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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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琳娜已經死了。

    卡爾這麽判斷著。

    雖然她還有呼吸,雖然,她的眼眸裏模模糊糊還能看出神采,但……她已經死了。

    名為魔力的毒素,已經擴散到全身,青黑色的筋絡遍布在艾琳娜慘白的皮膚上,蜜瓜紋路似的,錯綜複雜,沒有規律。

    用來傳輸魔力的血管不停抽搐著,在她皮膚下繼續脈動著過載的魔力。

    之前曾經提到過,對於魔術師而言,身體是魔力的容器,所以大多數魔術師都會選擇一樣兩樣的防身術,或者是一項兩項的身體鍛煉來強化體能。就好像一個杯子能裝多少水,取決於杯子本身,而不是水質。

    相對的,如果強行給容器注入遠超容量的水流,那麽,這個容器就會被魔力擠的千瘡百孔,最後徹底毀滅。

    艾琳娜,就是這樣的容器。

    她……不可能活下去了。

    之前役使解放神之力量的芬裏爾,她的全身每一寸皮膚,每一跟骨骼,每一條筋絡,甚至每一個細胞,全被魔力侵蝕,徹底異化成了專門為供給魔力而生的通道。

    對,【專門】供給魔力的通道。

    也就是說,血液無法通過血管流動,對於人類而言,這是致命的。原理類似於蛇毒,讓流體的血液凝聚成固體,從而阻隔人體機能。

    最可怕的是……因為這是【魔力暴走】帶來的問題,所以,用魔力治療,是不可能的。

    卡爾如果使用治療魔術,隻會加劇艾琳娜的傷。

    艾琳娜的頭發是銀白色的,那樣光滑的發質,反而襯托出皮膚血管的醜陋。越發急促的呼吸卻越發的輕微起來了。

    “你……還有什麽遺願嗎。”

    兩人現在的位置,是遠離戰場的一間超市。

    以蘇魯特那誇張的攻擊範圍,整個城市沒有哪裏是安全的。從這點來看,逃還是不逃,其實差異不大。

    而且,卡爾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為什麽沒有離開。

    或許,是一點惺惺相惜吧?

    畢竟,卡爾和艾琳娜都是沒有【自我】的人,他們的人生,不是他們自己的人生,而是【衛宮切嗣】的延續。那,就注定是一個悲劇。沒有自我的人,隻能是一個人偶。隻不過,卡爾比艾琳娜更像是一個人偶,僅此而已。

    大概,是人偶之間那一份,見到同類的憐惜心情吧。

    兩人雖然認識不久,但是一起經曆的事情可是著實不少,那種程度的冒險,很可能別人一輩子都遇不到一次。

    而且……

    卡爾默默感知著拳甲下麵的手背,上麵炙熱的痕跡讓他了然,那是艾琳娜的令咒。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艾琳娜明知自己必死,卻沒有想過要拉卡爾一起下水,而是憐惜的把令咒交給自己,讓自己作為衛宮切嗣活下去。

    她……真的是沒有屬於自己的生命的價值的。

    這麽想著,艾琳娜忽然張口了。

    那慘白幹裂的嘴唇裏吐出的,自然是那個最熟悉的名字。

    “切嗣……”

    “我在。”

    他應道,同時探下身體,把臉湊近艾琳娜的手掌,讓她在半空中亂抓的手指,能觸摸到自己。

    “切嗣……活下去。”

    她這麽說。

    仿佛和衛宮切嗣有著莫名的聯係。

    聖杯戰爭中,愛因茲貝倫家的任務,是提供聖杯。而前三次,聖杯都很容易出現問題,或者是被人破壞了,或者是機能損壞了,於是,愛因茲貝倫家就想到了一個主義。

    那就是把聖杯做成人類的形態。

    也就是第四次聖杯戰爭中的愛麗絲菲爾和第五次聖杯戰爭中的伊莉雅斯菲爾。

    自那之後,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都會賦予了【能夠成為聖杯容器】的特質。這點上,艾琳娜也是完全一致的。

    卡爾是不會知道的,永遠都不會知道的,畢竟,這是愛因茲貝倫家的最大秘密,卡爾僅僅知道這兩個人和聖杯有莫大的聯係,卻不清楚愛因茲貝倫提供的【聖杯】到底是什麽。

    自從大聖杯被解體之後,聖杯戰爭的容器就失去了意義,因此,大長老也懶得調整了,直接把它們改造成衛宮切嗣,用來宣泄自己的憤怒。

    這也就是,艾琳娜看見的,那一批廢棄的零件的來源。

    而聖杯的碎片之間,是有隱隱約約的聯係的。就好像雙胞胎之間,會有輕微的心電感應,偶然間,會在一個瞬間理解彼此心裏在想些什麽,甚至能清晰到猜出彼此的秘密。

    愛麗絲菲爾,曾經成為了大聖杯的容器。她的意識雖然消散,但,卻作為朦朦朧朧的意念,傳遞給了自己的姐妹。

    當然,這份心念非常弱。

    因此,隻有在艾琳娜本體意誌羸弱到不如這份思念的時候……才會得以顯現。

    對於愛麗絲菲爾而言,衛宮切嗣這個名字,有著完全不同的意義。

    那是,她摯愛的丈夫,那是,要拯救世界的聖人。那是,比任何人都強大,同時比任何人都脆弱的孩子一樣的人。

    她……想要拯救他。

    然而她失敗了。

    第四次聖杯戰爭,留下的隻有遺憾。

    可是……那有什麽關係呢?

    艾琳娜……或者是說,傳承了愛麗絲菲爾記憶的艾琳娜,溫和的,用力的,撫摸著卡爾光滑的下巴。

    哪裏,原本應該有堅硬的胡茬才對,可是,光滑的感覺,也不差。

    “切嗣……活下去……”

    她又重複了一次。

    “……我會的。”

    卡爾隻能用這樣蒼白的話語來安慰她了。

    無論是誰,見到蘇魯特那種怪物,都不會覺著自己還有活路的吧?

    那家夥,作為servant而言,是破格的,是無法對抗的。

    因此,戰鬥的方針隻剩下一個。

    找出禦主,切斷蘇魯特的魔力來源。

    但是它的禦主非常狡猾,召喚蘇魯特並不是在戰場中心,而是在很遠的地方,讓蘇魯特徒步走過來。

    老實講,卡爾不能理解這是什麽戰略。

    自己躲在遠處,這個很好理解,不讓敵人發現嘛。

    但是,讓蘇魯特走過來?如果讓它直接在那冰之城堡內部實體化,不是更有效率嗎?

    這次呂布和自己能夠逃走,很大程度就是因為蘇魯特走過來的時候,被目擊到了。英靈能感知對方的魔力量,禦主能清晰的看出對方的身體數據。

    這樣,肯定會選擇逃走的吧?誰要和一個擁有EX級對魔力EX級魔力的家夥對抗啊!那根本不可能的好嗎!

    難道說他的目的,並不是殺人,而是建立威信?這也說不通,如果是這樣,他殺掉lancer之後就沒必要去繼續追擊了。而且,他也可以選擇遠距離使用寶具,看寶具的攻擊範圍,恐怕那冰之城堡裏的任何一人都無法逃走。

    是……巧合嗎?

    卡爾搖搖頭,把一切都歸於巧合,那是新手才會犯的錯誤,而且是致命的錯誤。

    這一切背後,一定有【必要性】,迫使他【這麽做】的必要性。

    隻不過,卡爾現在不明白,也沒有心情去理解。

    他現在,隻是捧起艾琳娜的頭,安靜的陪她走完人生的最後一段時間。

    “還有什麽,想要說的嗎?”

    卡爾不明白,自己到底要怎麽安慰她,隻能用平實的語言問。

    他生活的世界裏,沒有感傷的情緒。他親眼見過無數戰友的死亡,也親手把隊友當作誘餌,當然,也見過那瀕死一刻,哀嚎的傷員。可是大家之間,沒有什麽安慰的話語,隻是冷淡的表示著:你還活著,你已經快要死了。之類的話。

    現在,自己到底要怎樣,才能讓她安心的走完人生的最後一程呢?

    “我……想見……伊利亞……”

    “抱歉,我不認識那個人。”

    卡爾隻能這麽說了。

    “啊……對啊……畢竟……你不是切嗣嘛……”

    她的話,讓卡爾一陣心疼。

    不光是被人否認的痛,還有,被艾琳娜識破謊言的痛。

    “抱歉……”

    他隻能這麽道歉了。

    艾琳娜,沒有了聲音。

    她的手腕從卡爾臉頰滑落,安靜的墜在地板上,白皙皮膚上,醜陋的黑色網絡遍布,卡爾漠然歎氣,抱著她的身體,緩緩離開了便利店。

    店員被他下達了暗示,連一句歡迎下次光臨都沒有說。

    ————————————

    卡爾選定的地方,是一條河。

    人工河。

    淺溪市作為休閑娛樂的城市,自然擁有首屈一指的娛樂,自然,人工河流的風光是必不可少的。

    自古以來,北方人便對南方溫潤水鄉的景色心向往之,人工河既能一定程度調節空氣濕度,還能讓遊人賞心悅目,何樂而不為呢?

    卡爾調查過人工河的結構,那是一條分段式的河道,通過內部的循環係統,來讓水流脈脈流動的。

    卡爾不準備把她的遺體送回愛因茲貝倫,那個家族已經瘋了,艾琳娜也不希望她回到那個沒有人情味的冰雪世界吧。

    最後的安葬地點,是衛宮切嗣的墳墓,可惜的是,卡爾並不知道他的墳墓位置。否則,他早就去挖開衛宮切嗣的墳,把他的遺骨研磨成粉,製造起源彈了。

    那麽,隻能用最原始的方法了。

    水葬。

    這樣的人,應該有符合自己的葬身之所。

    如果將骨灰揚於天空,那麽向往著自由。可是艾琳娜並不自由。她和自己一樣,是衛宮切嗣的縮影。這不合適。

    土葬又過於沉悶,兩人都不是會在同一個地方長久安身的類型。

    那麽,就讓流水帶走她的屍骸吧,希望她能隨著流水一起,看看這大千世界。

    卡爾選擇的,是河道的末端,根據設計圖顯示,這裏連接著一條河流,卡爾希望它是能夠連通到海洋的。

    將艾琳娜的身體緩緩放到水麵上,那靚麗的身影緩緩沉到清澈透明的水裏。

    卡爾默默的打了個響指,提前刻畫在艾琳娜背後的魔術符文啟動,明明是水裏,艾琳娜的身體卻冒出了熾紅的光輝,那張平靜的睡臉,就這樣在水裏消逝了。

    她最後的遺骸,一定會順著流水,流入海洋,去看看她沒見過的世界。既不會過於自由,又不會固定在一個地方。

    “我隻能祝福你,在那個世界不用成為衛宮切嗣吧。”

    他這麽說。

    “成為衛宮切嗣的,有我一個,就足夠了。”

    他站了起來。

    “我,其實還滿喜歡你的。安靜的性格,聰明的頭腦,和我相似的價值觀,跟你的合作很愉快。如果有機會,想和你繼續做隊友。以上。”

    仿佛軍隊匯報一樣,他說完,一甩衣袖,連偽裝都不帶,盯著黑發和黃色皮膚,他安靜的走向屬於他的戰場。

    逝者已逝,剩下的,自然是活著的人的任務了。

    ————————————

    消毒水的味道很重。

    這個味道很討厭。

    這是艾伯納的第一感受。

    眯著眼睛,隱約看見的是陌生的天花板,純淨的白色上,孤零零的吊著一盞燈。那種毫無美感的房頂,讓艾伯納心裏有個大致的判斷。

    (是公寓樓,或者出租的旅店嗎。)

    他還很清楚的記得,那一夜最後的事情。

    為了給列奧尼達盡可能多的供給魔力,他切斷了一切,將魔力全部用於連通魔術回路,現在……他已經感覺不到那份負擔了。

    那麽,結論很明顯。

    列奧尼達戰敗,自己被人俘虜了。

    在被人發現自己清醒之前,盡可能多的收集情報吧。

    這裏明顯不是醫院,因為天花板上找不到連接地麵的連杆,醫院裏,床位和床位之間,都有一道屋簾。

    感受一下自己的後背,火辣辣的刺痛之下,勉強能感受到一些柔軟的支撐力。大概,是睡在什麽很柔軟的地方吧。

    比如,羽毛床?

    這不像是俘虜該有的待遇呢。

    艾伯納心中感慨。

    失去了servant的他,反而有了一種超然的感覺。

    那個人,直到生命最後一刻都在努力的奮進,戰鬥……自己,又有什麽理由偷懶呢。

    隻不過是失去了servant而已,自己引以為豪的魔力回路呢?

    他認真的檢索自己的身體。

    結論是喜人的。雖然肉體出現了過載的反應,主要體現在肌肉的拉斷,筋脈被燒焦,還有被蘇魯特的火焰波及,身上有大麵積的燒傷,但是最核心的魔術回路還是在妥善運行中的。

    雖然現在裏麵空空的,沒有魔力,但是隻要給艾伯納三五天的休息時間,就能徹底恢複成那個時鍾塔年輕一代的俊傑。

    想到了這裏,艾伯納果斷睜開了眼睛。

    光線,有些刺眼。

    大概,是接近中午的時間吧。

    房間的一切都給人一種公式化的感覺,就是那種隨便一個地方都能找的旅店似的,沒有半點情調,都是例行公事的安放著休息必須的家具。

    不過這種簡約的風格反而讓艾伯納很放鬆——他本來就對魔術師那種裝貴族擺譜的行為嗤之以鼻。

    “你醒了。把你知道的,說出來。”

    果然,艾伯納張開眼睛的同時,屋子裏有人這麽問。他手裏拿著一黑一白兩把短刀,黑色的那把,正斜斜的指向自己。

    那人有著花白的頭發,蒼老的麵容,眼眸卻是鷹一樣的銳利,給人一種不協調的感覺,同時,也有一種讓人肅然起敬的威嚴,他一定是,作為戰士戰鬥了一生的人吧。

    身上穿著紅色西裝,不過已經有些破舊了,上麵明顯能看出水漬,淺淺的汙跡讓人難以挪開視線。

    這麽猜的話,他大概是把自己撈上來的人吧。

    “你想知道什麽呢?”

    艾伯納笑了笑,做出一貫的和善表現,不過,心思已經全部運轉起來了。

    要從他嘴裏,套出盡可能多的情報。

    艾伯納做好了準備。

    “首先,你是誰。為什麽要參加聖杯戰爭。”

    老人的眸子裏,閃爍著仿佛要將艾伯納刺穿的眼神。

    “艾伯納。”

    “艾伯納?”

    老人疑道。

    “怎麽,沒聽過嗎?我還以為自己蠻有名的。”

    艾伯納趁機開玩笑,同時在心裏記住:這個人並不知道艾伯納這個名字的意思。

    威尼弗雷德家族產生了最年輕的當主,這在魔術協會裏是爆炸性的消息,也就是說,這個人不知道自己,說明他不是魔術協會的人。雖然這話艾伯納自己說有點厚臉皮,但,在魔術協會裏,不存在不認識自己的人。或許人不熟悉,但,都會明白艾伯納-弗格斯-威尼弗雷德這個名字代表的意義。

    同時,他也不是歐洲人,雖然很多歐洲的魔術師是閑雲野鶴,並不參與魔術協會的事情,但是這些家族和威尼弗雷德家族還是多少有些交情的。自己繼任當主的時候,可是記得很清楚,整個歐洲的魔術世家都有人來獻上祝福。

    那麽結合他自己高超的戰鬥實力……隻能理解為,是某些世家特化的戰鬥員,或者說,保鏢吧。

    一般來說,越是龐大的家族,越是涉及到肮髒的某些手段,為了神不知鬼不覺的解決麻煩,他們需要一個保險手段,或者說【清潔工】。而這個清潔工,一定和自己的家族沒關係。也就是所謂的【臨時工】。這樣能做好,最好。一旦出事,也能和家族撇清關係。

    這麽說來,他使用的魔術……似乎是基於投影魔術的改良魔術吧。投影是公認的低效率魔術,很少有世家研究這個。那麽很好理解了,一旦這個人出現了問題,任何人都無法從他用的投影魔術分析出他是哪個家族的清潔工。

    明明隻是一個簡單的問題,卻被艾伯納一口氣引出了這麽多情報。

    考慮到之前的玩笑口吻,艾伯納繼續用玩笑的口吻道:“艾伯納-弗格斯-威尼弗雷德。這是我的名字。參加聖杯戰爭,當然是為了獲得聖杯,到達根源。”

    這裏也沒有撒謊,如果對方用了窺測謊言的魔術,也不會有任何效果。因為艾伯納就是想要到達根源,探查聖杯戰爭的原因,幫助遠阪凜尋找孫女,這都是原因。

    他隻是【沒把實話全說出來】,並不是【撒了謊】。

    用開玩笑的口氣,讓對方放鬆警惕,然後,讓他小瞧自己……這樣,人在鬆懈狀態,就會不自覺的暴露出更多的信息。

    他是可以一死了之的。

    隻要他死了,據他所知,還沒有從死人的腦袋裏取出知識的做法,倒是有把死人做出屍人驅使的戰鬥方法,但是想獲取知識,是基本不可能的。那樣,他就不用擔心自己知道的機密情報被這個老人獲取了。

    但是,那種事情就太簡單了。他答應過遠阪凜,去找回她的孫女,也是認真的想要探索聖杯戰爭重新展開的緣由。一旦他死了,這些都無法談起。

    列奧尼達用他的死,帶給了艾伯納心靈上的震撼。那個人,死的是那麽的偉大,那麽的光榮。

    身為他的友人,怎麽可能用這種殘破的身體,在這麽不名譽的場合去死?

    艾伯納要戰鬥。

    就好像列奧尼達明明已經被萊瓦汀穿透心髒,失去了生命,卻還是頑強的從地獄爬了回來,給他了最後一擊。

    艾伯納也要效仿他,戰鬥到最後一刻。

    “……你,真的是艾伯納?”

    老人的口吻中明顯多了兩分質疑,這讓艾伯納感覺奇怪了。

    “是啊。這有什麽好偽裝的。”

    “擅長的魔術屬性?”

    “水。”

    “威尼弗雷德家的魔術特質?”

    “精密操作。”

    “……”

    老人臉上明顯動搖了。

    難不成?他……其實【認識】我?

    艾伯納心裏忽然想到了這個可能性。

    也不是沒有啊,這種可能,他是為了找自己而來的,可是卻不認識自己……

    不不不,真的有那麽不靠譜的人嗎?

    算了,先問問吧。

    “老先生,敢問您的大名?”

    艾伯納試著提問,既有好奇他名諱的意思,也有試探著看看,他願意不願意接受自己的詢問。

    老人抬起頭,眼角隱約有淚光閃過。頓了頓,他一字一句的說了。

    “我是,遠阪士郎。”

    【第八卷-炎魔神的咆哮-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