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龍再次回到向陽村，已是幾天之後的事。

    濃稠的霧氣被怪物撕開的路逕，在失去持續攪動的動力後，不到一天的時間，便再次回複原狀，這使老龍不得不多花點時間，在霧茫茫的海上找尋回到向陽村的方向。

    還是因為小家夥身上有那座油鹽不進的臭塔，憑著臭塔散溢出來，隱約、似有若無的特有氣息，牠才不至於霧中迷失方向。

    老龍原以為，待牠循著臭塔的氣息回到向陽村時，夜月早帶著煞虎小白離開，畢竟，自己對夜月而言，有用之處極為有限。當然，曾經站在這一界頂端的牠，是不可能承認的。

    “前輩，你回來了。”囫圇吞剛入口的烤肉串，煞虎咧嘴招呼。

    老龍瞥了眼煞虎嘴角的油漬，以及一旁的火堆，淡然地問：“你們怎麽還在這裏？小家夥呢？”說完，又嘟噥一句，“居然還生火烤肉。”

    “主人說，要走也得等前輩回來再說。”完全沒有發現這句話落下後，老龍神情略呆滯的煞虎，趕忙將火上的肉串收起，有些猶豫地看看老龍又看看手中的肉串，一副不知該不該詢問老龍要不要吃點的模樣。

    最後放棄詢問念頭的煞虎，說：“附近似乎除了我們外，什麽也沒有。主人就在轉角的那間屋子裏休息，我帶前輩去。”

    “前輩？”見老龍完全沒動作好似在發呆，煞虎帶著疑惑又喚了一聲。

    回過神來的老龍，輕咳一聲，故作無事地擺了擺那隻帶鱗、半透明的爪子，“走吧！我帶了點消息回來。”

    不多久，老龍那副半透明的身影坐在夜月身前，將此行的經過大致地說上一遍。

    “就是這樣，老夫覺得咱們最好避開那個方向。”

    夜月很認真地聽完老龍所帶回的訊息，隻不過……眼前老龍的神態，令她愈到一絲說不出的怪異、不自在，也不曉得老龍心裏想什麽，眼神時不時飄忽一下，那眼神說是心虛，又不太像……然，就算好奇，眼前卻不是追究牠＇不自在＇的好時機。

    至於懷疑老龍心懷不軌？以老龍對聚魂塔的瘋狂程度，應該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壓過聚魂塔對牠的誘惑。隻要老龍還對聚魂塔有所需求，以此為依仗，夜月相信，不需要太擔心。

    “附近海域的怪物全聚集在那裏？”夜月沉吟了一會兒，猜測道：“會不會是那個地方有什麽東西吸引這些怪物？”

    夜月直覺地便想到會不會是有什麽天才地寶在那一帶出土，這才引起怪物們的聚集。

    老龍狂搖著頭，“不是，肯定不是！”

    老龍如此肯定的語氣，讓夜月奇怪了，“前輩為何這麽肯定？”

    不似之前的飄忽，老龍眼神閃爍不定，令她輕易地察覺對方似乎不願意說明。

    等候了幾息，夜月歎了口氣，“既然前輩不願意明說，我就不問了。”

    沒有得到答案，夜月也不追問，不代表識海中的小靈不會有別的看法。

    “這老家夥有鬼，那裏肯定有什麽東西，是老家夥不願意我們知道的。”

    “那些怪物對殘魂狀態的老龍沒興趣，想來對我這沒有生命的家夥，肯定也不會任何威脅，要不，我去探探，說不定能有什麽發現？”小靈躍躍欲試。

    倘若，那些怪物是有靈智、懂得貪念的生物，小靈還真不敢冒然試險，就怕一個不小心，遇上擁有特殊手法，又或是修為高到足以強行抹去印記或是他的靈智，最後將陽靈丹爐據為己有。

    那些怪物明顯已沒了靈智，完全是憑靠異變後型態的本能，沒有所謂的貪念，隻曉得追逐有生命的生物。既不懂得利用自身優勢，也不懂得相互配合，如此，對他的威脅，根本等於零。

    夜月想也不想便拒絕小靈突來的提議。

    這令想對夜月有所幫助的小靈，有一絲不被重視、自己沒有用處的感覺，正當他想再說什麽說服夜月時。

    夜月站起來，看著老龍說：“我想，前輩應該不會忘記塔需要進補的事實。”她的嘴角揚起，微笑著，“我肯定地跟前輩保證，那些怪物正好是塔進補的補物，所以……”

    補物？什麽鬼？當時想問清臭塔的補物是什麽，對方不肯明說，現在卻跟牠說怪物就是臭塔的食物？

    在老龍錯愕、目瞪口呆中，夜月走出老舊的屋子。

    “我覺得，咱們不能避開那個方向，而是要想想，有什麽辨法能夠快速殺死怪物。”

    ……

    陽靈丹爐的操控法訣、小白、煞虎、老龍，還有消耗性的靈符，當然勉強能阻攔怪物的中品靈符得留在要緊關頭，至於其它中品靈符對目前尚有用處的，就屬逃命用的……土遁符還可用，留著，水遁符不適用，收起來，風遁符依眼前的地勢看起來用處最大，可惜隻有一張……

    夜月快速清點目前對自己有利的物品，以及所能夠掌握的。

    目光落向走在前方的煞虎身上，瞬間，思緒飛轉，人性的黑暗、自私，亦像在耳邊低喃，慫恿著她。

    好一會兒，她沉重的吸了口氣，“煞虎。”

    聞聲，緊隨小白身後的煞虎，停足，回頭，“主人？”

    夜月快步追上，同時將手中的兩張靈符塞進煞虎手中，“給你留在身上保命。”

    以為有事而叫住自己，沒想到回頭竟是為了塞了兩張靈符給他，本就因主仆印記的影響，觀念、思考模式、行為均向著夜月這主人靠近，一方麵因得到主人賞賜而激動，另一方麵卻又為了這兩張靈符，心裏萌生了說不明道不清的感覺。

    他很清楚主人手上的中品靈符並不多，目前處境堪使用的更少，如今一口氣塞給了他兩張……

    “給了我，主人妳呢？”

    “收起來便是，我自有其他防禦手段。”夜月說。

    “謝主人。”有主仆印記的影響，煞虎自然無法拒絕，加上聽聞有其他手段，當下欣喜地將可能保住他性命的兩張靈符收起來。

    然，識海中的小靈，卻不滿夜月如此的慷慨，“作什麽給他？自己留著不好嗎？再說，他是妖族，肉身肯定比妳強悍，妳根本沒必要在這種事上大方。”

    夜月並沒有多作解釋，隻是告訴小靈，她有陽靈丹爐作防禦手段便夠了。

    一旁的老龍則是若有所思地看著這短暫一幕。

    當他們抵達怪物曾經聚集的沙灘，老龍最終還是忍不住重提，“我覺得我們最好還是避開那裏。”

    觸及夜月詢問的眼神，老龍目光遊移不定，輕咳一聲，“別的地方、別的方向說不定會有塔需要的補物，不必非往那個地方去。”

    夜月眉頭微皺。

    “前輩似乎……極為抗拒朝那個方向走，是有什麽難言之隱？還是前輩知道了什麽，卻不願坦然告知？”

    老龍不自覺地眼神閃躲，“那裏聚集的怪物太多，妳也說了，我們還得想辨法快速殺怪，倘若不小心陷入怪物群中，豈不是飛蛾撲火，自尋死路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