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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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異教徒作祟,宣武候西嶺遠不幸遇刺國殤。帝國念其一生為國效力,戰功卓越。追封其為安國公。其宣武候爵位由其女西嶺篁幽世襲,授帝國候爵印,宣誓效忠帝國。願十日之光照亮你的前行之路。”黎明教主祭的聲音莊嚴而不可侵犯,在神殿內久久回蕩。因為這任鳳帝年齡太小,所以這本來應該在皇宮裏由鳳帝親自授命的儀式便由神教領袖兼帝師的主祭代為進行。
“臣西嶺篁幽,在此立誓,願為帝國流盡至最後一滴血,永世效忠,絕不背叛。鳳鳴萬古!黎明長存!”穿著素白連衣的篁幽單膝跪在主祭麵前,聲音急促有力。“鳳鳴萬古”是對帝國,“黎明長存”是對神教。
篁幽身後不遠處單膝跪著穿著一身素白長衫的燼。自從當了篁幽的貼身護衛後,幾乎寸步不離。
走出神殿後,篁幽抬頭仰望了一會天空。雖然天空上除了幾縷殘雲外一無所有,但她依然看了很久。
“主祭大人隻告訴我是異教徒教唆父親叛國不遂,所以殺人滅口。至於是誰,是哪個異教,主祭他都絕口不提。既然沒人告訴我,那我就自己查。連自殺父仇人都不知道是誰,我是不是很笨……喂!西嶺燼,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神殿之前,篁幽已經將聲音壓的很低,但還是把發呆的燼下了一個機靈。
燼當時正在仔細打量著站在神殿大門外的金烏衛——他們相當於神教的私有軍隊,由虔誠的教徒組成,隻忠於自己的信仰的神,或者說是隻忠於主祭。金烏衛都穿著一身暗金色的盔甲,每副盔甲都配有一張金色護麵和一件繡著十個太陽的黑色披風。看起來十分威風。
成為一名金烏衛幾乎是帝都裏每個平民少年的夢想。穿著這身金光閃閃的盔甲,騎著一匹純色的高頭大馬,從自己喜愛的女孩麵前走過,想想就讓人激動。但金烏衛的限製人數是1000人,競爭尤其強烈。
但燼此時的想法卻和一般人想的不一樣:燼在想的是,如果自己有一支像這樣紀律嚴明,絕對忠誠的軍隊。而且年幼的鳳帝完全信任自己,自己會幹什麽?燼的心中幾乎瞬間回應了自己的問題——逼宮,奪取帝位。
篁幽的聲音將正在想些大逆不道的燼嚇出了一身冷汗。
燼也不知道篁幽之前說了什麽,隻好胡亂的答應:“恩,你說的真對……”
“對你個頭啊對。”要不是在神殿門口,篁幽就過去擰他的耳朵了。
夕陽西下,晚霞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一直延伸到了神殿的陰影裏。
……
三年之後,大鳳帝都,鳳皇城
秋風蕭瑟,燼穿著一件平常的粗布長衣在街市上散步。這是他這三年養成的習慣。
宣武候府靠近鳳皇城正中的皇宮,那裏的街道很寬很整潔,但鮮有人來往。
在沒有什麽事的時候,燼就會借著幫管家采辦的理由搪塞篁幽,然後出來偷偷閑。
雖然平常街道比起官道要狹窄許多。這裏的道路不僅不寬敞,道路兩旁擠滿了各色各樣的小攤子和酒樓茶館,喧鬧異常。
但燼很喜歡這裏,在這裏燼可以很自由隨意。不用一天到晚擺出一副冷血無情的樣子跟在篁幽身後參加各種場合。不用被篁幽逼著看各種各樣的書,還有學習各種繁瑣的禮儀。
燼繞過一個個忙碌的行人,輕車熟路地進了一家酒樓。
燼一進門,小二便客氣地迎了上來,但看到燼一身粗布衣的打扮,原本堆滿笑意的臉立刻冷了下來。燼吩咐:“帶我去靠窗的位置。”
小二隻是稍微指點了一下二樓,並沒有引領的意思。
燼微微有些吃驚,仔細看了看小二後說:“看你麵生,新來的?”
小二麵有不悅,冷笑一聲,陰陽怪氣的說:“是的,客官爺。”
“怪不得。”燼沒有繼續和他糾纏,說完便向去往二樓的樓梯走去。
沒走幾步,便聽到那個小二的嘀咕聲:“沒錢的窮鬼,就喜歡裝大爺。”
燼嘴角扯了扯,繼續向二樓走去,並沒有理他。
二樓靠窗的座位隻有兩張,此時有一張上正坐著兩個衣著顯貴的公子哥在喝酒聊天,桌上放著幾碟小菜和兩把裝飾華美的劍。
燼徑直走到了僅剩的那張桌子旁坐下,倒了杯茶,看著窗下人來人往的繁華街道,自顧自喝了起來。
剛一杯茶下肚,樓梯上便想起了兩個粗魯的腳步聲。
燼眉頭一皺,轉過頭看向樓梯的方向,不一會兒,那兒便出現了一壯一瘦兩個身影:瘦的是剛才那個小二;壯的那個滿臉橫肉,好像是附近街上有名的潑皮,他腰間還配著一把短刀。
燼看了一會便又倒了一杯茶,繼續低頭喝茶。
小二先看了看衣著顯貴的公子哥那一桌,又看看穿著粗布衣的燼。立刻掉頭招呼潑皮:“石牛哥,這邊請。”
不一會兒,小二和石牛便來到了燼的桌前。
小二看了眼低頭喝茶的燼說:“這位客官,麻煩你給是牛哥讓個位。”
燼隨機站了起來,小二剛想感歎這小子挺識趣,但沒想燼站起來冷冷的說了句:“我為什麽要讓?”
小二剛要說什麽,卻被石牛往後一拉。
石牛用他的滿臉橫肉扯出了一個十分猙獰的笑容,陰測測地說:“小子,我勸你快點滾開。這麽好的位置不是給你……”
“該滾的人是你們吧。”燼不等石牛說完,便不耐煩的打斷了他。
石牛原本就鬱悶的心情立刻被點燃,雙眼瞪得滾圓,爆喝一聲從腰間抽出彎刀直劈燼的腦門。
燼隻是微微一側身,便躲過這一刀。刀劈在桌子上濺起了一陣木屑。
燼沒有帶著無鞘刀,也沒有帶篁幽給他的劍。他是出來散步的,不是出來殺人的,帶著刀劍難免有些張揚。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是軟柿子,這三年他可不是在吃喝玩樂。
燼在石牛還沒將刀完全從桌子裏抽出,立刻上前對著石牛的腰肋就是一拳,明顯發出骨頭碎裂的聲音。
石牛哀嚎一聲,猛地一抽刀彎腰向燼的小腿砍來。
燼一個跳躍躲過這一刀,順勢抬高膝蓋,猛地在石牛的下巴一頂。
燼和石牛嘴中濺出的血滴同時落地。動作一氣嗬成。
落地後燼趁著石牛重心不穩,一腳猛踹過去。身形健壯的石牛竟真的被硬生生地踹了出去。
不過石牛好歹也是一方惡霸,鬥毆無數,在被踢飛的一瞬間,將手中的彎刀用力甩向了燼的腰間。
眼看飛速旋轉的彎刀就要將燼攔腰劈成兩半,燼卻隻是發呆似的站著。
旁邊小二已驚恐地捂住了眼睛。
但等小二放下手,卻沒有看到想象中倒在血泊裏呻吟的屍體:燼依然和之前一樣發呆似的站在那裏。唯一不同的是燼腰間的粗布長衣上有一道很長的的裂口。
燼仿佛終於回過來神,慢慢地脫下粗布長衫,露出了下麵繪有精致圖案的貼身軟甲。
燼將被撕裂的長衫疊好,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唉,這衣服可花了我4個銅幣呢。”
就在燼在心疼自己的4個銅幣時,樓梯上又想起了一陣腳步聲。
燼不用猜都知道,一定是酒樓老板聽到了打鬥聲,上來看看的。
果然,樓梯口出現了一個一身商人打扮的中年人。中年人先看看倒在地上不斷呻吟的石牛,然後看向卡在一根柱子上的彎刀,最後看到正在疊衣服的燼後一驚。
中年人緊張地搓了搓手,一把拽住想要躲到一邊的小二。
在中年人的嗬斥下,小二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事情的經過。
中年人先是眉頭深深地皺在了一起,一巴掌拍在小二腦袋上,隨後又堆起滿臉笑容走到燼的身邊,說:“西嶺公子,真是不好意思,壞了您的雅性。原來的小二回家忙秋收了,新來的是我的一個遠房侄子,最近才到帝都,他雙親剛剛去世,一個人來帝都闖蕩,漂泊無……”
“放心,我不會和他一般見識。我還有事,先走了。”燼打斷了酒樓老板的煽情,抱起疊好的衣服向樓梯走去。
小二在聽到“西嶺”二字時已經腿腳發軟地跌坐在地上,目光無神的看著燼。他初來帝都什麽都不懂,但帝都的幾大姓氏門閥還是知道的,雖然西嶺遠的去世對本就人丁稀薄的西嶺家產生了巨大的打擊,但在平民百姓的眼裏,它依然是個龐然大物。
直到燼從他麵前走了過去,小二才掙紮著爬起來在老板的瞪視下將躺在地上的石牛扶到一邊的位置上。
酒樓老板擦了擦額頭的汗,對著小二喊道:“別忘了把壞掉的桌子換掉。”之後便匆匆下樓,還有生意要做呢。
小二立刻跑去將被石牛劈壞的桌子搬了跟著老板下樓去了。
等所有人走後,石牛掙紮著從座位上爬起來走到那桌公子哥旁邊,單膝跪在一個公子哥旁邊,吃力地說:“樓公子,在下盡力了。”
“恩,你走吧。這是答應給你的錢。”被稱作摟公子的公子哥掏出一個錢袋遞給石牛。
石牛欣喜若狂地接過錢袋後,立刻一瘸一拐的走下了樓梯。
等石牛走後,坐在樓公子對麵的那個公子哥說:“這西嶺燼果然有些本事。”
樓公子將桌上一把刀柄上刻著“樓軒”的劍慢慢拔了出來,嘴裏自言自語道:
“還真是一把鋒芒畢露的無鞘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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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