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鴻喃喃道，“師父，你當初不將位置讓與我，我的才能無法施展，我以為你不在了就好了……”他放低聲音道，“誰知師祖不喜我，您去了之後，他更不喜我了，這下好了，一切都成了空……”

    男子俊臉上揚起薄怒，他跳了下來，手幾乎要指到他鼻子上，“你這孽障！”

    他氣的來回走了兩圈，麵上既痛心又悲哀，“我當初以為你聯合外人設計殺我，隻是為奪寶，心裏隻怨自己看走了眼，現在發現你的打算居然在無足輕重的宰相之位上，我哪是走了眼，我是瞎。”

    他看向他，“你權力心那麽重，又何必走上大道？”

    萬鴻聽不見他聲音，也看不見他人，心裏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裏，“那天政閣為了選人繼你的位置，來我們宗裏，師祖將我們都招來。

    他說，‘文逸走了之後，我這心愈發衰老了，也不想理世事了，都交給你們吧，柏泉一向是文逸喜愛的，那便柏泉去當宰相吧，至於萬鴻，不是最喜歡去和外人打交道麽，那便去和臧岐國交涉吧。’”

    萬鴻笑了，“我喜歡和外人打交道？然後成所謂的奸賊名聲發臭麽？師祖竟偏心至此。師父，你覺得我不如柏泉嗎？”

    “你不如他。”

    男人淡淡道。

    萬鴻依舊聽不見，忽地起了身，“也罷，這都不重要了，等我得到了寶籙天章，還有什麽是我做不到的？”

    他大笑著凝視著寶劍，“師父，我知道您一向最尊師重道，到時候就將師祖送過去，以圓了你們師徒情義。”他想了想，“哦，你們不是最喜歡柏泉嗎，到時候也把他送過去陪您。”

    男子看了他半晌，忽地冷笑，“禽獸尚且知親，怕是連禽獸也不如了。”

    他轉身消失。

    再次出現，便是在水底假山旁，若笙待的地方。

    他朝她麵前一站，看著她，淡淡道，“你想要什麽？”

    這副交易的語氣讓若笙很意外，她招他坐下，“我們先談談，你是誰，來自哪裏？”

    “玄文逸，來自竹緣國的一個宗派，當過宰相，懂的很多。”

    若笙很懂，“你要跟我走，你要什麽？”

    “殺一個人。”

    若笙覺得是閣樓裏的兩個中的一個人，“我還太小，元嬰不行。”若笙很誠懇道。

    “沒讓你現在殺，就憑你沒被元嬰期發現的本事，我相信你以後可以。”

    她說過自己是河神，水即她，她即水，當然不會被發現，是他自個不信。

    “也好。”

    見若笙要走，玄文逸道，“我寄身在一把劍上，不能遠離它，你得把它取出來，不然我就消散了。”

    玄文逸說出了位置，既是空間，若笙肯定進不去。

    他便想了想，“無妨，我去‘顯靈’一番就是，你且在閣樓處侯著。”

    若笙便聽他的話，隻在外麵靜等了一會，便見黑短胡子男人憑空出來，身上冒著燒焦的氣息，將一大堆東西往桌上一放，轉身又消失了，大概又進了空間，若笙一踩窗戶飛進去將東西一掃，又踩窗戶飛到高遠的天上去。

    萬鴻心念一動，直覺不好，一出來看，劍沒了，他瞬間扔出八張高級符篆，人也破空而出。

    若笙還未走遠，八條青色白色的巨蟒後追而來，吼聲驚天動地。

    若笙不怕，不遠處就是洛河，她一頭猛紮而下，身體瞬間透明成水色，下身呈魚尾狀，洛河奔騰的氣勢陡然劇烈起來，彷佛燒開的沸水，一整條河巨大的浪頭一個接一個，卷天卷地。

    若笙將一切遠遠拋在腦後，閉上眼睛，任由巨浪帶著她風馳電掣地往下遊飛去。

    天空陡然刮起狂風，下起暴雨，若笙睜開眼睛，歡喜地抬起手臂接住雨水，巨浪還在前行著。

    在此一刻，她是小洛神，洛河既是朋友又是母親，正在源源不斷對她傾瀉熱情。

    到了下遊較為平坦的地方，若笙遊到岸邊，半截身體浸在水裏，手臂趴在泥土上，像親近媽媽那樣去親近大地，這段時間以來，此時是從未有過的輕鬆。

    她已恢複人形，卻是自己本來的模樣，絕美而帶著天真氣的小臉上掛滿笑容，雨水打在她身上，將長發濕成了海藻，掩蓋住纖細的腰身。

    一直以來困著她心境的那層白霧豁然消散，一切明朗，一切清晰。

    水是什麽？

    柔嗎？

    不，是有力。

    水，有承載之力，有傾覆之力。

    停滯已久的壁壘鬆動，小洛神閉上眼睛，感受神力的翻騰。

    直至驟雨初歇，神力從一階漲至一階中期，停滯不動。

    小洛神坐在岸邊，手一轉脖子間的玻璃珠，又變成若笙的乖巧模樣。

    衣服也已幹燥起來，此時微風吹過好不清爽。

    若笙拿出那把劍，放在地上。

    玄文逸便飄了出來，也在旁邊坐著。

    若笙顧不得看他，正在芥子空間裏尋找著，過一會兒，拿出了一本書。

    她將桌子上東西都掃過來了，這些是浮海大陸的書。

    書名是《運氣訣》。

    若笙正要打開來看，卻見玄文逸看著她。

    “怎麽？”若笙疑惑。

    玄文逸朝她招了招手，“我給你講一下華境。”

    若笙點點頭。

    “華境向來血脈至上，古時這裏是雀山係你們卻隻稱自己是青丘後人，而從不說自己是雀山後人。這是因為雀山係分兩個山脈，洛河以北的青丘山脈，洛河以南的招搖山脈。

    上古時，青丘山的妖天生神力，所以自稱神獸，而招搖山沒有神力，隻能稱妖獸，所以神獸統治著妖獸。

    妖獸不滿，於是想通過後天的學習獲得力量，打敗神獸，於是向人道學習法術，時日一長，兩方矛盾越來越大，掀起戰爭，神獸認為妖獸學了邪術，天道不存，最終把它們全滅了，把招搖山都移平了，所有的法術盡數毀掉，並且認為法術為邪術，勒令禁止去學。”

    他頓了頓，不解道，“上古人家有神力，自然有底氣說不學，可這都幾萬年過去了，你們的神力都退化的差不多了，法術興盛，你們有什麽底氣說不學？”

    他淡淡道，“這是我最不能理解的，你們繼承上古血脈，自認高人一等，也是，你們一出母胎就能化人形，又有七情六欲，不用修煉壽命也很長，可見與外麵的妖獸不一樣，但是……”

    他皺眉道，“法術，符道，陣道，器道，丹道等這些都在浮海飛速發展，力量遠超上古許多，而你們華境既落後又退化，一旦開戰……”

    玄文逸不說了，由若笙自行領悟去。

    若笙知道華境實力比不得浮海大陸，可這樣的貶低，她是不能接受的，“你說的不對，浮海大陸修仙者吸取靈力，大興法術，實力確實很強。

    可是，不是有個致命傷麽，這千百年來，可曾有一個得道飛升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