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圖窮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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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朗都想給靈木黎的在天之靈寫一個大大的慘字了。

    首先,他參加了大荒山對戰帥的圍攻,被一頓狂削揍得懷疑人生。

    然後,他被帝國官方宣布戰死,檔案封存,成了牌位。

    再然後,明明從大荒山生還的他最終還是變成了一具屍體,魂飛魄散不說,身體還成為了供元祖魔靈使用的傀儡。

    最後,他居然還背上了行刺皇帝的大黑鍋。

    嘖嘖嘖嘖。

    太後此言一出,基本上就給這位木曜劍聖定了性,原本已經死在大荒山的靈木黎不僅尚在人世,而且還參與了對皇帝的謀殺行動,這事兒傳出去,必然會是帝國的一大醜聞,掀起劇烈的波瀾動蕩。

    然而在場的朝堂重臣們卻也沒有太過驚訝。

    畢竟靈木黎未死的消息,已經在昨晚通過某個大嘴巴子的全頻大喇嘛傳遍全城,大家昨晚雖然沒有露麵,但卻聽得一清二楚……至於木曜劍聖為何腦袋抽風犯下謀刺大罪,那就十分耐人尋味了。

    不管怎麽說,陛下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此時此刻,太後這老太太正在宣泄怒氣。

    君王遇刺,連天元大戰時期都沒有發生的事兒,如今大戰打贏了,發生了,而且還成功了,丟人不丟人?

    何況還是親兒子遇刺,太後自然是又氣又怕又怒。

    “究竟是怎麽回事?靈木黎乃是木曜劍聖,堂堂帝國禦守,竟然犯下了謀君刺駕之大罪,連劍聖都能反,還有什麽不能反的?”

    老太太口沫橫飛道:“先帝在位之時,兢兢業業,勵精圖治,君臣一心,萬民效力,怎麽到了當朝,什麽魑魅魍魎都跳出來了!”

    孫朗站在一邊,覺得有些微妙——總覺得有點躺槍啊。

    太後兀自發作道:“哀家一介女流,久居深宮,不問外事,爾等朝堂重臣,佐君王命,與皇帝一起治理江山,怎麽將先帝的社稷治理成了這樣?連劍聖都反了,連陛下都遇刺了,你們到底是怎麽理政的?”

    大臣們被噴得灰頭土臉,隻得拜道:“臣等有罪……”

    隻有孫朗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

    太後見狀,發作道:“神策上將高高掛起,難道有什麽高見嗎?”

    孫朗無辜道:“不,稟告太後,巨臣與太後的想法是一樣的,也覺得諸位大人將祖宗江山搞成這個樣子,真是太不像話了。”

    太後娘娘聞言怒道:“爾乃一品武勳,乃是朝堂棟梁,難道先帝的江山搞成這個樣子,就跟你一點關係沒有嗎?”

    孫朗慢吞吞道:“巨臣以為,應該沒關係……太後明鑒,臣回京還不到一個月,官印刻好沒幾天,官邸沒有,實權也沒有,江山社稷被糟蹋成這樣,跟巨臣著實沒有半點關係,臣也好奇,諸位大人到底是怎麽搞的。”

    太後一時忘了這茬,聽孫朗以極其欠揍的語氣說出這話,氣得差點罵人,大家看到情勢不對,連忙轉移話題。

    一位老大人問道:“敢問太後……陛下龍體無恙否?”

    太後瞪了孫朗一會兒,隨即歎了口氣,麵露悲傷之色:“陛下沒有性命之危,然而受傷頗為嚴重,畢竟靈木黎那賊子乃是劍聖之身,悍然行刺,就算是天子也措手不及。”

    “幸好大內侍衛與供奉宗師及時趕到,這才將賊子擊退,陛下強撐著等哀家趕來,囑咐哀家代為主持大局、並令諸位大人進宮商討對策,然後就陷入暈厥之中……太醫們正在全力救治。”

    大臣們互相看了一眼,又奏道:“臣等請覲天顏……”

    這些一品大員都是老謀深算的家夥,凡事講究一個眼見為實,更何況涉及到皇帝的生命……肯定要親眼看一看的。

    太後有些不樂意:“皇帝傷勢不輕,正在昏迷之中……”

    文太傅王介甫拜道:“正因為陛下傷勢不輕,為臣者才應探視,陛下正有禦醫救治,臣等不才,亦有幾分武力,老眼也未昏花,或許能提出一些醫治傷勢的看法建議,以及判斷陛下傷情……請太後恩準。”

    其他的大臣雖不說話,但看起來都表示讚同。

    大家都是國之重臣,位高權重,對太後尊敬是尊敬,但買不買賬就兩說了……在臣子強勢的國家中,後宮對朝政的影響力從來都極其有限。

    太後麵色不愉,最終還是鬆了口:“眾卿家,腳步一定放輕。”

    眾人拜道:“微臣省得。”

    通過後殿禁衛的登記確認,各自驗明正身後,大臣們進入了皇帝的病房——搜身的環節理所當然地被免除了,就算是以極度忠誠聞名的大內侍衛總管,也不敢一口氣得罪朝中所有的一品大員。

    隻見寬大的帷幔之中,幾道人影正在忙碌,空氣中飄著奇珍秘藥的異香,宮女們各自麵色慘白、戰戰兢兢,手持帝兵的皇家供奉們守在殿中四角,淩厲的目光注意著一切風吹草動,見眾人進來,一名禦醫擦著額頭的冷汗迎了上來,低聲道:“見過眾位大人……”

    之前發言的王大人說道:“閑話少敘,讓我們見見陛下。”

    孫朗從進入房間伊始,就關注著周圍的動靜,所謂皇帝遇刺,他是半個字兒都不信的,且不說元祖魔靈應該無時無刻不守在他身邊,就隻憑著行刺者的身份來看,這事兒徹頭徹尾就是一個陰謀。

    那麽現在……元祖魔靈在哪裏?

    還有所謂的行刺者靈木黎,又在何處?

    此時孫朗感到了些許的棘手……通過這一招,這副木曜劍聖的軀殼徹底由明轉暗,元祖魔靈操縱著它的軀體,會獲得更加靈巧的戰術選擇甚至戰略主動權,能做的事情大大增多。

    得想個辦法幹掉它。

    還有皇帝這邊……

    沉默思索間,那邊群臣征得了太後與禦醫的同意,小心翼翼地上前,宮女和禁衛拉開幔帳,大臣們再次見到了後土帝國的君主。

    這位因戰勝天魔而獲得無窮威望和名聲、注定載入史冊流芳千古的大帝顯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虛弱和無助,他臉色慘白,雙目緊閉,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裸露的身體纏著厚厚的繃帶,一名禦醫在觀察他的體征變化,一名禦醫在關注他的脈象情況,還有一名禦醫正在源源不斷地輸送真氣。

    太子殿下展現出了得體的演技,淚水一下子流了下來,他緊緊地抿著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然後緩緩跪下,膝行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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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科書級的演技。

    相比之下,帝姬的表現冷靜淡漠多了。

    但站在這裏的人全都是身經百戰的現實主義者,不會被區區演技所感染打動,太子殿下這番表演算是白費了,重臣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陛下身上……他們都是眼力高明的武者,此時正判斷評估陛下的身體狀況。

    哎喲,居然是真傷。

    真豁的出去啊。

    論武功,孫朗為諸人之首,他的戰鬥力在無窮的戰鬥中臻至巔峰,眼力、經驗和判斷力獨步天下,一眼就看穿了皇帝的傷情。

    這老家夥確實是受了重傷,他甚至能夠感知到木曜聖劍在他體內留下的傷痕……那生生不息的木曜之力正在不斷地裂變演化,就像不斷增值的孢子一般,異化著傷口的組織,阻止著肌體的愈合。

    畢竟是木曜,那生生不息的力量不僅能用於治愈和操縱植物,還能對敵人造成毀滅性的傷害……就像皇帝現在的傷勢,如果不是有皇宮奇珍秘藥和杏林國手的全力救治,恐怕過不了幾天,他就要變成一株真-植物人。

    有人低聲道:“真的是靈木黎……”

    七曜聖劍造成的傷勢實在是太好認了,隻有歲星之劍才有如此威力。

    禦醫在旁邊輕聲介紹說:“陛下洪福齊天,武道根基雄厚,又有宮廷秘藥救治,所以生命無礙,隻是陛下被聖劍所傷,七曜級帝兵所造成的傷勢頗為棘手,得聖器監的大匠來著手祛除,或者……”

    他說到這裏,就閉上了嘴,麵露難色。

    太後不耐煩道:“或者什麽?”

    “或者……”禦醫輕聲道,“五行相克,西金克東木,木曜聖劍造成的傷勢,金曜之力就足以摧破……這是最簡單的方案。”

    太後不假思索道:“那就請白老令公……”

    “太後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武聖書,怕是錯過了很多大新聞。”孫朗幽幽道,“前些日子,白羽威已經去世了。”

    太後愕然,隨即問道:“那金曜聖劍呢?”

    孫朗心中冷笑,還未回答,就有人意味深長道:“據說白老令公的後事,是由神策上將一手操持安排的,那金曜聖劍的下落……”

    嗬,在這裏等著我呢。

    “金曜聖劍碎了,具體情況,我已經向陛下密奏,天策上將也知情。”孫朗淡淡道,“至於為什麽碎了,恕我不便相告,誰想知道,以後問陛下吧。”

    “碎了?老夫聽聞,白老令公逝世之後,太白之劍的劍光依然閃耀於白家堡上空,而近些日子裏,神策上將在天策府中大展身手的時候,也曾擎出金曜聖劍恐嚇眾人……聖劍明明在上將軍手中,為何托詞碎了?七曜聖劍乃帝國重器,又怎麽會輕易損壞?”

    那人語氣不善道:“如今陛下受木曜之創,唯金曜之力能解,療傷的關鍵就在太白之劍上,上將軍何故敷衍搪塞?”

    這幾乎已經是誅心之問了。

    孫朗先是轉頭看向帝姬:“有這事兒嗎?我在你家拿出金曜聖劍?”

    帝姬眼神閃動,飛快地權衡一番,然後答道:“絕無此事。”

    她決定不賭。

    孫朗又看向發言的那位大人:“國朝有史以來,有一人掌控兩柄聖劍的先例嗎?我既得到火曜的認可,又怎麽能執掌金曜聖劍?不要胡攪蠻纏,你敢為你的言行負責嗎?你可知你今日的言論傳將出去,我孫朗就會變成私藏聖劍、陷陛下於危難之間的亂臣賊子,憑空汙我清白,是何用意?”

    他眯起了眼睛,淡淡道:“壞人名聲,更甚殺人父母,你今天不說出個一二三四五來,出了皇宮,我必殺你!”

    眾人一看,紛紛打圓場:“李大人隻是憂君深切,一時失言,上將軍不要動怒,您的好名聲,我等皆知,天下皆聞……”

    孫朗哼了一聲,看向最先說話的那個禦醫:“白羽威逝世之前,給我講了他畢生所學精義,並渡給我三分銳金殺氣,其力量本質源出金曜,你覺得這個思路可行,要不然我給陛下治一下?”

    禦醫嚇了一跳,立刻搖頭,他可不願意擔責任:“上將軍明鑒,雖說金能克木,但療傷依然是個精細活兒,便是有金曜聖劍在手,也得根據傷勢引導太白之力、抵衝殘存在傷口的木曜靈力,上將軍雖然武道通天,卻不擅醫道,胡亂救治,恐怕會傷到陛下……”

    孫朗淡淡道:“那就算了,你們跟聖器監頭疼去吧。”

    他轉頭看向太後與諸臣:“各位,陛下的傷情都看過了,我等是大臣而非醫者,治傷醫療是他們的任務,而我們的工作,則是替陛下牧守江山、穩固社稷……如今陛下昏迷不醒,朝堂如何應對,逃脫的靈木黎應該如何追緝,都得拿出個章程來,留在這裏也無用,我們走吧?”

    眾人思忖片刻,紛紛點頭,他們向病榻上的皇帝行禮,太子殿下更是跪下磕了好幾個頭,眼淚盈盈,孝順值都快溢出來了。

    離開這麵積不小的病房,眾人重新回到禦極前殿,站定之後,孫朗不再謙讓,徑直發問:“陛下傷重昏迷,無法臨朝,太後要垂簾聽政嗎?”

    太後娘娘被這開門見山的講話方式嚇了一跳,隨即心中一動……垂簾聽政啊,後宮幹政,何等遙遠而令人向往的名詞。

    她的內心雖然很老實,但口中還是說著不要:“哀家一介女流,常年居於深宮,又有什麽見識,如何能夠論斷朝政……”

    孫朗點頭道:“臣覺得也是,太後是明理之人,真乃國家之幸。”

    他不顧太後猛然變黑的臉色,繼續道:“既如此,太後請坐鎮內宮,安定宮中人心,守護陛下,如此就好……國家大事,自有我外朝大臣理會,不勞您費心,臣必不負陛下的托付期許。”

    這話說得,好像你被陛下托孤似的,要不要臉?

    眼見孫朗大包大攬地開始表演,重臣們不樂意了,又有人陰陽怪氣道:“陛下無法臨朝,神策上將要攝政了?”

    孫朗淡淡道:“玩笑了,陛下既以立儲,理應太子監國。”

    此言一出,眾人神色皆是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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