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咕嚕……”

    蘇揚耳朵裏聽著那咕嚕水聲，腦海中幻想著那不斷升騰破裂的水泡，帶的心裏莫名的一陣煩躁。這艙裏現在隻剩他與丫鬟程程倆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本就拘束的緊，更別提咱蘇哥兒對這男女之事還一竅不通……盤腿坐在矮桌前，他的手不知道放在哪裏，置於桌上既不禁地交叉相握，壓在腿下又不住的向外冒汗。裏外的不適將他熬得無所適從……精神好似抽離了一般，根本無法集中到一處，四處遊蕩。就別說要琢磨接下來該如何做了。

    嘴裏被塞了破麻布一般，味兒酸苦不說，即便想開口，也不知說些什麽。艙裏言語不出的靜，連動彈下摩擦著了衣裳都能聽見聲響。緊閉的窗戶將那托船河水的潺潺水聲以及那拍打船身發出的細微聲響盡數都清掃出去。艙內靜緩的連自己的呼吸聲都格外清晰，逐漸他的雙眼在那木桌的小裂痕裏不由地迷了方向……

    “蘇公子~”程程怯怯站在了麵前，身子縮著眼神柔玲地盯著他。

    “啊~？”蘇揚被美人一語從裂痕裏拉了回來。抬頭迎麵而來的羞澀目光，在他眼裏卻是品出了不一樣的嬌柔味道……佳人此刻滿心都被那“服侍”二字塞了個滿，不停地掙紮想要逃出這個牢籠。

    自她懂事開始就聽嬤嬤教導說身為下人就是要對主子言聽計從。誠然之前心裏很擔憂自家主子是個三流人物，但自歸到李顏洛手下之後，自己的主子待自己很好很好，竟事事都考慮著她，處處都照顧著她。真確的不是個青白眼，心裏還在慶幸自己多麽運好……

    可今晚諒她如何都無法想到自己的好好主人卻讓自己服侍別人！那好色登徒子般的語氣她可未曾從主子嘴裏聽到過……當她聽到那話從自家主子嘴裏被說了出來時，自己正握著壺把的手險些都沒能抓住。一時不敢相信的她被突如其來的驚恐和隨之而來的委屈莫名湧來充斥心裏，隨即凝成了薄薄水霧模糊了眼前。“這又有什麽辦法呢？自己隻是個下人罷了”

    蘇揚何嚐不是心中震驚呢？他與李顏洛雖說認識不到一個時辰在被酒迷糊下就互認作了兄弟，但這交情他自己知道不可能有多麽的深厚。縱使李顏洛家財萬貫，富可敵國，府裏百千丫鬟，小時含金湯匙長大，集一身的萬千寵愛，此些種種使的讓他遊戲人生。但此番作為卻也太過於紈絝輕浮……

    此番此景令他想起自己在茶山鎮林家做炒茶小工的時日。每日都會被監頭數落，午間飯菜頓頓清湯寡水。炒好的茶葉以各種借口被說成缺斤少兩亦或欠了火候，每每都要克扣他小半份的工錢！這還得是他自家大哥同在林家做炒茶小師傅，林家才給了幾分麵子！換做他人，這根本就是將人壓迫的往著死路上逼！

    這眼前的姑娘又未嚐不是麵臨著比他更難的處境？工人不比下人，還有去留餘地，這丫鬟可是將自己賣於了主子的人啊！一番細琢將他心中散亂撫平，長籲了口氣。方才他承認有被程程姑娘的容貌所驚豔打動。但也僅僅止步於此，更無進一步的想法！

    他見程程姑娘兢兢地雙手捧著小碗，心裏不忍伶惜。站起身想把碗接過，可他突的瞧到程程的雙手往後縮了一小下，也沒聽程程姑娘出聲。心道：“恐怕程程姑娘是以為我要輕薄於她”輕搖下頭，複坐回去。用手指磕了下木桌“放這裏吧”

    這本是他體諒程程姑娘的一番小心思。但在程程姑娘眼裏卻是變了番感覺……程程姑娘心裏以為他是想要借著接碗的由頭想要占她的便宜，而不逞之後的搖頭又隱隱地流出讓姑娘感到他的不甘。

    “這……”程程姑娘輕咬唇下，臉色不複朱潤，色若死灰。將碗放於木桌上而後站起身於蘇揚的麵前……蘇揚酒後又嘔了不少，咽喉幹辣不適，遂端起仰頭就灌。等他兩下三口將碗中的溫水喝盡準備放下時，低頭映入眼裏的一幕讓他舌橋不下！他正看見程程姑娘已經褪下了身上薄紗！正欲解下鵝白綢衫！

    “不可！”他趕忙左手蓋住雙眼，右手張開朝前一送。程程姑娘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眼眸長睫潤潤的。騰的一下，紅雲浮上臉頰，連帶著耳根一起，看上去赧然不已。

    過了好一會兒，蘇揚依舊遮著眼問道“姑娘好了嗎？”“好……好了，公子”程程語帶羞愧應了他。慢慢放下手，看見程程姑娘已經穿好了一身變回了那蘭心蕙質的模樣，臉上靦然。不禁地讓他嘴角上揚。

    “想是姑娘誤會了，在下蘇揚，方才並無那番意思，也怪姑娘進來時忍不住多瞧了姑娘幾眼，才令姑娘陷了此番難處……還望不多計較”說完他對著姑娘低頭作揖以求諒解。

    “不行，公子，程程是下人。受不得的~”

    他的這番話卻讓程程姑娘連急起身挪到一側跪伏著。“這姑娘……”他也知道在費口舌也是做無用功“起來吧，姑娘，不這樣便是了，趕緊起來吧。請問姑娘能否告知姓氏？”

    程程姑娘起身低頭靦腆出聲道“告知公子，奴婢賈程程”這話引的他又是一笑“其實賈姑娘不用全部告知的，也不用將我當作公子，我也就不過是鄰旁小鎮的一個普通炒茶工人罷了”

    “可公子是少爺的義兄”

    “這又怎麽能算數呢？算不得”

    “不行的，有規矩的”

    “……”

    “你這樣我也覺得不舒服，那既然我是你家少爺的義兄，那我現在吩咐你照我說的做。有什麽事，就讓你家少爺來找我便是，我給你擔著”

    賈程程聽後秀眉微蹙，一番計較思索之後

    “如此……那好吧”

    “……”

    不見形跡的，不再複開始時窘迫不語。兩人心中的芥蒂與尷尬隨那漸漸多出的交流和口中述說的各自經曆消融殆盡……蘇揚對賈程程因此多添了幾分好感，越發的覺得眼前佳人這外在不僅綽約多姿隨著溝通多了起來也發現了其明眸善睬舉止嫻雅，而裏子更是如軟玉溫香般令他見之猶憐。

    他的一舉一言同樣的讓賈程程另眼相看，話中每每都顯出對其的謙讓與顧及。也絲毫沒有在意兩人同桌對立而作的身份差距，與她平等相交。但也卻未曾忘記半分應有的禮敬還多出了一分的虛心……

    賈程程看著對麵這已能從沒全長開的五官中透出那幾分英氣俊逸的少年，特別是那雙清秀眸子裏的奕奕神采，讓她的心不由為之傾斜了少許，心裏評道“真乃君子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