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敗者交錢,長長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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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在雲仙道上悠悠地走著,路上人有些多,兩邊都是茶攤麵攤,若笙撩開窗簾,恰好看見馬路西邊的草地上架起的武場。

    若笙揚眉看去,視線停留在場中一個青衣少年的身上,看見他的側臉,卻是一怔。

    若笙不可避免地想起記憶裏那個人,她輕歎了口氣,“何至於如此相似…”

    “什麽?”萌姬問道。

    “停車。”

    若笙下了去,靠近武場,武場是臨時搭起的,正方形狀,兩邊用粗繩圍著,地毯是紅色的,此時場上,除了繩邊托賭盤的人,便是繩內要比試的人。

    繩內與青衣少年相對峙的是個大漢,大漢黑長胡子,全身毛發甚旺,比試還沒開始,隻見他將手掰的咯吱響,然後扭了一圈頭,橫笑一聲,化成黑猿馳到少年身邊狂吼一聲。

    眼見少年嚇地坐在地上,他張狂大笑,又退了回來。

    若笙恍然,怪不得毛發如此飄逸呢。

    她一手搭在繩上,一手伸長戳了戳黑猿,黑猿轉頭要吼,見是沒他大腿高的小女娃,便又恢複成大漢的身形,對台下不耐煩道,“哪家的孩子,領回去!”

    若笙指了指青衣少年,“你打他,不是單方麵打麽?”

    大漢略抬了抬他疲懶的眼皮,“——怎麽?”

    若笙又指了指賭盤,“你們開多少的?”

    “最低一塊下等美玉,”大漢更加不耐煩了,但見她穿著富貴,周圍又有侍衛,不敢得罪,便道,“你想將他買下台麽?我告訴你,我們的場子是老字號,牌子掛了二十七年了,從來不興這樣,規矩亂了就是砸自己的牌子。何況,”他指著青衣少年,“那小子是簽字畫押,自個願意的。”

    “一塊美玉麽?”若笙道,“那麽,我跟你比。”

    周圍安靜了一會兒,大漢連同看熱鬧的群眾們一起哈哈大笑。

    “這小姑娘——”

    “年少無知……”

    “想當英雄呢。”

    若笙左邊看看,右邊看看,自個也笑了,“你們不信吧?我當初也不信的,但我真有神力,我親自驗證的。我十二歲的時候胳膊被東西撞折了,差點好不了,我整日傷心,直到我哥跟我說,我得了我們家祖先神力傳承,我以為他騙我,特意偷襲了好多不認識的家仆,結果他們全被我推倒了,我就信了,隻有一次,我家裏新來了兩頭大象,我沒有推動,我父親跟我說,我神力需要在午夜的月光下吸取精華得到補充,我這樣做,第二天果然推倒了大象,神奇吧?”

    她笑了一下,又道,“可惜我父母太愛我了,以前從來沒讓我出過門,今天是個意外,倒恰好讓我在外麵試一試。”

    眾人不說話了,紛紛腦補出一出關愛子女的大戲,這家的人怕是為了自己閨女開心費盡了心思,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呐。

    萌姬麵無表情的站在一旁,內心快要笑翻了天。

    “真不比嗎?”

    若笙將五塊上等美玉放在托盤裏,“我可是連賭資都帶了。”

    上……上等美玉?

    周圍人瞪了瞪眼睛。

    大漢咽下口水,雖然欺負小傻子很可恥,但是……

    “比!”

    旁邊的青衣少年小心翼翼道,“姑娘,你還是回去吧…”見大漢瞪了他一眼,他強忍著沒把頭縮回去。

    若笙搖頭,看向四周,“沒人支持我了?”

    萌姬不必她說,自將為了去花樓準備的美玉都壓在她身上,賭盤又沉了一些。

    周圍人眼神更狂熱,沸沸揚揚地去壓大漢的盤。

    若笙輕巧地鑽進場裏,背著手,朝大漢點了點頭。

    人群中想起嗡嗡聲,“大猿子今日要大賺了。”

    有羨慕的酸道,“還不是因為遇見了傻子。”

    大漢歎息一聲,他將打敗的是什麽?是小女娃嗎?

    不,是人家父母堆起來的愛啊。

    他又偷瞄了眼賭盤,抱歉了,不知大名的老兄弟,您閨女送錢來,俺不能不賺啊。

    若笙站穩,麵上笑容可掬的。

    大漢也十分的輕鬆,並且不打算用原形,他側身撞過去。

    嗯??不動??

    若笙笑的跟個泥塑的福娃娃似的,不僅嘴角的彎度不曾變動一毫,就連頭發絲兒都沒飄起一根。

    大漢不信邪,再撞……

    撞————

    底下人鴉雀無聲了。

    大漢心底涼了,仿若缺了什麽,心中的一塊肉也直直的往下落,沒有底似的。

    他壓了全部身家……

    大漢化為黑猿,仰天大吼一聲,聲音如怒風襲擊山穀,又朝若笙衝去……

    撞……

    場上若揚起了黑霧,它的動作快的讓人眼花。

    而中間的福娃娃仿佛被定住了似的,仍舊是笑容可掬的,頭發絲兒也不動的。

    萌姬看呆了,不由自主驚呼一聲,驚醒了周圍的人。

    原來不是小傻子!

    大猿子被騙了!

    有點高興怎麽回事?

    黑猿停了下來,若笙便動了,眾人也沒看清她怎麽動的,便見大猿子直直的倒下了。完了這小姑娘還俯身拱一拱手,“承讓。”

    若笙吩咐侍衛取走賭盤上美玉時候,大漢拽住她的衣角,眼含悲痛,“仙子既然有實力,又何必耍弄小人?”

    若笙蔥白的小手指了指青衣少年,“你逗他玩的時候,不是挺開心?”

    大漢默了一默,下拜道,“仙子神力了得,還請賜教。”

    若笙扯出衣角要走,“天生的,學不了。”

    “沒有後天的法子不成?”

    若笙看他,“就是有,你的根也壞了。我且問你,你偷過鄰居的財,欺過弱小的妖,占過別人的地沒有?”

    漢子不太想承認,但在對方淡淡了然的神色下,便點了點頭。

    “那不行。”她轉身就走。

    漢子慌忙擋在前麵,“就,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若笙歎氣,“你若真心想,那就為你欺過的人做些善事,每做一件在菩薩麵前點柱香,點完一千根,胸中集滿浩蕩之氣,力氣便自然而然了。”

    就這樣?沒有功法?”大漢不太相信。

    若笙沉吟,“主要是內修,功法是外在的,有機緣便可得,我觀你還算個有福相的人,別著急。”

    她頓了頓,看向大漢剛剛趁她不注意拿走的一塊美玉。

    美玉在他衣袖邊若隱若現,若笙便伸手拿了回來,朝大漢示意,“另外,喝酒傷身,你這買酒錢既然輸給我了,我也不好不拿,告辭。”

    她又一拱手,這回大漢沒攔,沉浸在痛失全部的悲傷中。

    若笙經過青衣少年時,美玉便掉進少年懷裏,沒有人看見,她輕聲道,“回去吧。”

    青年人一怔,內心感激,對著若笙的背影拜了幾拜。

    下了武場,若笙笑著搖頭,怎麽會覺得相似?

    記憶中,那人細眉紅唇,雖常著青衣,卻是風流之姿,含笑且懶散,還是個騙子。

    轎內萌姬小財迷似的數著玉,嘴裏喃喃道,“這倒是個賺錢的好法子…”

    這樣一耽誤,天色將晚,她們便決定先去看看劉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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