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人的矛頭頓時指向他。[【^d9cn.net$】

    胖女人罵罵咧咧的說：“就是要在清蓮活著的時候把話說清楚，清蓮死了，欠我們家的錢你還啊？”

    瘦女人冷笑連連。

    “我看行，村長幹了一輩子，喝咱們的血，吃咱們的肉，平時裝窮，不知道摟了多少油水呢。”

    六大爺冷哼一聲，說：“你們現在，屁用都沒有。賣地的錢，人家老板也要經過我的手。該是青青的錢，你們一分都得不到，全部都是青青的。”

    瘦女人罵道：“死老頭子，我看你是想貪這筆錢吧。”

    ……

    林子楓歎了口氣，這世上有好人，就肯定有惡人。一樣的米，養百樣的人。家長裏短，他這個外人沒說話的權利。

    所以，無論心裏多鄙視煩躁，都懶得開口。

    他朝著裏麵房間裏走去。

    掀開簾子，頓時撲麵而來一股難聞的氣味。清蓮常年臥病在床，拉屎拉尿都在這件屋子裏，騷臭自然存在。更何況是個藥罐子，中藥西藥都吃，整個房間裏迷茫著刺鼻的藥味。

    床上躺著一個骨瘦如柴的婦女。

    麵色蠟黃，奄奄一息。

    林子楓看在眼中，心裏難受無比。越加可憐詩雨青，以身換之，倘若他是詩雨青，這些年，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現在。

    聽到有人進屋，清蓮艱難的睜開眼睛。

    林子楓俯下身子，靠近一點，柔聲說：“阿姨，我是青青的朋友。她馬上就回來了，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不用問，林子楓已經感覺到清蓮不行了。

    目光渾濁，渾身散發著一股垂死之氣。

    不過清蓮看到他，竟然一刹那眼睛瞪的滾圓。她張著嘴，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激動無比，哆嗦著手，艱難無比的向上抬。

    林子楓連忙抓著那隻手，問道：“阿姨，你想說什麽？”

    清蓮什麽都沒說，眼睛一直盯著林子楓脖子上。

    曾經，史前名鞠躬行禮，戴在脖子上的那塊琥珀暴露在林子楓麵前。

    琥珀裏封印的蝴蝶，林子楓躲在酒店裏一個星期，也沒能研究出什麽。後來，就一直貼身戴在脖子上。

    此刻，他微微附身，那塊琥珀不經意間露出來，恰好被清蓮看到。

    “你……你……叫……林……子楓……”

    有氣無力，氣若遊絲，林子楓豎著耳朵，勉強聽到這幾個模糊不清的字。

    林子楓有一點不明白為什麽清蓮會認出他，這個時候也沒多想，隻是以為詩雨青曾經在她麵前提起過自己。

    林子楓點頭說：“對，阿姨，我就是林子楓。你躺下好好休息，別亂動了。”

    這個時候聽見外麵有人喊：“青青回來了！”

    倉促的腳步聲，詩雨青氣喘籲籲跑進臥室，噗通一聲跪在母親窗前，緊緊抓著清蓮的手，眼淚稀裏嘩啦，流個不停。

    “媽……你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字字如同鋼針，刺在林子楓心上。詩雨青的心酸，讓他忍不住紅了眼睛。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清蓮如果能再多活幾年，詩雨青一定讓她享盡人間福氣。

    就如同林雄飛夫婦如果能再多活幾年，林子楓一定讓他們幸福安康一樣。

    終於看到了詩雨青。

    清蓮提著一口氣沒吐出來，撐著不閉上眼睛，現在，終於可以安心了。

    回光返照，她臉色一刹那間好了很多，連渾濁的雙目，都清明幹淨。

    她一邊抓著林子楓的手，一邊抓著詩雨青的手，把兩人的手放在一起。

    清蓮臉上掛著微笑，說：“子楓，我把青青交給你，這輩子，不要再辜負她了。”

    話音剛落，她的手已經無力的落在床上，一輩子的苦難折磨，似乎終於換來了想要的結果。

    她如同做了一件極其偉大的事情，終於含笑九泉。

    她曾經跟詩雨青說：“你這輩子，最應該恨的是我。因為我，才讓你從受盡冷眼譏諷，從過盡了苦日子。但是你這輩子，最不能恨的也是我。”

    她還有後半句沒有說，那半句就是：“不是我生你給你生命，而是我從老喇嘛哪裏求來一輩子的悲慘，換你一份白頭相依的幸福。”

    “媽！”詩雨青淒慘大叫一聲，伏在她身上，哭得渾身顫抖。

    林子楓心裏壓抑無比，特別想安慰這姑娘，卻不知道該從何出口。

    他默默走出房間，來到客廳外麵，點上一支煙，和村長肩並著肩，蹲在地上，悶著頭狠狠的抽。

    天色緩緩暗了下來。

    客廳裏，兩對夫妻吵鬧的越來越凶，清蓮死了，可他們沒有絲毫人死為大的覺悟。

    裏間裏，詩雨青的哭聲悲涼淒慘，越來越弱。

    晚上七點，詩雨青從房間裏走出來。一雙漂亮的眼睛紅腫，不過終究已經擦幹淨了眼淚，以往的堅強重新回到身上。

    她低著頭，對著兩個女人輕聲道：“嬸，三娘，我媽剛去世。等入土為安後，再談原來的事好嗎？”

    胖女人撇著嘴，不答應。

    “青青，不是三娘難為你。清蓮臥病在床，可不管怎麽說，她活著，這筆帳就有頭有主。但是清蓮死了，你這以回到省城，我跟誰要去？十來萬啊！我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我哭瞎眼睛也沒轍啊……”

    瘦女人更是霸道：“等入土為安？為什麽等入土為安？今天就要把這事屢屢清楚。不談好這件事，別的事都給我放在後麵。”

    村長忍不住了，站起來怒吼道：“談什麽事？你談什麽事？地是青青家的，和你有什麽關係？你們有沒有一點人性？虧你還是青青的親嬸子，這麽多年來，你們不幫襯她娘倆也就算了，白眼翻過多少？青青小時候，你打過她多少次？九歲那年！這丫頭九歲那年，撿破爛去集市上買了兩斤羊肉要過年。你們兩口子都能把羊肉拎回自己家，讓她娘倆大過年差點餓死！你們要不要一臉啊！”

    瘦女人冷笑道：“話不能這麽說，當初清蓮分家的時候，這房子是老頭子幫他家蓋的，老頭子種的那棵大楊樹，是死了打棺材的，不是一樣被嫂子砍了賣錢抓藥了嗎？我們分家的時候得到了什麽？”

    “養老送終的事是我們幹的，也沒讓老頭子老太太裹一張草席下葬。村長替清蓮話也對，那可不是？誰有村長你偉大啊，誰有你心腸好啊！青青不在家的時候，都是你照顧清蓮。抱著我嫂子拉屎拉尿，還幫我嫂子擦身子。村長喲，你自家婆娘死了，你這是要娶了我嫂子嗎？不過這輩分可差著呢，年齡也差著呢，你能不能有一點廉恥啊？”

    村長指著她，氣的直哆嗦。

    瘦女人還想接著諷刺，越說越過分。

    詩雨青終於爆發了，大吼道：“都閉嘴！”

    瘦女人冷哼一聲，她可不怕詩雨青，上去推了詩雨青一把，罵道：“掃把星，翅膀硬了是吧。不是你，你爸能死？你媽能這樣？你就是個禍害！”

    詩雨青委屈的哭起來。

    林子楓忍不下去了。

    猛地站起來，走進客廳，甩手就是一耳光，當場把瘦女人打趴在地上。

    他陰沉著臉，冷哼一聲。

    瘦女人哭天搶地，拍著地麵撒潑。

    “啊……你個天殺的賤人啊……虧我從小就照顧你啊……沒我你能活到今天嗎……你個沒良心的賤人啊……勾引了一個漢子就敢來欺負我一個女人啊……”

    詩雨青的叔叔，也就是那個一隻坐在凳子上的斜眼男人，猛地站起來，罵道：“你他麽是誰啊？有你什麽事？你敢打我婆娘，信不信老子讓你走不出葉家村？別以為開一輛破車就了不起。”

    林子楓早就煩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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