但是對於這如蟻般的北城大軍,還是太少太少。而且那些大軍裏麵混有一些北城的高手,讓他們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他們打得十分吃力,陸陸續續有人受傷或是被殺死。
不到半個時辰,他們就隻剩下十來個人了。這十來個人也都或多或少受了傷,刀歌左手臂被劃了一刀,背上也被劃了一刀。他臉上都是血跡,被汗水洗過,然後又有新的血沾上,已經難以辨認了。
水漫延這時卻命令那些士兵們停下了進攻。過了一會,也就是他喝完那杯茶以後,才命令士兵們擺開陣勢來。
刀歌一行人又繃緊了神經,準備戰鬥了。
就在這時候,南邊突然一個黑影飛快地朝這邊來了。餘涼一看,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那黑影停在了他們一行人前麵,來的正是水嶙峋。
水嶙峋:“我看情況不太妙啊!”
“這麽快又回來了,你的債還清了?”
“我這不就是來還了麽?”說完他轉身朝著衝來的士兵望去。
水嶙峋朝士兵跑去,他在人群裏穿梭,他速度飛快,所到之處,士兵紛紛倒下,無一幸存。
眨眼功夫過去,水嶙峋又回來了。
餘涼:“這樣下去不行,他們為數太多。”
水嶙峋:“嗯,我看也是。必須要去找救援,不然凜山就危險了。”
“水漫延來勢洶洶,凜山這次恐怕在劫難逃。”餘涼麵露愁色,繼續說,“可我們人手本來就不多,如今還要派人去求援……”
水嶙峋:“我倒是有個徒弟,他可以跑得很快。”
“你有徒弟了?”餘涼臉上的表情是意外的。
水嶙峋:“正好讓你見見。”說完水嶙峋一揮手,遠處一個少年朝他們走了過來。這少年約莫十五六歲,臉上還有未消的稚氣。
求援的人找來了,但是向誰求援又成了一個問題。
還能找誰來給凜山解圍呢?餘涼思前想後,卻記不起其他任何一人,手倒是不自覺地從懷裏拿出那個漆黑的麵具來了。
水嶙峋一笑:“白想那麽久。”
餘涼把麵具交給那少年,說:“去餘暉城,進城之後潛入餘暉閣,將它放在頂樓的桌上,朝南。”餘涼看著那少年疑惑的眼神,補充道:“在城北方的最西角,有一高聳樓閣,周圍隻此一閣,那便是餘暉閣。”
那少年接過麵具,放在懷裏,說:“師父,那我走了。”
水嶙峋:“快去快回。”
說完那少年就跑了起來,他步伐的確很快,不一會便消失在了草地上。
“果然很快。”餘涼看著少年的背影說道。
“那是,我怎麽會看錯呢!”水嶙峋得意道,但接他又皺起了眉頭,說,“此去餘暉路途不近,求得救兵再從餘暉趕回,少說也得有個兩三天。我們能撐過去麽?”
餘涼望著眼前的這片血染的草地,沒有回答。
他們所有人都推到了上山的小道口子前,這裏,水有北大軍失去了人數優勢。他們奮力抵抗,一直堅持到了日落。
“我等已經走到這一步,若等不了這一日,則功虧一簣。若我等光明正大克下凜山,則水有北名聲必定遠播千裏。”水千流如是勸說水漫延道。
水漫延最終被說服了,他也承認是他心急了,於是在夜幕降臨後他便下令停止了進攻。
月亮把這片草地照得很亮,就像是另外一個白天。遠處,那些金屬製的冰冷的武器在月光下發著光,很是耀眼,讓刀歌看著很煩。刀歌覺得那些用刀的都不聰明,劍這麽好的武器為什麽不用呢?至少它兩邊都有刃,一邊砍不到還能用另一邊,而且輕便。刀就隻有一邊有刃,又重,拿久了手都會酸。
這個夜晚很空蕩,空蕩的不是這片草地,因為草地上到處是屍體,空蕩的是人的心。這種空蕩似乎來自在血腥裏長久浸泡後產生的某種罪惡感。
刀歌的腦子裏此刻還回蕩著白日的殺喊聲,他就坐地上發呆,倍感疲倦。特別是到午夜時,這草地上泛起的涼意讓他鼻塞不通,十分難受。
凜山下眾人輪流把風,輪流睡覺,就這樣一直撐到了啟明星升起。
天還遠遠沒有亮,深色而渾濁一片,星光漂浮其中,像極了山上人家的燈火。刀歌醒來時發現起霧了,四周白茫茫的一片。而大家正神色緊張地注視著那些霧,在提防著水有北的軍隊。
刀歌忽然想到了什麽,立馬對大家說:“我們得到入口那裏去,他們可能借著霧從旁邊繞過去!”
“走!”餘涼聽罷立即帶著大家朝入口處趕了。當時他們所在的地方看不到上山的小路入口。
身處濃霧之中,世界顯得十分安靜,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像探險一樣。刀歌在這個時候還不忘體會這種樂趣。
好在並沒有士兵潛上山,眾人鬆了一口氣,就在入口處守著。
這時,遠處響起了號角聲,看來戰鬥又要開始了。刀歌現在聽到那號角聲心裏莫名地冒出一股恐懼感,他對餘涼說:“涼叔,我想這樣打下去不是辦法啊,不如我們叫師父還有那些女人們從逃走,我們在這裏拖延他們吧?”
餘涼:“這裏是凜山,與其逃走,不如戰敗。”
刀歌明白餘涼話裏的含義,但他卻從心底裏覺得這樣下去他們遲早會全死在這裏,那樣水有北的大軍依舊可以衝上山,他們的犧牲豈不是沒有意義嗎?在臨戰的這一刻,刀歌的腦子裏竟就這樣突然亂了起來。
聽著整齊的步伐聲,注視著這白茫茫的濃霧,眾人不知道這霧裏會冒出來什麽。但該來的還是來了,長槍、刀戟、鐵盾、鎧甲……
水千流采取了各個擊破戰術,將刀歌他們幾個人隔開來,然後一個一個地解決。幸運的是起兒識破了這個戰術,他一直護著刀歌,不讓刀歌被分隔出去。因為這樣,起兒受了幾處傷。
但仍舊有不少人被這北城的大軍隔開了,所以他們的人數在一個一個地減少。
現在他們已經完全抵擋不住這大軍了。甚至,他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小批士兵揮舞著武器衝上山去。
好在水沸騰的部下之前布置了陷阱,那些士兵全部中陷阱死了。但是又有一批上去,而且一批接著一批,前麵的死了,後麵的補上……
看看周圍,每一個人都被大幾十個水有北的士兵圍著,揮動著手裏的武器奮力抵抗。刀歌握著劍的手沒有了力氣,他的劍已經被砍得滿是鋸齒。看著那些士兵衝上凜山,他心底冒還出一種絕望的感覺來,他的腿也軟了,差點跪倒在地上。
從水千淌帶兵圍困凜山到現在,這麽多天來的浴血戰鬥、這麽多天來的堅持,似乎在這一瞬間全部崩滅了。眼看著那些士兵朝凜山上衝去,刀歌無能為力,他不想放棄,他還想戰鬥,但是還有希望嗎?
有的話,它又在哪裏呢……
刀歌望著白茫茫的天,他的心就和這天一樣茫然。
這時,水有南主城廢墟之中,一隻公雞飛上了一座破屋的屋頂。它伸長了脖頸,張嘴發出了一聲嘶鳴:
“咕咕——咕——”
這叫聲躍過廢墟,撥開濃霧,衝上了雲霄,向所有人傳達者一個訊息:破曉了。
雲霧忽然躁動起來,似是起風了,卻又不是,原來是有一股力量在這濃霧裏馳騁——
他們由北而下,乘著風衝破不見天日的濃霧而來,淒厲的馬嘶、閃光的刀劍、冗長的披風、還有漆黑的麵具……
他們像一把鐮刀,將佇立在片青色上的士兵如枯草般收割;又似一股驚濤駭浪,將這些士兵如泥沙般摧毀。
刀光劍影消逝,徒留慘叫回蕩,鮮血橫淌。
來者,誓言之決裁之師。
一匹黑馬衝來,將呆滯的刀歌拉上了馬背。坐在這厚實的馬背上聽著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原來馳騁在戰場上讓敵人都倒在腳下的感覺是如此之妙,刀歌興奮不已。
五匹黑馬從這片戰場穿梭而過,留下五條屍體遍布的血路。誓裁師們來到了凜山腳下與眾人匯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