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從窗外斜斜射進，將病房染上了淡淡的金色，張老頭茫然無措而落魄的模樣在夕陽下顯得格外淒慘。

    “老板。。。嗚嗚。”張老頭茫然地看著王奮，良久才回過神哭兮兮地喊了一聲，聲音哀怨似有萬般委屈心酸。仿佛之前的沉默是他最後的倔強，看到王奮這個主心骨後，他最後的偽裝都被打破。

    “沒事了，沒事了。說吧，發生什麽了。”王奮看了幾眼張老頭全身嚴嚴實實的包裝，心裏有了底後微笑道。

    王奮那溫暖的笑容，在夕陽中卻顯得如此的讓人安心，讓張老頭感覺到隻要有王奮在，一切都不是問題。

    於是張老頭抹著眼淚哭訴著下午的遭遇。

    離開管委會大樓後，他由於好奇心的驅使，想去看看要買的地究竟是什麽模樣。到了地頭後，他和王奮一樣翻了圍牆進去，同樣被這麽大的一個場地和完善的各類建築和設施所震驚。

    可與王奮不同的是，在他以為跟對了老板即將飛黃騰達而得意哈哈大笑的時候，裏麵卻衝出來幾個彪形大漢將他團團圍住。

    和向龐討論交易細節的時候，張老頭已經知道王奮要賴的賬就是這些廠房的工程款，這些大漢麵色不善，想必就是來催賬的。

    看到這麽大的廠子，心情激蕩的張老頭不由自主地升起了對這些賬的必賴之心。可他信心滿滿地微笑著麵對衝過來的大漢，準備好的十七八種賴賬方案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就隻聽到遠遠地傳來了三個字“給我打！”

    “別打臉！”張老頭最後能夠說出口的也就隻有這三個字，隨後被一隻菠蘿大的拳頭砸到臉上而失去了意識。

    醒過來時，張老頭已經躺在了這家醫院裏，第一時間向護士要鏡子看到自己被打成豬頭的臉後，他的淚水忍不住滑落。

    說著張老頭還給王奮展示了他紅腫的臉部，以及全身的繃帶，把自己說成為了王奮的事業奮不顧身堵槍眼的勇士。

    可惜王奮現在眼力非常尖，一眼就看穿張老頭的偽裝。

    除了臉之外，張老頭其他地方都沒受到什麽傷害。那些大漢看張老頭渾身沒有幾兩肉的樣子也不敢太用力，怕一不小心給打死了，就向他臉上招呼了幾拳，破了點相而已。而且就隻打了一拳，張老頭就不省人事，剩下的幾拳隻是錦上添花。

    事後那些大漢怕他死了，還把他送到了醫院。而由於醫院先交錢後看病的規矩，動手的幾個大漢咬牙自掏腰包墊付了五百塊醫療費，知道張老頭沒有性命問題後才溜走。

    雖然肉體的創傷不大，但造成的心靈創傷非常巨大。悲痛欲絕的張老頭利用最後的理智，讓醫生給他全身用繃帶五花大綁成木乃伊，準備對王奮使出苦肉計，想多要點養傷錢。

    王奮靜靜地聽完後表情波瀾不驚，一句話也沒有說，讓張老頭摸不清他的深淺，要醫藥費的話也一時間說不出口，隻能眼巴巴地看著他。

    “你先休息一下。”王奮說完就走出去打了個電話，讓張老頭一陣胡思亂想。

    過了一會回到病房的王奮沒有繼續安慰張老頭，而是對著護士問道，“把單子拿給我看一下。”

    “什麽單子？”張老頭聞言就是一僵，這個時候不是該噓寒問暖，安慰他這個病人才對嗎。

    “就是醫療清單。”王奮似笑非笑地說道。

    “剛剛明明拿過來的呢？”護士找了一會沒有找到，就去服務台給王奮重新打了一份。王奮看著這長長一串的清單不知道該說什麽。張老頭居然連腎功能，肝功能，癌細胞抗原什麽等都做了，來個了全套大保健體檢，體檢抽的血比被打流的血多了許多。

    王奮再看了下總金額，一共花了六千多塊。而且張老頭居然打破了醫院的鐵律，一共隻有那些大漢給的500塊預付款，就讓醫院給他做了這麽多檢查。看來醫院喊王奮過來也不是讓他帶個無法行動的病人回去，而是讓他交錢領人。

    “你有醫保沒有。”王奮沉默了一會後，突然問道。

    張老頭僵硬著脖子搖了搖頭，他沒有想到王奮一下子就看穿他的小心思。作為一個騙子，他連真正的身份都沒有，哪裏有什麽醫保。

    “給你的一萬塊呢？”王奮繼續問道。

    “為了體現我們公司的實力，全部花光了。”張老頭尷尬地說道，那些錢他動用來買衣服和享受大保健，現在衣服被裹成了粽子基本上是廢了，兜裏還留著千把塊，等著出院再來個大保健安慰下受傷的心靈，當然這些他是不會和王奮說。

    “你確定那些打你的人就是要賬的人？”王奮對於張老頭已經無話可說，隻能問起其他的問題。

    “嗯，老板，就是他們啦，我被打得好慘啊。”張老頭哭兮兮地裝可憐，希望王奮能夠幫他出口氣，出不了氣也得多給點錢讓他養養傷，最起碼也得把欠的這麽多體檢費給交了。

    “也就是說你沒有賴賬成功？之前準備的十七八種賴賬方式都沒有用？”王奮繼續冷著臉問道，似乎對張老頭的表現很不滿意。

    “那些人太不講道理，我還沒有來得及說，他們就打過來了。老板，你看看我的臉，都被打成這樣了啊。”張老頭委屈地哭個不停，他就像空有十八般武藝的武林高手遇到了火槍隊，一招未出就被亂槍打死，死不瞑目。

    “老張啊，你和我說說，你年輕的時候到底是做什麽的？”王奮看張老頭越看越不靠譜，便緊緊盯著張老頭問道。

    在王奮這雙深邃而清澈的眼睛注視下，張老頭一肚子的謊話沒有說出口，憋了半天才說了句，“小老頭年輕的時候行走江湖，靠張嘴混口飯吃。”

    “靠嘴行走江湖，那就是江湖騙子了哦。”王奮不客氣地說道，讓張老頭一陣尷尬。

    “混口飯吃，混口飯吃。”張老頭尷尬地笑道，本來他不至於這麽早就暴露底細，可被打了之後，他的大腦一片混亂，已經讓他進退失據。

    “我看你的臉，也不是天生就這樣的吧。”王奮盯著張老頭的臉看了半天問道。

    “唉，當年我的長相不是吹牛，比起現在的一些當紅小鮮肉還帥幾個檔次，可惜我被人暗算，慘遭毒打毀了容，才淪落到如此地步。”提起這個事，張老頭多年前的夢魘似乎再次浮現。當年他乃騙術界百年不遇的美男子，叱吒商場情場好不快活。可惜失手後被打爆臉部神經，骨骼變形，牙齒凸起，肌肉萎縮，毀容成這副模樣而退出江湖。

    然而，老驥伏櫪，誌在千裏。

    張老頭人生的晚年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值得跟隨的大哥，結果複出的第一天就被打成這幅模樣，而且又是打臉，讓他如何不心哀欲死。

    “哦，你的臉是被打毀了容？”王奮驚訝地問道，張老頭淒慘的遭遇又打開了他的思路，他的腦海中不由蹦出一個想法。

    “嗚嗚，這次又被打了臉，遭受的打擊有點大，實力沒有發揮出來就暈了過去，給老板你丟臉了。”張老頭慚愧地說道，如果不是打臉，他也不至於一下子暈倒，之前的牛皮也成了笑話。

    張老頭哭兮兮地訴苦，王奮卻聞言一聲大笑道，“哈哈，打得好，打得好啊！”

    “啊~”張老頭這下是傻眼了，哪有自己人被打了還說打得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