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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爺，你問的人沒看錯，那玉的確不值錢，哪會是什麽寶貝呢？它是我這朋友的定情信物，所以才一直想要拿回來。”刀歌看上去有種坦誠相待的意味。。

    “原來是定情信物啊……不過，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有這麽大的便宜給我占？”雁南四還是有些疑慮，因為刀歌提出的條件似乎太好了，好得有點過分。

    刀歌心想雁南四這個老江湖還真是謹慎，便說：“四爺，其實我們也占了點便宜。不瞞您說，我這位朋友在我們那一帶是出了名的力氣大，沒人比得過他。他聽說四爺您也是城西第一力士，所以想和您比比，誰的力氣更大。”

    雁南四一聽，哈哈大笑了起來：“哈哈……”

    “四爺，您的意思是……”

    台上的比試已經開始了，但是坤奇一直站在那裏，竟然沒人來挑戰他。因為作為一個下層上來的拳手，擊敗他不會獲得多少的喝彩或者名氣，若是不幸遇上黑馬，反而可能會輸，所以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自然沒人願意做。大部分的拳手還是挑戰和自己實力相當的對手，這樣對自己有利。而有些閉關了一兩年的拳手，就嚐試著挑戰那些有名氣的拳手了。

    那些在往年決賽中排名靠前的拳手，則也和坤奇一樣清閑，因為他們一般到整場比武的最後才會接到挑戰。當然，難免會有一些傑出的拳手，頭場便挑戰往年的冠軍，而後一拳成名。但是這種情況是少之又少的，更普遍的情況是所有拳手慢慢打拚，一步步往上爬。

    刀歌已經把他剛才和雁南四談話的事情跟坤奇說了，還囑咐了坤奇一些事情。坤奇幹脆下台來了，現在就等著雁南四上台。

    一場比試完了，下場的挑戰安排正在商討中，雁南四借著這個機會上台了，他指著坤奇說：“小子，上來！”

    坤奇看到是雁南四，一衝就到台上去了。雁南四在城西可是個名人，眾人還不明白這是如何一回事，都互相詢問著。

    雁南四勾著坤奇的肩膀，朝觀眾大喊說：“各位，這小子，今天要向我挑戰。我接受他的挑戰！”

    觀眾聽到後，都熱烈呼喊了起來，台下層拳手直接對戰老拳手，這樣的比試就意味著可能出現罕見的一拳成名的情況了。而顯然，所有觀眾都希望自己能夠成為奇跡的見證者。

    雁南四揮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接著說：“不止是這樣，他向我挑戰的，不是比武，而是比力氣！”

    樓裏頓時爆發出雷鳴般的笑聲來。

    這時候坤奇想起刀歌再三囑咐他的話，他立馬就說：“各位，我和雁南四訂下了賭約。如果今天我贏了，他就把一塊玉給我。如果我輸了，三十金奉上！”

    觀眾們大呼叫好，他們期待這一場能夠給他們帶來驚喜的比試。

    既然雁南四已經放話了，樓裏的觀眾熱情又這麽高，管事就直接把下一場比試安排給了坤奇。坤奇滿懷信心地上了台，等著雁南四上台來。他還在心裏想著會用什麽方式來比，台下卻上來一個人，不是雁南四。

    “雁南四呢？”坤奇問。

    “敢這樣稱呼四爺，找死！”說著這人就衝上來了，一拳朝坤奇打來。

    坤奇擋住他一拳，後退一步，說：“他人呢？我要跟他比！”

    “過了我這關再說！”話音未落，這人一陣拳腳就朝坤奇打去了。

    刀歌和翔飛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問雁晴：“不是說好了嗎，怎麽是別人？”

    “雁南四有四個手下，凡是要挑戰他的人，都必須過了這四個手下才行，這叫把關，算是北飛樓的規矩之一。”

    “其他人也這樣？”

    “一般有名氣的拳手都不會輕易出麵的，多少會有一兩個人把關。”

    “從來沒見過這麽麻煩的比武，在我們三橋城，說比就比，打就是了，贏的就贏，輸就的輸，很幹脆！”

    “這裏從前何嚐不是如此，說變就變了。比試本來是人人都能參加的，大家互相切磋，交流技藝，期間贏得各自榮譽，僅此而已。然而現在設置的一些條條框框，比如說需要有橙帶才能參加，讓很多優秀的拳手根本沒有機會展示身手。然而那些所謂的‘有名氣的高手’，也不一定就是真正的高手，他們請一些身手不錯的人把關，而常年在台下享受奉承——誰知道他們到底實力如何呢？”

    “你是說那些大搖大擺的人可能根本就是一具空殼？而是靠著一些真正有實力的人在把關？”

    “是的，仗著自己曾經有些名氣罷了。”

    “沒有人被拆穿過嗎？”

    雁晴搖搖頭，說：“沒有那麽容易——他們有他們的套路。”

    “什麽套路？”

    “像我這種人，就是在這種‘套路’裏麵誕生出來的。”

    刀歌似乎猜到了，說：“作為把關的人，用來打敗那些挑戰的拳手？”

    “把關，就好比守門，我們守在門外，不放人進來。這屋子外麵看起來金碧輝煌，可裏麵究竟是什麽樣子，誰也不知道。”

    “我明白了……”

    “我們這些守門的人活在別人的影子裏，從來沒有自己的樣子，也不會有誰會記得。就像台上的這個人，他所獲得的一切都屬於雁南四，而他，連作為一個拳手的基本的榮譽都沒有，但是他卻要比雁南四賣力百倍，流的血和汗比雁南四多千倍。可悲……”雁晴冷笑了起來，他笑別人，更多的是笑自己。他見得如此之多，以至於他麻木，對這些事情，他總是一聲冷笑帶過。然而似乎在遇到坤奇之後，見到坤奇為了一塊玉、為了自己的一個承諾而如此堅持後，曾經在他身體裏沸騰過的那腔熱血又開始激蕩了起來。

    場上打得很激烈。坤奇還是延續著他一貫的作風，主要是防守，然後等待機會反擊。然而能替雁南四把關的，當然不會是一般的身手。坤奇基本處於挨打的狀態，好在他抗擊打能力強。

    那人其實也有些窩火，因為坤奇總是防守，讓他的進攻方式也十分單調。他一氣之下，兩手抱拳，跳起來朝坤奇的頭上砸下去。坤奇的手抱在頭上，被這一下打得頭朝地磕過去。他立馬用手撐住地麵，才沒有受傷。突然他覺得一股強大的力量充滿了雙手，他難以抑製住，手一甩，打向了在一旁的對手。

    那人哪會料到坤奇突然來這一下，便提腿來擋。可是他更沒料到的是，坤奇這一下的威力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他頓時感覺自己的小腿腓骨頸部位傳來一陣無比劇痛——極有可能是斷了。腓骨頸是小腿膝蓋下方腓骨變小的那個部位，如果它斷裂的話，人是無法再正常站立的，而這場比試恐怕基本就告一段落了。

    坤奇站了起來，又是這種熟悉的力量，他不是很驚訝。從小他就有這樣的經曆，力氣有時候突然變得很大，刀歌有時候跟他打著玩也被他甩開很遠。刀歌和坤奇都以為這是有什麽毛病，坤奇也跟坤武講過這件事情，但是坤武從來沒有帶他去看過大夫，隻是說“長大了力氣自然就大了”之類的話。好在這種事情不是常發生，而且也沒對坤奇的生活帶來什麽影響，所以他也沒多理會。

    但是他的對手就不是一般的驚訝了——應該說是震驚。那人坐在地上，小腿傳來的劇痛使他無法起身。他也嚐試幾次想站起來，但是都不行。

    在場下的刀歌和翔飛都喊著：“起不來、起不來……”

    而雁晴則冷笑著說：“哼……算了吧，還起來幹什麽。”終於，那人沒能再起來，而這就意味著他這一關，坤奇過了。

    場上歡呼起來了，有越來越多的人記住了坤奇的臉。他總是能在最困難、意想不到的時候一擊打敗對手，他令觀眾的神經時刻繃緊著，因為你隨時可能錯過一個最精彩的動作——而在此之前你已經十分煎熬地看了大半場了。

    管事的十分開心，因為這是最理想的效果，這才是觀眾所喜歡的，他現在開始對坤奇另眼相看了。

    按照規則，坤奇今天晚上的比試已經完了，今晚之後還有三場比試等著他。坤奇下場的時候，觀眾都起身為他歡呼，把手裏的彩帶都往他身上扔。坤奇用手去把掉在自己身上的彩帶撥去，送他下場的下人說：“你怎麽把它們弄掉了呢！這些雖然不是城主賜予的，但可都是屬於你的榮譽呀！”

    在北飛樓，扔彩帶是一種喝彩的方式，觀眾將手中的彩帶扔給誰，就是對誰的讚賞。當然，這些彩帶都是北飛樓自製的道具，赤橙青藍紫各色都有，它們不像樓主賜予的彩帶那樣有實際意義，然而在北飛樓，它卻代表了一種肯定和讚賞，久而久之，它也成為了一種榮譽——專屬於西雁北飛樓的榮譽。

    當一位拳手從北飛樓的擂台上身披各色彩帶下台的時候，大家就可以知道那肯定是一位出色的拳手。這種榮譽其實是十分難得的，因為北飛樓的這個道具可不是隨意發放的，許多在場的觀眾手中僅有一份共五條彩帶，他可以扔給他讚賞的任何一位拳手。有些觀眾有自己喜歡的固定的拳手，彩帶都會留給他。有些觀眾比較保守，會一直將彩帶留到最後，因為他期待著有更優秀的拳手出現。所以一個晚上下來，每位拳手或多或少都會收獲彩帶。然而像坤奇今天晚上這種情況就很少見，觀眾們毫無保留地將彩帶全扔了出去，毫不猶豫，隻有最優秀的拳手才能具有這樣的魅力。

    論身手，較坤奇優秀的拳手，今晚在北飛樓的比比皆是。但是一個真正優秀的拳手，擁有的不僅僅是身手，更多的是作為一個拳手的鬥誌和精神，這是北飛樓所注重的。而坤奇身上，正有這種鬥誌和精神，它無時無刻散發著的這充滿鬥誌的氣息點燃了每一個觀眾的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