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關大將軍偃月刀一揮，連斬敵軍八員大將，彼時，敵軍中已無可用大將，遂大破潼關……”

    因為在郡城多休養了幾天，韓秀才從郡城乘馬車回到烏譚鎮時已是八月底了。路過鎮東的西江酒樓時遠遠就聽見了劉先生說書的聲音，韓秀才不禁笑了。

    自從九年前鄉試落榜以來，他就再也沒有來過這個地方，劉先生的說書也已經有九年沒有聽過了。再次來到這裏總忍不住有種懷念的感覺。

    韓秀才提了提肩上的包裹，踏進西江酒樓的門口。

    “喲，韓相公今天怎麽有空來光顧蔽店？”眼尖的掌櫃在櫃台邊上一眼望見韓秀才就大聲招呼。

    聽到掌櫃的聲音，酒樓裏的人紛紛轉過頭來跟韓秀才打招呼。

    鄉試的結果早在幾天前就已經傳回烏譚鎮了，人人都知道韓秀才鄉試又落榜了。但烏譚鎮畢竟不是一個崇尚讀書的地頭，所以大家對這個結果都表示沒有意見。就算考不上鄉試，至少還是個秀才不是？隻要不做犯罪的事情，就算功名沒有了，烏譚鎮的人們也不會有什麽看法，畢竟這裏是商旅繁盛的地方，所謂的文化人在這個圈子裏不過是附庸風雅的象征。有功名在身大家頂多也就多尊重一點，就是沒有也沒人會覺得有拿這種事情做文章的必要。所以大家對韓秀才的態度也沒什麽變化。

    韓秀才苦笑著一一回應：要是上榜了，現在他就該是韓老爺了。

    “韓相公，劉先生在二樓說書，你也要給我們來一段嗎？”有人站起來大聲說。

    “下次吧，這次還讓阿叔來說。”韓秀才笑道。

    劉先生說書的地方是在二樓。

    吩咐過掌櫃準備一壺茶後，韓秀才徑直去二樓找個角落坐下。

    劉先生似乎也看到了韓秀才，說書的語氣忽然變得輕快了許多，還時不時夾雜幾句調笑的俚語，惹得滿座哄堂大笑，氣氛甚是快活。

    韓秀才也笑著喝茶聽他說書。

    到了傍晚時分，劉先生總算是收拾行囊回家了。

    “阿叔。”韓秀才趕上去說話。

    “你這次回來心情好像很不錯啊。”劉先生說。

    “我不打算再去參加科舉了。”韓秀才點了點頭說。

    “想通了？”

    “嗯。”

    “好孩子，趕明兒我給你去鎮東的學堂說說吧，他們那邊應該還缺人。”劉先生鬆了口氣說。

    “不是這個事。我是想問阿叔你知道仙人的事情嗎？”韓秀才搖了搖頭說。

    “仙人？”劉先生驀然停下腳步，一臉古怪地看著韓秀才，“你怎麽忽然問這個問題？”

    “我在郡城碰見仙人了。”韓秀才說。

    “……我們回去再說。”劉先生沉默了一下，撂下一句話就徑直往前走。

    “阿叔等等我！”韓秀才趕緊追上去。

    劉先生的步伐很快，就像碰見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一步不停地往自家的方向趕去。韓秀才幾乎是氣喘籲籲地跑才勉強追上來。

    “進來說話。”終於到了劉先生的家門口時劉先生打開門把韓秀才帶進去。

    “你說你碰見仙人了？”剛進屋子，劉先生劈頭就問道。

    “對啊。”

    “他們長什麽樣？”

    “容貌都非常俊美——”

    “不是問你這個，我是問他們的行為和衣著有什麽特征。”劉先生打斷韓秀才的話。

    “行為……我看到他們都會禦劍飛行，劍揮動的時候會刮風之類，風很熱。衣著的話他們有的會穿跟我們平常見到的道士同樣的衣服，或者一些很輕盈很漂亮的裙子，還有飄帶什麽的。”韓秀才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詞匯是如此貧乏，連個恰當的表達方式都找不出來。

    劉先生邊聽著邊皺眉頭，沉思了好一會兒才說：“以後不要再去關注這種事情了。明天我去找學堂那邊說說，讓他們給你一個教書先生的職位。你就安心在那裏教書吧。他們不會虧待你的。”

    “仙人到底是什麽？他們是怎麽來的？”

    “別再追究這種事情了，這對你沒什麽好處。”劉先生臉色不大好看，說話的語氣都有些異樣了。

    “但是我之前可是差點死掉啊。”韓秀才很不滿劉先生這樣敷衍他。

    “怎麽回事？”劉先生的臉色終於變了，急忙問道。

    韓秀才把之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太狂妄了。”劉先生終於生氣起來了，拳頭握得緊緊的。

    “阿叔？”韓秀才小心翼翼地問道。

    “以後別再關注這種事情了，老老實實待在烏譚鎮裏教書，沒人能把你怎樣。”劉先生粗聲粗氣地說。

    “我想做仙人。”

    “你說什麽！”劉先生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怒氣衝衝地質問。

    “我才不會在這個地方呆一輩子。做仙人自由自在的，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你難道沒看明白做那一類人有多危險嗎？整天不是你殺我就是我殺你，那種朝不保夕的生活你要來幹什麽？在烏譚鎮教書你至少衣食無憂，能平平安安過一輩子。”劉先生瞪大眼睛說。

    “我才二十幾歲，你難道要我在這種地方窩上一輩子嗎？”韓秀才反駁。

    “你會死的！”

    “我才不會死！你又不是我的父母，憑什麽幹涉我！”

    “……”劉先生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又沉默下去，好一會兒才說，“你真的決定了？”

    “是！”

    “……你走吧。我不會告訴你任何事情，我會跟學堂那邊說好，等你哪天想回來了，你還可以繼續做教書先生。”劉先生滿臉淒惶，擺了擺手讓韓秀才離開。

    韓秀才朝劉先生拜了拜，便傲然離開了屋子回到自己的家收拾行李準備第二天離開。

    可是該去什麽地方，其實韓秀才根本沒底。他原本考慮著劉先生可能會知道一些傳聞，所以才找他商量。現在看來，劉先生知道的也許不僅僅是傳聞，奈何他不肯告訴自己。

    劉先生明擺著是不想自己去涉足那個世界，韓秀才也明白其中緣由。但他本來就是一個很倔的人，想做的事不撞南牆是死不回頭的。

    他想知道的不僅僅是仙人究竟是什麽，仙人從何而來。他想去看看仙人的世界到底是什麽樣。他有種預感：也許他能在那個世界裏找到自己的價值所在。

    “裳衣……你們到底是什麽？”韓秀才低聲念著那個在郡城外救了自己一命的女子的名字。一種莫名的惆悵感一時油然而生。

    窗外的月光快要看不見影子了。

    筆者作為新人，正在努力更新，封麵什麽的也會盡快弄出來。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萌新。謝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