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逆境絕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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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被催眠了。 ”

    白清揚的笑容中有一些難以讀懂的東西,或是無力,因為張藏鋒最後這一招確實厲害。

    也有可能是唏噓,也隻有張藏鋒能想到這一招,以催眠的方式強行讓張琛與白清揚站在同一個階層,相互過招。

    “我記得當年我給你上的第二節課,就是有關催眠在犯罪心理學中的應用。”張藏鋒撚著胡須,他回憶著,“以催眠的方式,能將現有的一個人改變成截然不同的另一個個體。可能過去的小琛有些囂張跋扈,有些蠻橫惡劣。但在我的影響下,最終他還是變成了一個好孩子。”

    “還是我來吧。”孫九霄取出一根銀針,笑道,“可惜,你老人家忘記了我的存在,我有不下一千種方法能在瞬間解除催眠。現在,我教你第一種。”

    中醫領域對於催眠並未有涉獵,但就如近秋雨說的,孫九霄師承鬼佛,這一脈拿手的便是鑽研亂七八糟的問題。

    孫九霄騙了張藏鋒,他沒有一千種方法解除催眠狀態,但至少有三百種,之所以這麽說也是為了將白清揚丟掉的麵子找回來。

    “你是什麽身份?”張翰林嗤笑道,“你有什麽資格參與審訊?”

    “就是。”張昊在旁附和道,“你就是個赤腳醫生,要是把我哥紮出個好歹怎麽辦?我哥萬金之軀是你能碰的麽?”

    雖然張藏鋒沒有將笑容寫在臉上,但他心中肯定是有得意的,因為這就是他的算無遺策,這就是所謂的藏鋒之道。

    “華夏最後一個萬金之軀溥儀。早在幾十年前就死了,哪還有什麽萬金之軀?”孫九霄更是不屑,“今天我就要紮了,怎樣?我以中醫聯盟之主的身份,中醫聯盟偌大產業。難道還比不上張琛一條命麽?”

    “九霄!”白清揚叫了他的名字,扶著他的肩膀將他按回去,道,“我來吧。”

    “你確定?”孫九霄並不能感受到白清揚的鬥誌。

    “我一早就知道了張琛會被催眠。”白清揚自信一笑,環視眾人,“具體是多早呢?大概十年前我就知道了。”

    說罷,他信步走向張琛,招招手,吩咐道,“給我搬來一張椅子。”

    張家人雖然不待見白清揚,但人家是公務在身,拗了半天,最終還是水伯親自給他搬來一張椅子。

    白清揚還是有尊老愛幼的優秀品質,他迎上水伯將椅子接過,以腳步丈量,最終放在張琛麵前三步的地方,穩穩地坐了上去。

    “張琛。”白清揚叫道,“現在我問你問題,你可以不答。”

    說著,他身體前傾。將手按在張琛的肩膀上,可以看到張琛明顯有皺眉的動作,看來力道不輕。

    “天狼在雷州之內還是之外?”白清揚提出第一個問題,同時看著張琛的眼睛。

    張琛並沒有回答,他微微笑著。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絲毫的變化,但白清揚很快又說道,“恩,在雷州。”

    接著,白清揚又問道。“在市區還是郊區?”

    張琛依舊沒有回答,眼神亦沒有變化,但白清揚隨即篤定道,“郊區!”

    “雷州有四個郊區,東、西、南、北……”白清揚說話的速度變得很快。以至於所有人都跟不上他的思維,他斷定的速度更快,幾乎是剛剛說出這個字眼,便肯定道,“在北郊!”

    “民宅還是官方建設?官方建設!”

    “公開的官方建設還是封閉性官方建設?封閉性的!”

    “在雷州北郊。封閉性官方建設有傳染病研究中心,衛星基站,韓嶺監獄……”

    “……”

    白清揚似乎是在自問自答,語速很快,當他說到韓嶺監獄的時候,瞳孔微縮,嘴角亦微微上揚勾勒出一個完美的弧度。

    “一、二、三!”白清揚數了三聲,打出一記響指。

    猛然,張琛的身體抽了一下,洋溢在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他像是從噩夢中驚醒,大口大口的喘氣。

    “雷州郊區,韓嶺監獄。”白清揚拍了拍張琛的肩膀,笑道,“將天狼藏在這種地方。就算是我想破腦袋都不可能想到啊!”

    說罷,他取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吩咐道,“雷州北郊,韓嶺監獄,去把天狼提出來。”

    合上手機的那一刻,白清揚儼然成為一位勝利者,他將微笑灑向四麵八方,向張藏鋒拱手,道。“張老爺子,我審完了,你對我這場遲來十年的畢業論述還算滿意麽?”

    空氣已經凝固,所有人都驚訝地發不出聲音,就連孫九霄也是。他怎麽也不會想到白清揚會以這樣的方式完成逆境絕殺。

    看起來,他好像是瞎蒙的,卻接連蒙對了六個問題,準確的鎖定了天狼的藏身地點,從而坐實張琛的罪行。

    但張藏鋒知道,白清揚的閃光點可不在於瞎蒙,他古井無波的麵容終於有了鬆動,麵部肌肉微微的抽搐,表示他也震驚於白清揚所展現的絕技。

    “微表情。”張藏鋒的語氣並不像失敗者一樣的懊惱,反而饒有意味。“清揚,你從我的眼睛裏能看到什麽?”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即使張琛被催眠,內心最深處的罪惡也不會隨著隱藏而消失,隻是藏得更深罷了。

    在孫九霄看來。張琛的眼神沒有明顯的變化,但就是這細微的下意識反應,使得白清揚能從茫茫人海中鎖定天狼的位置。

    就像白清揚也不知道一根銀針刺進一毫米和兩毫米所帶來的不同影響。

    “從你的眼睛裏……”白清揚轉身,注視著張藏鋒的眼睛,緩緩說道,“解脫,我讀到了解脫。當你不得不償還當年的罪孽時,你終於坦然麵對了這一切,你的生命得到了最大的解脫。”

    “白清揚!你找死!”

    被解除催眠狀態的張琛惡語相向,起身就撲向白清揚。縱使在催眠狀態中所經曆的一切就如同一場夢,他卻能真切的感受到,被白清揚全麵碾壓的那種挫敗感與屈辱感。

    大家同樣是華南三鋒的後人,不論是人品、心術、能力、手腕、作為,張琛在白清揚麵前根本不值一提。他是張家的恥辱,也注定要葬送張藏鋒畢生的心血。

    麵對張琛的瘋狂,白清揚並不焦急,他返身一腳便踹在張琛胸口,隨即從後腰取出一副手銬給他戴上。

    “結案。”

    終於,這個案子了結了。

    張翰林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他與白清揚是同班同學,又是從小光屁股玩到大的,自然知道他的手段。

    如果今天張琛被帶走,張家必定在一夜之間蕩然無存。或許,擺在張藏鋒箱子底的軍服上,那兩顆將星也要被沒收。

    與之一同被剝奪的,是張家引以為傲的軍功,是張藏鋒縱橫一生的尊嚴!

    “八成!”張夜露迅速打定主意。“白清揚,我做主將張家八成的資源全部給你!”

    這一口許諾並非是簡單的金錢,而是包括社會地位、政治資源在內的豐富賠償,張家幾乎可以影響雷州所有的職能部門,也即是說隻要白清揚點頭。其中超過八成的部門,其主要崗位都能換上白清揚的親信。

    若是如此,雷州便要易主了。

    “在結案報告之後,你們會有探視的時間。到時候,你們可以為張琛上最後一堂課。”白清揚不以為然。

    “好了好了。全部給你!”張夜露舉手做出投降的動作,“張家的一切,全部給你!從今以後,你就是張家之主!”

    此舉看是瘋狂,但是能保住張藏鋒晚節清亮。雖然在這之後張家名存實亡,上上下下都要以白清揚為尊,可這不正應了華夏一句古話麽?

    好死不如賴活著。

    白清揚停下了腳步,卻並非因此動心,而是問向張藏鋒。“張老爺子,你怎麽看?”

    張藏鋒並非以言語回答,他起身快步走來,矯健的身姿有如當年戰場上的英姿,他首先來到張翰林麵前。

    啪!

    清脆的耳光讓人感覺自己臉上也是火辣辣的疼,張翰林捂著臉,低頭說道,“我知道錯了!大哥不在,我沒有替他管教好小琛,是我的錯!”

    張藏鋒沒有表態,繼續向前,又來到張夜露麵前,抬手便又是一記耳光。

    這一記耳光無比響亮,直打的張夜露向後連退幾步撞在牆上,嘴角淤血的同時半張臉也腫成饅頭,不由讓人感歎張藏鋒寶刀未老。

    “我有什麽錯!”張夜露挺著脖子發出嘶吼。

    “我的子孫可以死,但絕不能投降!”張藏鋒嘶吼中的憤怒比之更甚,抬手又是狠狠一記耳光,“你的同學白清揚,從地獄中走來,籌謀十載,你開出的價碼太辱沒他了!”

    張夜露羞愧的低下了頭,他迅速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作為張家的子孫,他確實不該舉手投降。

    最終,張藏鋒來到張琛麵前,張琛已經縮著脖子做好了挨打的準備,卻沒有迎來耳光,而是被這位慈祥又嚴厲的爺爺伸手輕輕在臉上撫摸。

    “小琛,委屈你了。”張藏鋒的笑容中不免有些苦澀,“在你還小的時候我沒空管教你,卻要讓你再長大後麵對這些對手,真是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