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萬破之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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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千流來了。刀歌隻覺得一陣非常強大的力量迎麵撲來,像一股強風,要把他吹走,他似有站不住腳的感覺。
炙似乎看出了刀歌的恐懼,他抓住刀歌的手臂,說:“臨危不亂,可化危為夷;臨危亂,則危矣。”炙的話給了刀歌一些鼓舞,刀歌心中暗自鼓勁。
水千流越來越近了。誓裁師們屈下身子,目光齊視前方,然後在一瞬間同時衝了出去。
五人同時出手,發動合擊,匯成一股金色的光流,直貫水有北大軍。水千流雙拳一握,腳下步伐一紮,大喝一聲,以全身之力迎擊。
戰場之上,頓時狂風亂舞,草屑橫竄,雲霧都懼怕了這力量,悉數逃散而去。那金色光流極速前進,直逼水千流,讓他睜不開眼。周遭士兵早已被這股力量逼迫得個個東倒西歪,在地上翻滾。
終於,那金色氣流與水千流碰撞在一起了。兩道力量交鋒,迸發“轟”的一聲巨響,散出一股巨大能量,震徹整個戰場。
這聲響過後,水千流被震退了十來丈遠,他嘴角流著血,還能勉強站起來。此刻他身上的鎧甲已經裂痕累累,甚至還有碎渣在掉落。多虧了有寶甲護身,不然麵對五個誓裁師的聯手一擊,他就算是化成灰燼也是不無可能的。
周圍的士兵全部已經斃命,橫七豎八躺在地上。而至於那些射過來的弓箭,全部像狂風中的稻草一樣被吹飛了,那些停在遠處的弓弩戰車也都被這一擊散發出去的能量摧毀了,全散了架,就連車上的士兵也無一幸免。
坐在最遠處的水漫延,他的寶座都劇烈晃動著。這一擊威力之強,令他震驚。
誓裁師們收了刀,以傲然雄姿睥睨著整個戰場,威風逼人。然而,以為這就是勝利的征兆的眾人,才發現戰鬥遠遠還沒有結束——
對麵,水有北大軍裏,又開上來了更多的戰車,而且這次已經不止一種了:其中一種是用來攻城的流火站車,車上麵有可以彈射火球的裝置。火球裏麵裝滿了硫、硝之類的東西,落地後會發生爆炸。這火球爆炸的威力十分恐怖,一個火球掉下來,地上就被炸出一個大坑,坑裏還冒出濃煙來。
保護凜山的眾人知道必須摧毀這些戰車,否則它們會把凜山炸得滿目瘡痍。可火球的爆炸範圍太大,給他們的行動帶來了巨大阻礙。好不容易快衝過去了,一個火球就全炸回來了,幾次過後,他們開始覺得頭有些暈,昏昏沉沉的。
原來,那些爆炸過後煙霧看似普普通通,其實隱藏著巨大殺傷力。水有北的工匠們在炸藥裏混合了毒藥粉末,隨著火球的爆炸,這些粉末可以被發散到各處,也就是說這些煙都是有劇毒的,且殺傷力不容小覷。
眾人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吸入了有毒的煙霧,戰鬥力大幅下降。
水漫延見局勢轉好,命令所有的戰車一起發射。火球和弓箭頓時鋪天蓋地而來……
他們躲過了弓箭,卻難以躲過這火球的爆炸;他們躲過了這火球的爆炸,卻躲不開這彌漫的毒煙。
一顆火球在刀歌身旁爆炸了,刀歌臉上被煙熏得漆黑。他耳朵嗡嗡作響,什麽都聽不到了,他的腦袋很痛,站都站不穩了。起兒扶著他,在問他什麽。但刀歌根本聽不到起兒在說什麽,他使勁甩著頭,盡力讓自己清醒,說:“我、我沒事……”
那些戰車仍然在推進著,車輪轟轟作響,士兵們在有條不紊地裝著火球和弓箭,然後發射。誓裁師們雖個個武功高強,但當對手是威力巨大的炸彈、飛速射來的弓箭和令人窒息的毒藥時,他們縱使有一身本領,也無處可施。
很快地,在一輪輪火球和弓箭和落下、一陣陣濃煙過後,他們被迫撤退到了山腳處,最後,由於毒性發作,他們終於支撐不住,接連倒在了地上。
那些毒煙讓他們再也沒有力氣再爬起來了。刀歌躺在地上,睜開眼,隻看到漫天的黑煙和飛過的弓箭。這黑煙不僅僅將他們的軀體籠罩了,還吞沒了他們的鬥誌。
水有北的士兵從中間炸開的那條路朝凜山衝了過去……
他們隻能眼睜睜看著,無能為力。
刀歌躺在地上用勁最後一點力氣揮動著手裏的劍,卻什麽也砍不到。
水漫延露出了喜色,大笑著:“哈哈哈……”
那些士兵也興奮不已,因為勝利就在眼前了,他們大張著嘴喊著、大邁著步子衝著。而凜山,在這些笑聲、步伐聲、兵器盾牌的碰撞生中,已搖搖欲墜。這裏的清靜連同它所堅持的一切,似乎就將在刀槍、鐵蹄與火光中一去不複返。
大概是一種飛快的腳尖點在地上的聲音,像輕輕地敲著的鼓聲般在幽靜的山林階道上回響。
這腳步聲來自一位少年,這少年背上的劍被他拔出:“一當神氣凝。”
這腳步拐過幾個彎,幾片竹葉被跟在腳後的風撩起。少年背後的劍隻被拔出了一小截,並未出鞘,而後又被插入了劍鞘內:“心靜。”
腳尖疾踏,再拐一個彎,少年又迅速拔起背上的劍:“魂定。”
沒有停頓,這腳步踩踏這些窄小的台階的速度更快了。少年再度將劍入鞘,他的動作幹淨利落:“塵土散。”
少年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毫無預兆地、像是瞬間變成了一尊雕塑一般,戛然而止——他已來到山腳的小石碑旁。然後,少年的兩隻腳緩緩挪開了來,一前一後慢慢地移動,他的膝蓋也隨之屈了一點。
突然從山上衝下來這麽一個人,讓那些士兵們都覺得很奇怪。但正是因為是從山上衝下來的,那些士兵因此都有些害怕,不敢貿然上前。他們盯著這少年看,卻也不認識,不知道是什麽來頭。
這少年,正是坤奇。他雙目正視前方,把手伸到背後握住那劍柄——那是一把很普通的劍,劍柄上連一點裝飾的東西都沒有。坤奇的動作很慢,他的人也十分平靜,隻聽得他嘴裏念道:“萬、破——”
四周忽然起了風,地上的草都在瑟瑟顫抖。那些士兵趕緊後退。
“凜山訣!”坤奇一聲吼出,而在這一刹那,他將背後的劍猛然拔出朝前劈去。
那是一道極強無比的劍氣,從天而降,斬擊這片大地。天空瞬間改變了它的色彩,雲霧鈞如沸騰之水般迅速翻滾著聚攏了來,然後在這一道劍氣消失後又頃刻渙散得無影無蹤。風就像頭狂牛在天地間亂撞亂吹,還伴隨陣陣怒號;而那劍氣消失後,它又變得溫順無比了。
在這劍氣籠蓋下的那些持著刀槍的士兵,隻覺強光乍現,一時全身都因此凝固,而之後便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被那劍氣劈過的草地之上,留下了一條百餘丈長的裂痕,從凜山入口處一直朝前延伸,其勢蔚為壯觀。而寬廣的草地上,沒有還站著的人,就算是在最遠處坐在寶座上的水漫延,他的寶座也成了散落在四處的碎木。
而坤奇,這一劍過後,他自己也昏倒了。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為數不多的還活著的人開始逐漸清醒過來。
水千流沒死,水千淌也還活著。水千流找到水漫延:“城主!”
水漫延醒了,多虧他離得遠,所以還沒死,不過傷得很重。水千流攙扶起他。水漫延看看這片狼藉的戰場,眼裏一片茫然。
水千流:“城主,我們先回北城……”
大軍被擊潰成這樣,水漫延也別無選擇。於是,他們便帶著殘兵敗將離開了。
幾陣恍惚、幾陣明暗過去。
刀歌覺得頭很痛,他便伸手去摸,摸了幾下後刀歌感覺好了些,然後慢慢睜開眼睛來。
天色有些暗,不知道是天剛剛暗下來還是天快亮了。刀歌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像做夢一樣。他就掐了自己的手一下——痛,看來這不是做夢。他馬上全身檢查了一遍,沒有缺手少腿。而這時候,刀歌發現子嫣在正旁邊趴在床沿上,應該是睡著了。
他想把子嫣抱到床上去睡覺,但是怕弄醒她,就把被子披到了子嫣的身上,然後走出去了。
望著東邊的天際處的淡淡紅色,刀歌知道是天快亮了。凜山上十分安靜,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刀歌這時候努力地回憶,他明明記得自己在山下跟那些士兵殊死拚鬥的,然後來了很多戰車,四處都爆炸,還有濃煙,漸漸他就記不起來了,頭部傳來劇痛。
刀歌揉了揉自己的印堂,做了幾個深呼吸。呼吸了這新鮮空氣後,刀歌感覺好了很多,但是他覺得有點涼,便回屋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