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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當然要急。

    赤練炎之死令他驚疑不定，搞不清到底是孫朗在搗鬼，還是他的合作夥伴起了二心，但如今的重點已經不是這個了。

    畢竟赤練炎已死，現在要做的，是應對火曜劍聖離奇死亡所帶來的衝擊和動蕩……畢竟是個七曜劍聖，就這麽死在了帝都之中，死在了眾目睽睽之下，一個劍聖的無論如何都不是小事。

    畢竟這是帝都，是此世最強國度的首府，萬民所仰，外邦使節聚集，無數雙眼睛都在看著這裏。

    最重要的是，孫朗肯定有後手的。

    帝都是天子腳下，他的眼線和爪牙籠罩著整個京師，據眼線回報，在赤練炎身死之後，孫朗雷厲風行的後手就洶湧而來，這是很正常的，以這小子不肯吃虧的性子與陰險狡詐的智慧，當然不會甘心輸此一招。

    要知道，赤練炎之死隻是暫解燃眉之急，省得這小子直接將那廢物拖上金殿大鬧，攪得誰都下不了台，但堂堂火曜劍聖死於大庭廣眾之下，依然會帶來數不清的隱患……尤其是孫朗已經開始趁機攪風攪雨。

    所以，聖旨來了。

    不經意間，神策上將軍又創下了一個記錄，他老人家可能是帝國數百年來第一次在皇家妓院裏接旨的大臣，而且是品級屌高的那種。

    聖旨的內容大約是請神策上將軍明日參加朝議。

    孫朗站在大門口，手下的馬仔躲在鸞鳳和鳴樓裏裝作四處看風景。

    畢竟沒人是天生的賤骨頭，聖旨又不是宣給你聽的，你幹巴巴跑出去幹什麽？跪著很好玩嗎？智障。

    於是，上將軍孤身一人麵對著傳旨太監與皇城宿衛，他顯然已經保持了最大的克製，沒有幹出讓太監再跪傳聖旨的驚世駭俗之事——當然，也不要指望他會跪就是了，他甚至連案台香爐之類的都沒擺。

    傳旨的太監自然是眉眼通挑的大宦，保持著尊敬的姿態與適當的疏遠，既不會親近，也不會失禮，他對神策上將軍近乎於跋扈的怠慢視若無睹，念完聖旨之後，恭敬道：“上將軍，請接旨吧？”

    雖然這樣說著，可他心中卻在提心吊膽，宮中的紅人總會有些靈通的消息渠道，作為天子近侍，他實在不想跟眼前這人扯上任何關係，隻希望一切能夠在風平浪靜中完成，千萬別節外生枝。

    可惜，他還是不了解孫朗。

    這廝早已經放棄治療了，簡直像是個武功天下第一的孩子。

    “請你轉告陛下，我一定會去的咕。”

    雖然是這樣說的。

    但神策上將軍動作凝重地將聖旨接過，表情很平靜，仿佛捧起了陳獨秀先生的獎杯，裝著深沉的逼，慢慢地，將手中的聖旨單手舉過頭頂。

    傳旨的公公與皇城宿衛們摸不著頭腦——這是幹什麽？這隻是一道請你明天上朝的旨意而已，又不是給你兵權、命你出征的詔書，你舉給誰看啊？

    然後，在他們的注目下，神策上將軍突然就露出了比較帶感的健次郎表情，深吸了一口氣，暴喝道：“起——事——”

    三千萬頭草泥馬以長河奔騰之勢衝擊了傳旨隊伍的心靈，太監與諸宿衛被這一聲大喝嚇得差點飛起來，整個人都不好了。

    “啊，好爽。”

    然後神策上將軍就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別怕，我就是說著玩玩的。”

    “……”

    媽的，朝廷重臣都這麽會玩嗎？開玩笑啊！

    這一瞬間，不知有多少人在心裏破口大罵。

    然而上將軍並不在意，他他很平易近人地拍了拍傳旨太監的肩膀，微笑道：“這位公公倒是眼生得很，你知道的，我剛回帝都，很多規矩都不太懂，我聽說宮中有公公傳旨之後，按例是要給錢的……”

    確實有這規矩，傳旨大概是皇城宦官所喜歡的美差，這是他們可以狐假虎威的時刻，哪怕被宣旨的大臣有多麽高的地位和多麽大的才幹，他們都會對傳達旨意的使者客客氣氣的，至於給紅包小費，已經是題中應有之意了。

    但……誰他媽敢收你的銀子啊？

    那公公聞言打了個寒噤，快速道：“雜……不，奴婢哪兒敢收上將軍的銀子啊？能夠得見尊顏，就是最大的榮幸了……”

    孫朗露出訝然之色：“誒喲，你還想收我的銀子？開什麽玩笑啊，我說的給錢，是你給我錢啊。”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見了鬼了！

    這位公公的表情第二次崩壞了，他媽的，大臣向傳旨太監公然索賄，簡直是倒行逆施，禮樂崩壞，還有沒有王法了？

    “我開玩笑的。”孫朗笑眯眯道，“我還不缺那點錢，你不用找了，看到這座園子了沒？銅雀台，京師第一妓院，天下風月無雙。有些宵小之徒造謠說，這妓院背後，是陛下在控股，我上去就是一巴掌，他媽的，淨放屁，這銅雀台的董事長兼唯一股東，難道不是老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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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太監汗出如漿，也隻得連連點頭，對，你說的都對。

    “可是，這位公公啊，不瞞你說，兄弟我啊，日子過得苦啊，為國征戰八年，戰功累累，功勳赫赫，軍功多到我都不好意思再誇自己了。”

    孫朗一手與那太監勾肩搭背，一手撫著胸口：“可寶寶心裏苦啊……八年了，人家建功立業、封侯拜相的，在這帝都也能買起房，掙得偌大的家私，而我呢，這麽多年，也才有銅雀台這一處產業……”

    那公公終於忍不住了，他覺得他快瘋了。

    “上將軍……”他表情微妙道，“您有什麽話，就請吩咐吧。”

    孫朗點頭道：“哦，是，對，我隻是想托你給陛下帶個話，他封我做神策上將軍，別的不說，明明是體製內的成員，怎麽朝廷不管分配住房了？給我配的座駕呢？隨行人員呢？訂做的禮服和工作服呢？”

    ——哇，你直接明搶了銅雀台，還要跟陛下要這要那嗎？

    幾口老槽噎在這太監的嗓子裏，吐也吐不出來，他隻能哭喪著臉道：“奴婢一定將上將軍的話原封不動地轉述給陛下……”

    孫朗點頭，然後又問道：“皇上身體還好吧？最近吃飯香吧？晚上還艸女人嗎？他今天聽到赤練炎的事兒，摔了幾個杯子啊？”

    公公的冷汗越流越多，最終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上將軍誒，你就別為難雜家這個廢人了啊……”

    “好沒意思啊，這個家夥。”孫朗目送著傳旨隊伍狼狽逃竄的身影，撇了撇嘴，“老魏離了宮廷，這一屆的太監也不行了。”

    “不過是個閹人，你為難他做什麽？”嚴嵩從門後閃了出來。

    孫朗笑了笑：“太監的權力和富貴都來自皇帝，他們是天子家奴，沒有了皇帝，他們什麽都不是，所以這是與皇帝最親密的團體，幾乎沒有離間拉攏的可能性，所以也不用太過在意……”

    嚴嵩歎了口氣：“所以你就趁機戲弄他們一頓？”

    孫朗聳肩道：“我有這麽無聊嗎？欺負幾個狐假虎威的太監和禁衛，哪有欺負大臣爽快……”

    “……那你剛剛是在做什麽？”

    “是在下戰書啊。”孫朗轉頭，露出孩子般天真無邪的笑容，“赤練炎一死，我又從中攪事，皇帝必然會坐不住的，在這當口派來傳旨的，必然背負著秘密的使命，今日-我的所作所為和所說過的話，必然會被原封不動地轉述給皇帝，你瞧我這麽囂張這麽霸道，如果你是皇帝，你會怎麽想？”

    在孫朗麵前，所謂的忌諱約等於零，戰帥作為曾經帝國最大的公知，經常會抨擊時政、譏諷朝廷，發表你國藥丸的言論，嚴嵩等人與他混得多了，早已經對其驚世駭俗之言感到麻木，甚至也變得膽大包天起來。

    就像現在，麵對孫朗的詢問，嚴嵩聳聳肩：“如果我是陛下的話，肯定覺得你來者不善，明天必然要興風作浪一番。”

    孫朗打了個響指：“錯錯錯，你要知道，皇帝多疑，喜歡多想一層，你看我剛剛的諸多言論都透著敵意，幾乎將‘老子要在明天早朝時搞個大新聞’寫在了臉上，這太明顯了，以皇帝多疑的性子，肯定會想，啊，這小子是不是故意放出了煙霧彈作為掩飾？”

    嚴嵩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皇帝會覺得，這是你的迷惑戰術？”

    “嗯。”孫朗笑著點頭，“他多半會覺得那隻是假象，畢竟距離明天早朝還有一下午和一晚上的時間，足夠我做很多事情了，他一定會覺得，我一定會在今天下午和晚上趁機做點什麽，所以用那種敵對言論迷惑他，讓他對明天早朝之事如臨大敵、多做應對……”

    嚴嵩說道：“那你是怎麽打算的？”

    孫朗聳聳肩：“當然是做給他看了，反正左右也閑的無事。”

    他豎起了一根手指，神秘兮兮地笑了起來：“你給我列個保皇派的名單，然後把銅雀台交代的客戶名單也列一下，還有昨晚抓到的那批保皇派，列出一些最忠心耿耿的，再找一些騎牆派的……”

    嚴嵩挑眉道：“你要做什麽？”

    孫朗溫和地笑道：“當然是要做定期回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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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1：第一更，三千字……有點冷且卡文，大家可以先睡，第二更可能會晚。<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