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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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孟永遠也忘不了那天:
被擠爆的軀體猶如一灘爛泥堆在牆角,一部分噴射在了玻璃上,留下了血色瀑布;殘缺不全的屍體橫七豎八倒在地上,血與肉模糊不清,血腥味充斥著整個鼻腔。
放眼望去,滿眼的紅色,仿佛整個世界全是紅色。
一名少年站立在大廳中央,原本潔白的襯衣上被染上了幾道紅色,他靜靜地站在那裏,抬著頭,不知在看什麽。
半晌,他動了動,抬起衣袖擦了擦臉上的血液,朝小孟這邊看了過來。
直到此刻,小孟才強烈的意識到,那個每天聽自己說話,和自己聊天的少年,和自己並不是同類。
哪怕他的外表再像人類,他也隻是一個披著人類外表的異種生物。
身體僵硬到失去知覺,明明怕得不得了,眼睛卻直直地看著對方一步一步走近。心跳似乎一直在變慢,卻一下比一下重的捶向胸腔,仿佛要鑿穿這層屏障。
害怕到極致,就變成了麻木,他好像置身事外一般,冷靜地看著少年一步一步朝自己走過來。
腦袋有些暈沉沉的,似乎回到了幾天前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活潑外向的青年不斷刻意地和閉目養神的少年搭話……
……
“你最近體重一直在下降,為什麽啊?”
“因為,我要騰出肚子來吃下你們啊……”
嘻嘻嘻…
……
……
入夜,漆黑的臥室。
皎潔的月光透過窗邊的薄紗映在地板上,反射出瑩瑩的光,隱約可見四周擺放的家具。
床頭櫃上靜靜地躺著一部手機,上麵的指示燈一閃一閃,旁邊的一角相框隨之若隱若現。
“呼、呼”——
突然,右側的床上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吸聲,原本安靜睡覺的人此刻緊閉著雙眼,額頭卻布滿了密密層層的汗,嘴巴開開合合,卻隻能從喉嚨發出“嗬嗬”的不明聲,顯然正被夢魘所纏。
“丁零零——”清脆的手機鈴聲將他從夢中驚醒,倏然睜大的雙眼還餘留著一絲驚恐,茫然四顧,仿佛意識到是一場夢,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手機仍在持續響個不停。
掀開身上的薄毯,赤腳踩在地板上,冰涼從腳底傳遍全身,趕走了燥熱,清醒了大腦。
手機被拿起按下通話鍵——
“喂——”
聽著電話,他隨手拉開了窗簾,月光傾瀉一室,灑在了他頎長的身上,落下一片陰影。
“行,知道了。”
放下手機,他抬頭望著窗外,眼中一片晦暗,緊抿的嘴角顯示著他此刻不太愉快的心情。
距離那一天,已經過去五年了……五年了啊……
他靜靜地佇立在窗邊,月光移到了室內的床頭,
抽屜沒關嚴的縫隙間,可以看到一角工作證,上麵的名字藏在深處看不到,就著月光,隻模糊辨認出一個“孟”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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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蕭,我很困,但是睡不著。”
寧曉曉躺在床上,臉朝向對麵的軟塌。
“那還是不瞌睡。”
“不是,我是真的很想睡,但就是睡不著呀。”
“……說吧,你想說什麽?”
袁蕭睜開眼,認命地歎了口氣。
“你覺得我怎麽樣?就是,客觀分析一下我這個人。”
寧曉曉來了精神,一翻身趴在床上,雙臂盤起,下巴擱在上麵。
“問這種浪費時間的問題……其實,還是你放不下顧南吧?”
袁蕭望著天花板,“我已經說過了,這不是你的問題,你不要在那裏瞎想。”
“……”
原本翹起來晃來晃去的腳丫僵在半空,寧曉曉瞬間沒了精神。好半天,才期期艾艾地說,
“那你知道他最近有發生什麽事嗎?”
“不知道。”
“其實吧,我是這樣想的,你幫我分析一下啊,他其實是——”
“不是。”
“或者有可能——”
“沒有這個可能。”
“哎呀——你聽我把話說完!”寧曉曉氣乎乎地說。
袁蕭翻了個身,扭過來正對她的方向:“不用聽你說完,我可以幫你做出分析推斷——他沒有苦衷,而且確實是連麵對你的勇氣都沒有,分手後就逃跑了。”
寧曉曉瞪著大眼看了她半天,呼哧哧把自己卷進薄毯中,扭過去不理她了。
袁蕭看著她氣衝衝的後背,再次歎了口氣,
“你就當他從沒出現過,現在又回到了原來的生活,不行嗎?”
對麵的一團“蠶蛹”一動不動,她躺平了身體,久久地望著天花板出神。
裹成一團的寧曉曉閉著眼睛,枕邊卻一片濕潤。
誰不想幹脆利落、拿得起放得下?但人的感情又不是數據,能控製,說刪除就刪除了,不痛不癢。
她就是難受,就是心裏還放不下。哪怕自己勸自己好吃好喝好玩著,熬過這段時間就好了,但這心持續地疼痛著,不知終結是哪一天,實在難熬。
還要多久?還要多長時間,才不會這麽難過?
清晨,安靜的臥室內隻有寧曉曉淺淺的呼吸聲,突然,一道燦爛的陽光照射在她沉睡中的臉上——
“快起來吧!吃早飯了。”袁蕭一邊拉開窗簾,一邊催促。
寧曉曉把臉埋在枕頭上,伸出手搖了搖,又遵循地心引力垂落下去。
看到還在賴床的某人,袁蕭直接掀開毯子,拽著手臂把她拉了起來,看她坐起身子了,才轉身出去。
寧曉曉睡眼惺忪地呆坐在床上,良久,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揉了揉眼,才慢慢吞吞地趿拉著拖鞋去了洗漱間。
“哇!今天的早飯怎麽這麽豐盛?有什麽好事嗎?”
來到餐廳,發現整張桌子都擺滿了好吃的早點。
“可以這麽說吧!”袁蕭把飯盛好端了過來,“之前的實驗報告論文收到通知,已經審核通過了,而且這個月的獎金剛剛到賬哦!”
“這可真是好事!”寧曉曉喝了口湯,想了想,
“說到獎金,算算日子,我也該回去工作了,之前先斬後奏請假,就已經引起領導不滿了,再不回去,我都擔心丟了飯碗。”
“嗯,那倒也是。”袁蕭點了點頭,“不過,你現在的狀態可以嗎?這幾天身體有沒有什麽不一樣的感覺?”
“拜托,我隻是被分手而已,充其量就是心靈受傷,哪兒嚴重到身體呀!”寧曉曉咬了一大口肉包,含糊不清地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