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壺內，藥煙歇嫋，未散的味兒卻依舊濃濃，偷摸出房門。

    “咯吱”

    門扉輕響，蘇揚從裏緩抬跨坎而出

    “蘇公子~”

    如同漫著的味兒般，彌著的、未幹的種種也還沒走。

    四目相匯，皆見眼裏鎖著的潤紅。

    “蘇公子心內定好痛楚”

    “她也紅了淚眶”

    留著是心疼，剩的是化動。

    “程程，帶我去見他們吧”

    “可……蘇公子你”

    “無妨的，日後喚我本名吧，這次無需再爭”

    程程聽得滯住步子，踟躕片刻。

    “程程……”

    “怎麽？”

    她看著蘇揚灼灼眼華，些許羞怯地低下頭

    “那……”

    “就這樣子吧，你我往後也不用拘謹”

    “嗯~”

    兩人踏著青石，行的慢慢。

    蘇揚這時望眼四下，細籬矮草簇著黃花叢叢，圓卵小石圍邊的青樹點點。

    白牆月門成個四方，深屋小院悠悠到底，深吸一口，漫遊四體。

    心兒被柔風懶景化開了口，疏走心中好些積鬱……確是輕身不少。

    “程程……這段時日多虧有你的照顧”

    “應該的，蘇……”

    “怎的口吃起來了？”

    他停下注目，嘴角輕揚

    賈程程畏怯抬頭，目光相迎。

    周景皆是模糊，管它淡豔愜色。她眼中，唯見蘇揚而已。

    好生的真切清晰，未曾有過的，尤見傾心。

    山羽青睫之秀俊，天嶽薄葉之棱明，皆掩不住睛眸奕奕。

    “蘇……什麽？”

    “蘇……蘇揚~”

    細聲一撂，奪著小步逃走了。

    留著蘇揚一人在後，看著程程啟顏微笑。

    佳人忽的身形一頓，又歸的以往拘謹小丫鬟樣兒。

    本是努唇的她回身見著蘇揚正掛笑看著她揚起了眉尾

    她……不由跟著也莞爾一笑。

    “我從未將你當作過下人。在我麵前，想做甚都行的。難得放開手腳偷些快活”

    “嗯！蘇~~揚~~~”

    小女子粉霞笑靨，流醉尤柔。

    他負手緩跟在後，定眸佳人。

    嬌玉頻回眸，乃情。冠郎常在後，為愫。

    慢，是指這憶想，快，是論這光景。

    腳下石路，未能長延。

    “公子他們都在屋裏，程程就在外候著，回去得把藥溫熱喝掉”

    蘇揚走至房前，手扶門扉，回首說道

    “若久，還是去那石凳歇會兒才行”

    麗人輕點頭

    “程程知曉了”

    “嗯”

    蘇揚簡應後推門而入……

    屋內，坐在正首的李顏洛，左右則是之前打過照麵的兩位中年，三雙眼正各持滋味地看著他…

    “蘇哥？”

    李顏洛正端著茶杯任熱氣呼臉全忘了吹涼，自是未能回神。

    “哈哈，看來恁個蘇哥兒可不是個滋膩人兒”

    蘇揚全個沒聽明白高個大叔的帶味話兒

    “老魚，你這語譜小蘇聽逑不懂勒”

    這句他倒是聽進了六成，雖這話尾怪怪

    “恁咋拿捏人？張繼烈”

    “咋嘛，先讓別個坐下來再說，來，小蘇坐這兒”

    “好”

    蘇揚雲裏霧裏，糊塗入座

    “魚叔，張叔，蘇哥兒聽不懂地方話的”

    高個中年笑臉露單縫

    “魚叔以後給蘇揚盡量說官話，不著中不中？”

    “這話裏半截都是…”

    “張繼烈，弄啥哩？恁今兒非膈意俺？”

    “我說的都是實話，咋咯！想跟我練兩手嗦？”

    “恁當俺麵兒還是孬？俺巴掌呼的恁家娃兒認不出恁！”

    “來來來，怕你咯嗦？不信來告哈子！”

    蘇揚隔在兩人中間，眼瞧魚叔大手已抬起都欲要拍桌了

    李顏洛伸手一擋

    “別別別，消消氣，叔，都作那多年弟兄了”

    高個中年鼻口重氣一哼，收回手

    “張繼烈，冇兩把刷子唄，以後別擱俺前噴空兒”

    張繼烈自然馬著臉

    “懶得和你扯，沒得意思，點兒玩笑都開不起，都沒得兄弟情誼的”

    “魚叔，張叔，咱都少說兩句，少說兩句”

    李顏洛論輩分最小，但卻當個和事佬夾在當中

    這下屋裏倒是安靜下來

    平日高腳少爺今兒討個苦活

    “來，蘇哥別愣神，我來介紹下”

    蘇揚頗無奈地笑著接鍋

    李顏洛眸子對他眨巴兩下，而後手低橫於張叔麵前

    “這位呢，就是赫赫有名的冷清刀：張繼烈”

    “張叔好”

    蘇揚這番回響不溫不火當屬正常，畢竟非江湖人籍

    “不過，張叔另一頭銜，嘖嘖”

    “怎麽？”

    “要不蘇哥你猜？”

    “……為難我了”

    “也是……張叔另一重身份更是強橫，紅葉樓知道吧？張叔就是樓主”

    蘇揚眉宇一抬，忽的記起之前在棠花鎮聽的書

    “紅葉樓？就是當年追殺周不語的紅葉樓？”

    李顏洛被這番話驚的眼目一睜

    “蘇哥怎會知曉？這可是許久之前的江湖軼事”

    “隻是湊巧在棠花鎮聽書講有這段罷了”

    神色一緩，李顏洛換手接著說

    “這一位……”

    蘇揚倏忽開口

    “眼前的魚叔就是那威名遠揚的藏重府五大神武元君之一，震元鬼陰魚海，使的一對八麵羅鬼錘”

    “這也是說書先生講的？”

    “嗯”

    “……小弟無話可說”

    其實他能夠猜到也並不難，能與紅葉樓樓主稱兄道弟，鬥嘴互損，姓氏少見的，隻有是震元鬼陰魚海亦或者斷禁天罡俞程籍。就算再無江湖閱曆，隻知一二，也能夠半數猜準，不過碰巧那日說書先生剛好提到魚海三人，他自是順口而出。

    知了兩位高手來曆，他自明是需禮數，於是起身拱手作揖

    “蘇揚有幸今日遇見兩位大人物，鄙人不知忌諱，未能先行作禮，還請見諒”

    張繼烈伸出手掌於空輕壓

    “坐坐坐，哪裏是甚大人物，還當不得，也用不得如此規矩，叫我張叔便是。”

    魚海索性輕搭蘇揚肩頭

    “恁這娃兒俺喜歡，跟俺娃子差不大。這文人樣足足的，恁喊俺魚叔就中”

    見蘇揚嗬嗬樣子，魚海突然記起自己方才忘說官話

    “對，魚叔沒說官話。給忘了，哈哈。快坐快坐，別呆著。”

    在蘇揚猜測中，強如眼前二位的高手，整個業元應也排不出二零之數。沒想今兒一次撞上兩位。但雖說是厲害人物，但給他感覺則是更像鄉裏長輩。

    非持陽春白雪，倒似下裏巴人。

    蘇揚剛來時的三人注睛，現在同樣的三人矚目。

    莫名多了份拘束，無形地悄滲心間。

    在此章加了方言以增樂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