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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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安欣跟海歸男見麵的那天,安欣因為加班趕材料,晚上十一點多才回家。她沒想到母親還在等她。她一進家門,安母就湊過來問:“你跟那個海歸見麵了吧,感覺怎麽樣?”
安欣歪在沙發上,懶洋洋地說:“不怎麽樣,那人簡直就是個奇葩!”
“不怎麽樣就對了!”安母如釋重負,長出了一口氣,“那個海歸有點問題,我打聽了,他不是什麽世界五百強的北京代表,他就是外企的一個辦事員,公司規模也不大。”
“是五百強,不是五百強,這些都不重要,關鍵他這人是個洋土鱉!這樣的人在中國生活,跟二傻子沒什麽區別。”
安母削了一個蘋果遞給安欣,又從包裏拿出幾張小夥子的照片來,照片的背麵寫著工作單位和聯係方式,“安欣,你再看看這些。”
安欣把那幾張照片拿在手中,連看也沒看,“就這幾張?還有沒有?”
安母奇怪地看了看安欣,“以前的那些你都看不上,照片都在櫃子裏鎖著呢。”
“那就全拿過來,我一個一個地約他們見麵,給他們來個按圖索驥!這樣你滿意了吧?”
安母簡直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開玩笑,還是真這樣想的?”
“真是這樣想的,我現在進入打怪升級模式了。”安欣臉上現出一絲譏諷的笑。
“什麽打怪升級?”
“就是一個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趕!”安欣用戲謔的腔調說。
安母的大腦有點短路,安欣畫風陡然大變,讓她無法適應,也判斷不出真假。但她還是把以前被安欣淘汰過的精品男們的照片全拿給了安欣。
田苗並不知道父母跟嶽海鵬鬧僵了,周日仍來店裏幫廚,她見嶽海鵬還沒來,就透過玻璃窗向外張望。
田老根和田母都不想麵對田苗,田老根一邊擦著桌子一邊示意田母去跟田苗解釋。田母不理田老根,隻顧低頭拖地。
“嶽海鵬怎麽還沒來?”田苗問。
田老根和田母假裝沒聽見田苗的話,各自埋頭幹活。
嶽海鵬沒來,郭慶卻來了。郭慶一進來就殷勤地搶過田母的拖把,“阿姨,您歇著,我來幹!”
“嶽海鵬怎麽還沒來?”田苗又問父母。
田老根知道躲不過去了,就硬著頭皮說:“嶽海鵬,他,他不來了。”
田苗瞪大了眼睛,“他為什麽不來了?”
田老根和田母都不自然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郭慶也覺得很意外,他讓嶽海鵬代他向田苗表白,無非是想讓田苗斷了對嶽海鵬的念想,這也是安欣一箭雙雕的主意,可他並沒想讓嶽海鵬離開,離開這裏,嶽海鵬吃什麽?
“說啊!”田苗追問父母。
田老根夫婦麵麵相覷,又麵帶慚愧地低下了頭。
“少了張屠夫,咱還能吃帶毛的豬嗎?嶽海鵬來不來都一樣,我覺得田叔做的鹵肉更好吃,對吧田叔?”郭慶說,一來他想借機討好一下田老根,二來也想把話題岔開。
田老根、田母衝郭慶笑了笑。
“郭慶,你少油嘴滑舌!”田苗說。
“我本來就愛吃田叔的鹵肉。”郭慶說。
“你們肯定有什麽事瞞著我,嶽海鵬幹的好好的,為什麽不幹了?”田苗衝父母嚷道。
“田苗,你別再問田叔和阿姨了,去把嶽海鵬叫回來不就行了嘛!”郭慶說。
田苗瞪了父母一眼,推開店門走了。
“田叔,我陪田苗一起去叫嶽海鵬!”不等田老根回答,郭慶就跑出去追田苗去了。
田苗和郭慶來到嶽家,嶽海鵬穿著居家衣服,正在看食品加工函授教材,一副很悠閑自在的樣子。
“你怎麽現在還沒去店裏?我爸我媽都在等你呢。”田苗說。
嶽海鵬笑了笑,沒有說話,他知道田老根老兩口不可能等他。
“快走吧,拿上你熬的鹵汁。”郭慶說著,一邊四下尋找,“鹵汁呢?”
“我今天沒有做鹵汁。”嶽海鵬說。
田苗看了看嶽海鵬,走進了廚房。
郭慶趁機問嶽海鵬,“你是不是跟田苗說了我的事?她不同意,你才離開的?”
“我離開跟你沒關係。我剛想跟田苗說你的事,田英就進去了,沒有說成。”
“那你為什麽離開?”郭慶問。
嶽海鵬沒有說話,他捅了捅郭慶,朝廚房那邊呶了呶嘴,郭慶回頭,正看見田苗提著兩隻空塑料桶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海鵬你真不想去了?”田苗問。
嶽海鵬點點頭,“不想去了,已經結束了。”
田苗著急了,“為什麽?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嶽海鵬搖搖頭,沒有說話。
“你說啊,到底是為什麽?”田苗催促著。
“喬橋走了也就走了,不影響什麽。可是你一走,田叔的生意可就麻煩了。”郭慶說。
“你得了吧,郭慶!剛才你還跟我爸媽說,少了張屠夫,也不會吃帶毛的豬呢。”
郭慶並不覺得難為情,“勸人嘛,還不就是這樣兩頭勸?”
嶽海鵬苦笑了一聲,“郭慶你不用勸我,我做人做事都是有原則的。”
“是不是你提的條件,我爸沒有兌現?”
嶽海鵬輕輕點了點頭,“這事已經過去了,不要再提它了。”
“那不行!怎麽就過去了?”田苗臉色一下子漲紅了,“我非去問個明白不可!”
田苗跑走了,郭慶擔心田苗回家跟她爸媽吵架,也跟著跑了出去。
喬橋離開田老根鹵品店後,先在郊區找了一處便宜的地下室,把自己安頓下來,然後就去百潤公司要他的工錢。
百潤公司門口還是那個中年保安。他趁中年保安不注意,溜了進去,並順利地找到了郭光宗。郭光宗已經被喬橋糾纏過好幾次了,他的態度還跟以前一樣,一是認賬,二是沒錢,三是讓喬橋耐心等待。
喬橋待在郭光宗辦公裏不走,郭光宗叫來範科長,範科長叫來中年保安,兩個人連哄帶嚇唬,就把喬橋推出了百潤公司的大門。
喬橋窩著一肚子的氣,又找到了欠他兩年工錢的建築隊。建築隊的頭頭遠沒有郭光宗那樣客氣,叫來兩個壯漢,一頓拳腳,把喬橋打跑了。
喬橋總共在三個地方打過工,這三個地方都欠他工錢。他對這座城市充滿了怨恨,他已經忍無可忍,準備采取行動了。
中午時分,喬橋掖下夾著一張硬紙板,走上了過街天橋。
喬橋打量了一下四周,天橋下麵,就是這座城市的主幹道,車輛川流不息。天橋上麵,人來人往,沒人注意他,他走到天橋中間,展開硬紙板,上麵用紅漆寫著幾個醒目的大字:還我血汗錢!他掏出早就準備好的包裝帶,把硬紙板纏繞在天橋的欄杆上。他跨出天橋護欄,兩隻腳跟踏在橋沿上,一隻手抓住欄杆,一隻手高舉在空中,身子斜著探出了橋外。
嶽海鵬從醫院為父親買了藥,回來時發現城市主幹道上已經嚴重堵車了,雙向的車輛排成了長龍,一動也不動,車喇叭此起彼伏,響成一團。嶽海鵬雖是騎著自行車,可是機動車全湧到非機動車道上,把非機動車道也堵死了。嶽海鵬隻好推著車走上了通往過街天橋的台階,他想從天橋走到主幹道對麵去,對麵有一條小巷子,從那裏也可以回家。可是剛走了幾步,他發現過街天橋已經拉起了警戒線,而且有警察把守,禁止通行了。
台階上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群,人們議論紛紛,說是出事了,有人要跳橋!
嶽海鵬個子高,他踮起腳跟,視線越過人們的頭頂,向天橋上張望。他一下子看見了斜立在欄杆外麵,雙手倒抓欄杆的喬橋!也看見了那塊“還我血汗錢!”的牌子。
嶽海鵬驚呼:“是喬哥!”
不遠處執行警戒任務的警察聽見嶽海鵬的聲音,分開眾人走過來,“你認識那個跳橋的?”
“我認識,他叫喬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