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打小睡眠質量都很不錯，常常是日上三竿才睡醒。即使是在山裏清苦的日子裏，除非餓醒，否則很少辰時不到就醒的。

    今天林天醒的很早，遠處天際邊那紅彤彤的晨陽才剛懶懶的露出頭，就被飄進山洞的一股濃香勾引起來。

    林天伸個懶腰，緩緩地打了個哈欠，睜開惺忪的睡眼，四周朦朧而迷茫，輕輕的揉揉雙眸，昨日的酒勁還未過去，腦子裏一片空空。

    忽然林天聽到一絲異響，眼神逐漸聚神，像是想起了什麽，不禁打了個激靈，一個鯉魚打挺，三步並作兩步，急急來到洞口，輕輕撥開樹枝，偷偷向外打量。

    隻見昨天熄滅的灶火，已被重新點燃。

    灶鍋中昨天喝剩的雞湯上下翻滾著。

    再看鍋前是個看起來跟林天年紀差不多大的小胖子，一身素袍，腰間束帶上插著把青銅劍，青銅劍比普通寶劍小上一些，似乎是專門定身打造。

    此人正左手端碗，右手提勺，熱乎乎的湯氣撲打在紅紅的胖胖臉龐上，品上一口雞湯，嘴裏“嘖嘖”再出幾聲，一臉的陶醉。

    林天拍拍胸口，輕聲吐了口氣。

    林天平常一貫小心，每日睡覺前，必將東西收拾妥當，用雪或土把灶火覆蓋好，再把吃飯的殘渣打掃幹淨。

    洞口的“樹枝外門”也小心關嚴，門內用兩塊大石從裏麵頂住，這才能安心睡去。

    昨天許是喝酒喝醉了，居然如此大意了，林天心頭暗暗僥幸，若是勾引來什麽山間猛獸，這枯樹枝做的門，可是阻擋不住那些牲畜。

    到時候不知不覺間做了野獸的早餐，再化成汙穢之物排出。

    想到此處，林天不禁打個哆嗦。

    正在林天胡思亂想之際，小胖子喝完一碗，又把鍋裏最後剩下的雞湯盛了出來。嘴巴輕輕吹吹熱氣，準備開喝。

    林天看到這小胖子很是不客氣，不跟主人打聲招呼，偷喝自己雞湯，再看看空蕩蕩的鍋底，居然不給自己留上一口，真是可惡至極。

    林天心頭不悅，便想捉弄一下此人，“呔”，大喝一聲從洞口跳出。

    正準備喝雞湯的小胖子，著實嚇了一大跳，一屁股蹲到地上，雙腳蹬地，向後退去，手裏端的雞湯跌落到地上濺起一片積雪。

    小胖子把右手中的湯勺扔掉，斜手去拔腰間青銅劍，誰在青銅劍被坐在屁股下，加上肚子肥碩渾圓，摸了幾次竟摸不得劍柄。

    林天看著年紀比自己還小，蹲在地上神色慌張，狼狽不堪的小胖子，甚感滑稽，怒氣頓時消了一大半。

    再看小胖子雖然形態豐滿了點，但麵相中和，一臉的憨態可掬，倒也不似什麽壞人。

    可是想到這小胖子不跟自己打個招呼，便偷喝自己辛苦燉的雞湯，又有些不甘。

    清清喉嚨，厲聲喝道：“你是哪家的娃娃，怎麽偷人東西，你家大人在哪？叫他來說道說道！”

    坐著地上的小胖子，此刻怔怔地望著林天，張張嘴巴一時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看著坐在地上一時怔住的小胖子，林天心道看來不是慣犯，不過這偷東西的作為，實在不可取。

    林天雖然流浪很久，受凍挨餓的日子沒少過，即便去撿食別人的冷飯殘渣，從未生出過偷搶的念頭。

    兩人沉默片刻，小胖子似乎緩過神來了。

    拍拍屁股上的雪花，站來起來，雙手抱拳衝著林天微微一笑：“這位兄台，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也能遇到兄台，咱倆還真是有緣，先做個介紹，鄙人姓‘方’，名‘圓’，敢問兄台如何稱呼？”

    “林天”，林天嘴裏冷冷答道，心裏卻是一樂，明明是個十四五小娃娃，還學大人說話，兄台兄台的叫個不停，反倒有些不倫不類。

    “原來是林大哥，幸會幸會。”小胖子又一拱手，“今早路過此地，看到溪旁的粗繩，一時好奇上來瞧瞧。

    見鍋中剩下的雞湯，四處又沒有旁人，我估摸著可能是有人路過留下的。這天冷人餓的，一時沒忍住就溫熱喝了點，不想竟是林大哥的，還望林大哥見諒。”

    小胖子一臉真誠，語氣謙和，倒讓林天再也生不起他的氣來，不過暗恨自己昨天為何大意，竟連粗繩也忘記收起。

    “罷了，罷了，暖也取了，湯也喝了，沒什麽事情，你去吧！”林天衝著小胖子擺擺手，看到自己空空的鍋底，就有些鬱悶。

    小胖子見林天不再生氣，眼珠一轉，湊到林天身前，笑著說道：“天哥，你看這荒郊野嶺的，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看這天說不準什麽時候來場大雪，我在山裏迷了路，再一不小心遇到個孤魂野鬼，虎豹豺狼的，萬一出個好歹，你能忍心？再說，你是主人，我是客人，常言說的好，主隨客便，你這急急趕我走，也忒不仗義了吧？”

    林天看看這紅彤彤的大太陽，一陣無語。

    一邊說話，一邊踱步四處打量的小胖子，忽然聽到林天的一句話，差點沒把剛喝的雞湯噴了出來。

    “我說圓子”

    “我靠，你，你”小胖子一下跳到林天身前，別看長得胖，倒是靈敏的很，抬起蘿卜般的手指指向林天，小臉漲的通紅，吭吭的又說不出話。

    林天右手輕輕擋開小胖子的手指，嘴角一撇，“還“方圓”呢，隻看見圓了，那裏有方，稱呼你‘圓子’，倒也恰如其分”。

    林天轉身，坐到石凳上，翹起二郎腿，看著眼前的氣呼呼的小胖子，原本圓乎乎的臉蛋更是渾圓了幾分，倒覺得‘圓子’的稱呼越來越恰當了。

    小胖子右手往腰間一掏，“刷”的一下，把腰間的青銅劍拔出，右手手腕一抖，“唰”的一聲，抖出來個劍花，劍尖指向林天，惡狠狠說道：“廋猴子，我要跟你決鬥！”

    林天一聽，差點跌個跟頭，林天長期乞討、在山中打獵，常常饑一頓飽一頓的，倒是比同齡少年，長得弱小。沒想到，這小圓子嘴巴上一點也不肯吃虧，反過來嘲諷起林天來。

    林天本就有氣，又聽聞這小胖子如此囂張，也怒氣頓生，起身走至西側隨手抄起一把木叉，橫著胸前，眉角一揚，“怕你不成”。

    小圓子一看此狀，便不再多說，右手提劍，左手向上一揚，一招“青龍出海”，直直朝林天胸口刺來。

    林天在山中打獵一年多，自學了些與獸搏鬥的技巧，木叉自下而上，將青銅劍挑斜，木叉接著順勢向下一壓，往小圓子胸口反捅過去。

    小圓子人雖胖，身上卻很是矯健，身子往外一跳，青銅劍隨之一橫，改刺為劈，一招“橫掃千軍”，向林天橫劈過來。

    林天木叉一收，身子往後一跳，逃出劍身範圍，雙手緊握木叉，卯足力氣向下一掃。小圓子一見不妙，小碎步急急後退，堪堪躲過木叉。

    小圓子待木叉力勢已盡，欺身而進，兩人又鬥了起來。

    兩人大戰了幾十回合，終是小圓子經驗不足，又吃了兵器太短的虧，被林天看準時機，一叉在叉到小圓子左腳上，小胖子吃力不住，失去平衡，來了個狗吃屎，趴著地上哼哼唧唧半天起不來。

    林天木叉一收，伸手指著小胖子說道：“小圓子，你服不服？”

    小圓子身子一翻，坐在地上，衝著林天惡狠狠說道“死猴子，老子不服。”

    兩個小家夥大眼瞪小眼，眼睛都是一眨不眨，仿佛誰要是先眨眼誰就輸了，若是眼神要是能殺人的話，估計每個人身上都會被戳個千瘡百孔。

    “噗，哈哈哈哈”，對視了半晌的兩人忽然間同時哈哈大笑起來，林天笑的是前搖後擺，小圓子笑的是花枝亂顫。

    半晌之後，小圓子撿起跌了在一旁的青銅劍，插回劍鞘。衝著林天喊道：“小猴子，有沒有早飯吃？”

    林天把木叉扔到一旁，低低答道：“有！”

    小圓子跟林天打鬥了半天，肚子早就餓的咕咕叫了，一聽有早飯吃，就把剛才之事扔到煙消雲外去了，笑嗬嗬的走到林天跟前。

    扯扯林天衣袖，嘴角一咧：“天哥，去弄點早飯吃唄，你看，俗話說的好‘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咱倆也是不打不相識，剛才咱倆切磋了半天，早餓的咕咕叫了，再說我是客，你是主，總不能讓客人在這寒天裏受餓不是？”

    “你這稱呼變得挺快，”林天走到一旁石凳上坐下，“想吃早飯可以，來給天哥揉揉肩，哎呦，剛才有力過猛，肩膀有些不舒適，可是做不了飯了。”

    小圓子一聽有戲，就屁顛屁顛跑到林天身後，伸出圓圓乎乎的小手，在林天肩頭又揉又捏，力道把握的也是極好。

    林天閉著眼睛，輕哼一聲，甚是舒坦。

    捏了一會，小圓子在林天耳邊輕語：“天哥，你看天也不早了，咱是不是先弄點東西吃吃，我這從昨晚都沒吃東西了，肚子餓的難受。”

    “早飯有是有，不是早被你吃光了嗎？”

    “撲通”，小圓子一把把林天從石凳上推下，林天一個踉蹌蹲到地上，小圓子雙手叉腰，憤然道：“你個死猴子，忒是不地道了吧。”

    林天從地上一下蹦起，指著小圓子鼻子一連炮竹般罵道：“你還好意思要吃的啊，我僅剩的一點雞湯，原本留作早餐，卻沒想被你偷喝，現在我還餓著肚子，還沒找你賠償，你倒是脾氣挺大啊。小屁孩，叫你家大人來理論理論。”

    小圓子自知理虧，低頭看地，不再言語。

    林天冷哼一聲，狠狠地踢了一腳木叉，丟下小圓子，轉身回了山洞。

    小圓子見林天怒氣衝衝離開，也怒哼一聲，一甩衣袖轉身要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