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人各懷鬼胎 大楚定四軍
字數:7560 加入書籤
張耳陳餘回到府中已是傍晚,火紅的夕陽映襯著灰色的山巒,房子旁邊的枯樹上兩隻烏鴉黑色的身影一動不動。丫鬟侍從已經點上燈籠做好飯菜等著張耳陳餘回來吃飯。兩人吃完飯便在內廳上聊起天來,由於陳勝吳廣沒有聽從他們的建議,此時心中頗有煩悶。陳餘道:“大哥,我看陳勝根本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裏,想你今天幫他們分析的情勢如此透徹,竟然沒有一個人支持你。”
張耳道:“依我看,陳勝成不了不了大事。古隱公曾經有言:秦滅楚盡,餘楚三戶,然亡秦必楚人也。如果現在自己稱王而不擁立楚國人為王的話,必然是大事不成。再說陳勝更是偏袒像朱房、胡武這樣的小人。留在這裏,我們遲早會被殺死。”
陳餘道:“想我們一心想輔佐他們可以成就大事,但是熱臉貼在冷屁股上,白費我們一番心思。如果明天我們的軍事策略他們還不采納,我們不如趁早離開了吧。”
張耳道:“說的是。眼下我們才剛攻占這麽一點地方,雖然說我們兵足將廣,但是陳勝目光太過短淺,身邊又是像朱房胡武田臧這樣的小人,不是範軍紀就是脾氣暴躁。我看我們得想辦法遠離這裏。”
陳餘道:“不如明天我和你主動申請帶領一支軍隊西進吧,這樣我們不僅有自己軍隊,而且還能離開這裏。”張耳聽得點點頭道:“隻能如此了。”
再看到吳廣,吳廣回到府中,此時淩玉婷正在伺候著吳廣吃飯。吳廣因為今天的擁立假王的事情確實出他所料,此時正是心中煩悶。淩玉婷在旁邊看得出來吳廣心煩,便動手夾了一口菜放入吳廣碗中,輕聲問道:“不知吳大哥心裏是不是有什麽煩心的事情?”由於吳廣留下淩玉婷做貼身伺候的丫鬟之後,因為兩個人歲數相差不大,所以吳廣便讓淩玉婷稱呼他為吳大哥,但是由於淩玉婷觀念較重,自己既然是被贖身出來做的丫鬟,自己就是一個卑微的奴婢,吳廣沒得辦法,隻好由著她,但是她必須得叫吳廣為吳大哥。
吳廣道:“確實有件事情讓我挺煩的。你是怎麽知道?”
淩玉婷道:“奴婢這段時間以來一直伺候在吳大哥身邊,莫說不知道,就連吳大哥半夜什麽時候翻身奴婢也知道。”吳廣一聽甚感驚訝。淩玉婷繼續道:“我每次夜裏都起身兩次看看吳大哥是否就寢周全,挑燈撥簾,都是奴婢做的,所以才知道吳大哥半夜何時翻身。”
吳廣會心一笑,道:“這段時間有勞你的照顧了。”
淩玉婷道:“吳大哥,不妨把心中煩悶之事說來讓我知道,看看能不能幫忙出個主意。”
吳廣便道:“今天軍中大小將領眾人被陳大哥召集,說要擁立假王。我本以為做王必是陳大哥無疑,誰知到最後,眾人卻推舉了我做假王,這很出乎我的意料。”
淩玉婷喜道:“吳大哥稱王不是一件好事兒嘛,而且是人心所向,應該值得高興才對。”
吳廣道:“你不懂。是當初陳大哥最先找到我和我商量著起義的。我和陳大哥從小就認識,軍中別人說他袒護身邊的人,其實這是他為人重義氣。起義之所以成功,全是因為他計劃周全,所以才有我們的今天。這王,應該由他來做才對。”
淩玉婷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麽一開始就拒絕做這個假王呢?”
吳廣道:“我也想過這麽做,但是這是眾人一起推舉我做的,如果我不做,那豈不是讓大家寒心,而且,就算我不做這個假王,而是陳大哥做這個假王,但是投票結果已經說明,大多數人都傾向於我,陳大哥沒有得到人心,強硬著做了這個王,那軍中的兄弟可能多有不服,沒人聽命於他而產生內亂,那我們大楚軍不就完了嗎。”
淩玉婷道:“原來如此。吳大哥如此顧大局,這一片苦心我相信陳將軍一定會理解的。”
吳廣道:“今天陳大哥看起來很生氣,恐怕我繼續在這裏做假王,遲早也會有被陳大哥責罵的一天。所以想到此處,我就心中煩悶。”
淩玉婷道:“吳大哥,不如你帶兵在外吧,雖然這樣有點危險,但是起碼不用盯著這個假王的名號每天尷尬的麵對著陳將軍。等你在外麵找到了楚國的後裔,用了了真的王,然後你再回來。這樣你們的兄弟感情就不會受到破壞了。”
吳廣聽得甚喜,道:“好主意。明天的軍事會議我就主動申請率兵外出。”
再看到陳勝,在陳侯府中也是悶悶不樂,自讀一人在庭院中站立,心想:“現在大家都傾向於吳廣,難道我這麽久的心血就這樣付諸東流了嗎?”想畢,便拔出腰中的長劍舞動起來。劍聲嗖嗖,寒光流露,劍光閃爍。董茹聽得院中有舞劍的聲音,便打開房門一看,不遠處的庭院中就是陳勝正在舞劍,看那劍氣之中頗有幾分怒氣,知道陳勝也許心中有事,董茹便轉身回到房中,從劍鞘中拔出自己的長劍,提了長劍,快速疾奔陳勝而來,一個飛身,躍入陳勝的劍招之中,和陳勝開始拚招。
陳勝看到有人進入自己的劍招之中,急忙手劍,定睛一看,竟然是董茹。陳勝道:“妹妹,怎麽突然闖進劍招,你不知道這有多危險嗎,要是我手劍不快,刺傷你怎麽辦?”
董茹擺好架勢,道:“哥,我可沒那麽容易被傷著。我看你心中似乎有煩悶之事,不如我們來比一場,也好讓你消消氣。”
陳勝收起劍,轉身道:“罷了,哥心情煩悶,怕傷著你。”
董茹哪裏理會他說的,道了一聲:“妹妹得罪了”,說完便舉劍刺向陳勝。陳勝此時劍已入鞘,隻得拿劍鞘格擋,便擋便道:“好吧,那就陪你玩一下。”說完,不知何時已經把劍鞘去掉,手中拿著長劍和董茹過招。兩個人影和劍光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劍身相擊迸發出火花來,發出叮當的聲音。董茹邊戰邊道:“哥,小妹可不手下留情了。”陳勝邊接招邊道:“你的武功都是大哥教你的,盡管放馬過來吧。”董茹劍招此時突然變得狠毒無比,處處直擊要害,因為董茹的武功不如陳勝,在使劍上更沒有陳勝的那般功力,為了能讓陳勝徹底的發泄心中的煩悶,隻有讓陳勝拚盡全力,為了達到這個目的,自己隻能出狠招了。隻見董茹假裝落敗轉身退出一步,陳勝立馬緊跟而上,董茹再突然轉身刺出一劍,這一招叫“回馬刺劍”,是仿造回馬槍而來,但是這一劍刺向的卻是胸膛,於作戰時騎馬才用的回馬槍刺向腹部有所不同。由於退後距離短,才一步,給人的感覺是逃跑,可是才一步距離,在劍招中,根本就是隻有逃跑的意念,卻毫無逃跑的效果,加上突然轉身刺回去的劍,一般都能刺死對手,即使刺不死,對手也會受重傷,就算對手側身閃開這一劍,這時對手已經在你的劍能拉傷、割傷的範圍之內,無論你使劍是劈、砍、削都能緊貼對手,有望在下一招之內使對手受傷。這招一般是遇到高手才用,因為當你不落在下風的時候,別人是不會相信你想逃跑的,這一招的精妙就在於反敗為勝。雖然說劍招人人可用,但是如何發揮劍招的威力,確實是一門高深的劍術武學學問。陳勝看到董茹這一招“回馬刺劍”,當真是手下不留情。而破解這一招非常鋌而走險,一般是對自己的劍招很有信心才用這個破招方法,而對自己的劍招沒有信心的,或者是不想有風險的,隻能依靠躲開從而進入對手的傷害範圍之內,自己再利用更高的劍招去給自己解圍。隻見陳勝收劍,用劍身貼著刺來的劍聲,急速收回,等自己的劍收回來到對手的劍尖之時,左掌扶住自己的劍身,順著對手刺來的劍的力道,緩衝回貼到自己的胸膛之上。對手的劍尖頂著自己的劍身貼在自己的胸膛上,再用力把對手的劍給推擋回去,就化解了這一招。這招叫做“傻子退劍”,是很危險的劍招,要是擋不住對手的劍,就會被直接刺入胸膛。可見陳勝是對自己的劍術很有信心。董茹再次刺出一招“三笑連環”,此招從右往左,,此次像要砍對方的左肩、頭、右臂,其實第四下才是真正的傷招,是刺向對手的右胸腔。但是高手使劍,不會讓你知道他是在該砍的時候才砍,還是在不該砍的時候就砍,所以要破解這招隻能躍開,否則破解起來就會讓自己的劍招連貫性丟失,因為要格擋的地方太多,而且最後那一刺最迅速,根本無法格擋。陳勝一下子躍開,董茹此時收招,卻被陳勝看得正著,一腳踢在董茹的手腕上,把董茹的劍踢飛,順勢一把把劍橫在董茹的脖子上,左手接住從空中掉落下來的董茹的劍。然後迅速移開橫在董茹脖子上的劍,怕一不小心傷著董茹。
陳勝把劍遞還給董茹道:“你輸了。”
董茹上前接過劍,笑道:“我就知道是這結果,我的武功全部都是你小時候交給我的,我哪裏是你的對手呢。”
陳勝走到旁邊的石桌坐下,道:“知道就好。那你還硬要跟我比。”
下人此時端來茶水和毛巾,放下便退下了。陳勝斟出兩杯茶來。董茹邊走過去坐下邊道:“我是看你心情煩悶,所以特地跟你比武讓你消消氣啊。”
陳勝端起一杯放到董茹麵前,道:“你這鬼機靈,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你。具體什麽事兒,哥我想得非常明白,你呀,就不用操這份心了。好好呆在府裏,愛幹嘛幹嘛,別惹事兒就行。”
董茹道:“我才不想整天悶在府裏呢。什麽日子沒過過,就這整天呆在家裏的富人日子,我就不想這樣過。”
陳勝道:“花拳繡腿的,你還想出去闖蕩江湖啊?要是娘地下九泉有知,一定會怪罪我沒照顧好你。”
董茹道:“誒,要不這樣,哥,你讓我正式做個將軍,幫你帶兵出去攻城略地唄?”
陳勝笑道:“你也帶兵?可別開這個玩笑啊,我可不敢讓你上戰場。攻這裏的時候要不是衛兵看不好你,你連上戰場的機會都沒有。”
董茹道:“哥,我這不是怕你沒將可用嘛?對了,今天的事情我都聽說了。”說完看著陳勝。
陳勝道:“不要提這事兒了,這事兒想起來我就生氣。”說完,怒拍了一下桌子。
董茹道:“哥,你可不能生氣。這可是大夥推舉的,再說大楚軍不管是吳大哥稱王還是你稱王,還不是一樣嗎?吳大哥都說軍中的一切大小事務都還聽你的指示。還要我們都還好好的活著,其它的什麽事情都不重要。”
陳勝聽得不作聲。董茹接著道:“哥,我可隻有你一個親人。你要是出了什麽事兒,我可怎麽辦啊?”說完,竟然哭泣起來。
陳勝拍拍她的頭,道:“好啦,哭什麽,也老大不小了,再說哥也不會出事兒,放心吧。”董茹便擦幹眼淚。此時門外的衛兵正好進來報告道:“陳將軍,門外田旗使求見。”陳勝道:“讓他到內廳等候。”對董茹道:“你快回屋去吧。”說著就跟著衛兵到了內廳。
陳勝來到內廳,隻見田臧在焦急的來回踱步。陳勝邊走上案首邊道:“這麽晚過來有什麽事情嗎?”
田臧急忙拜倒道:“我為今天的事情而來。”
陳勝走下去扶起他道:“今天在殿上本無意要抓你,隻是你說話的言語太不合適,倒顯得我陳勝好像非要爭王一樣。”
田臧被扶起,道:“我死心塌地跟隨陳將軍您,您無論如何處罰懲治我,我都誓死效忠將軍。隻是您怎麽能答應讓吳都尉做假王呢?”
陳勝轉過身,歎了一口氣道:“大家都覺得吳都尉做假王合適,我怎麽能違背大家的意思呢?”
田臧怒道:“都是葛嬰這個小人,非要提議假王非要從你和吳都尉中選出,我看他本來就不安好心。是想離間你和吳都尉。”陳勝聽得不說話。田臧繼續說道:“再說,當初起義還是您第一個帶領大家這麽做的。想當初在大澤鄉的時候,是我學著狐狸叫大楚興陳勝王,忙活了大半夜,吳都尉又不是不清楚。就算大家都提議讓他來做假王,他也應該推遲掉,讓將軍您來做,但是他毫不客氣的接下了。他吳都尉有什麽資格做假王。休要怪屬下多言,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陳勝道:“講!”
田臧說道:“想那葛嬰,剛加入隊伍的時候,您派人安頓他的家小,還封他為帳前校尉,隨後又提拔他為東征大將軍,您如此信任他,他卻胳膊肘往外拐。我懷疑這件事情是吳都尉和葛嬰事前都串通好的。”
經田臧這麽一說,陳勝真的感覺好像這件事情有人謀劃,但是這已經成為事實了,又不能更改,於是便對田臧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田臧道:“將軍,我們不能就此罷休啊。否則以後吳廣的地位鞏固了,就再也改不過來了。”
陳勝怒道:“那你說,事已至此,還能怎麽辦?違背大家的意思,讓大家離我而去嗎?”
田臧道:“既然吳廣做假王,那將軍您就直接做正式王。這樣不就改過來了嗎?”
陳勝怒氣未消道:“我又不是楚國後裔,怎麽可以正式稱王?楚國的百姓也不認帳啊。”
田臧道:“楚國後裔楚國後裔,我們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難道真的就要讓一個外人來管理嗎?而且現在楚國後裔說不定都死光了,到哪找去啊?您想要稱王還不簡單嗎,等大家都領兵出去,您再找當地的三老、嗇夫、遊繳、鄉長等人前來推舉您為王,天下百姓哪裏還敢造反啊?”
陳勝道:“這件事情你容我再考慮考慮。你還有什麽事情嗎?”
田臧道:“將軍,現在大家都擁立吳廣做假王,因為今天的事情,大家一定都心懷鬼胎。依我看,我們必須得牢牢把握住兵權才行啊。”
陳勝道:“這個我自有分寸。你回去吧。”田臧聽得隻得“屬下告退”回府去了。
到了次日,大楚軍大小將領又依次來到陳侯府大廳之上,開始討論起接下來的作戰計劃。隻見陳餘首先站出來說道:“我和張耳主動請纓,請將軍撥調三千軍馬,讓我們領兵西進。”
陳勝略一思考,道:“這樣吧,第一路軍由我的舊時好友武臣做主帥,邵騷為軍師,張耳、陳餘為左右將軍,北征趙地。”被點到名字的眾人便站出去領命。隻有張耳、陳餘心裏甚不是滋味。
吳廣站出來道:“陳大哥,我願領兵外出。”
陳勝道:“你已經是假王了,就不必領兵外出了吧?”
吳廣答道:“假王隻是個名號,而且也隻是個假王而已。我懇請陳大哥讓我領軍外出,北上攻打三川之地。”
陳勝道:“既然如此,那就依你。那這第二路軍,就以吳廣假王為帥,範賈為軍師,田臧、王均、鄧說、李均為將軍,率兵四萬,攻占滎陽、敖倉,然後再西征,進攻鹹陽。”被點名的各自站出來領命。
陳勝接著道:“第三路軍,由周宗為主帥,韓峰、伍徐為將軍,攻取原魏國、蜀國之地,聯合韓國的反秦勢力抗擊暴秦。”被點名的將領各自出來領命。
陳勝接著道:“那第四路軍,就由葛嬰為主帥,鄧宗、朱雞石為將軍,率領一萬大楚精兵南下攻取九江郡,鞏固我們大楚軍的後方。”各人站出來領命。陳勝繼續道:“即刻整備軍馬,明天出發。其餘沒有出征的將領留守陳縣,聽候四方調取差遣。”於是各人領命而去。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