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裏斯·西蒙，是艾爾莎給孩子取的名字。

    莫裏斯出生沒多久，管家高爾德便讓艾爾莎帶著莫裏斯搬離了伯爵府，在艾爾莎臨走前，高爾德給了她100金幣作為補償，同時也嚴厲警告艾爾莎不可再糾纏不清，帶著孩子隱姓埋名是最好的選擇。

    手裏有了100金幣，艾爾莎心中算是有了些底氣。艾爾莎沒有選擇離開萊恩城，她不想自己的孩子莫裏斯和自己一樣在落後的農村裏長大，沒有見識，沒有出息。

    她要好好培養自己的兒子，將他培養成才，雖然她還沒有具體的計劃。但是她明白，讓莫裏斯在城裏長大，這是必須的，她手裏可是有100金幣，足以養活她們母子的同時，還可以幹好多其他事情。

    艾爾莎花了20個金幣，在一個較為僻靜的地方，買了一座小閣樓。小閣樓有些陳舊破敗，但艾爾莎喜歡極了，這可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擁有自己的閣樓啊。

    打掃閣樓，添置家具，吃飯，喂小莫裏斯吃“飯”，這幾天艾爾莎可忙極了，不過她很開心，非常開心，她相信自己的小莫裏斯應該是和她一樣開心的。

    艾爾莎之前從未有過和如今一樣的生活熱情，她對未來充滿熱情與期盼，她幹每一件事都覺得快樂且充實，因為都是為她自己和莫裏斯而幹的……

    ……

    然而，幾天之後，命運，似乎和艾爾莎又開了一個玩笑。

    艾爾莎的小閣樓遭賊了。

    仿佛是有預謀的一般，仿佛小偷早就知道這個破舊的小閣樓內有近百枚金幣一般，艾爾莎的七十多枚金幣，被盜去了五十多枚！

    要不是艾爾莎是將金幣分開放的，而且莫裏斯半夜忽然大聲的哭鬧起來驚醒了艾爾莎，想必艾爾莎的金幣一枚都留不下！

    即便如此，驚醒過來後的艾爾莎，發現金幣幾乎被盜取一空後，整個人頓時手足冰涼，眼神像失去了靈魂一般。

    ……

    艾爾莎動作僵硬地坐回到床上，屋裏沒有點上油燈，艾爾莎磕磕碰碰，卻毫無察覺。她木然得望著眼前敞開著的閣樓窗戶，之前一個黑影從這個窗戶飛竄出去，然後，金幣就這樣沒有了。

    慘白的月光從窗外射入，映射在艾爾莎的臉上。隻見艾爾莎時而似哭時而又笑，但又沒有眼淚流出，嘴裏發出瑣碎的聲音，也不知道在絮叨些什麽，她那蒼白而又冰涼的雙手，沒有規律性地，時不時地便忽然撫摸起自己的臉！

    就這樣失了魂似的，一直坐到了天亮。

    …………

    早晨耀眼的金色陽光，從閣樓的窗台射入，將閣樓房間渲染出一片金黃，仿佛驅散了一夜積沉的陰冷與灰暗。

    莫裏斯持續不斷的哭鬧聲，終於將失魂落魄的艾爾莎拉回到了現實。

    艾爾莎雙手顫抖，趕忙將莫裏斯抱起，給他喂奶。隻見繈褓裏的小莫裏斯，睜著一雙清澈無比的黑溜溜的大眼睛，有力的小雙手緊緊地握住母乳，正貪婪地吮吸著香甜的。

    此時此刻，艾爾莎的心，忽然漸漸地回暖了。

    “小饞貓。”艾爾莎逗弄了下莫裏斯，她那幹裂蒼白的嘴唇，露出一絲絲微笑。

    …………

    ——————————

    五年後——

    依舊是那個小閣樓，似乎小閣樓的破敗程度已經到達上限了，五年來，基本沒發生什麽變化。

    閣樓2層的臥室內，這臥室門窗的緊閉，還上了鎖，光線有些昏暗，而在臥室內的大床上，則十分詭異地端做著一個小男孩。

    小男孩看上去約五六歲年紀，黑色的短發，麵容有些蒼白瘦弱，但五官很是精致，透著一股靈氣。小男孩的衣著十分樸素，還打了補丁，不過衣服非常整潔幹淨，沒有和其他同歲的孩童一般總是沾滿泥垢。

    小男孩的坐姿很是奇怪，隻見他雙腿交叉盤起而坐，雙手平放於兩膝，同時雙目緊閉著，就這樣一動不動，唯有胸口在勻稱的起伏。

    忽然地，男孩驟然睜開了雙目，這是怎麽樣一種眼神呢，無法想象，一個才5歲大的孩童，怎麽竟然會有這種冷漠至極的眼神，仿佛對這世間的一切，都毫不在意，漠不關心，仿佛這是天地的一切變數，都難以使其產生波動！

    這小男孩不是別人，正是已經5歲大的莫裏斯。

    而莫裏斯，實際上便是被空間風暴攪碎後莫名穿越界麵而來的血祖許木，至少，神魂和記憶是許木。

    其實許木或許也不能說是許木了，在空間湮滅之時，許木的肉身與神魂皆已被絞碎，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保存下來並在這個世界重生的，但，許木自身的記憶，早已破碎不堪，宛如一團亂麻散發，根本無法恢複。

    甚至一度在許木剛剛出生之時，心智都不健全，仿佛真如嬰兒孩童一般，可見其神魂記憶的破損程度。

    五年過去了，隨著不斷的梳理和整合，許木找回了許多前世零散破碎的記憶，他最先是記起了自己的名字叫做許木，後來也終於想起原來血祖也是自己的另一個名字。

    雖然到現在，許木也隻是恢複了前世的少部分的記憶，但如今的許木，已經基本知曉了自己的前世今生，而且，前世身為魔道巨擘的血祖，他的心性人格，也同樣的被其找了回來——同樣的陰沉，冷血，無情，殺戮滔天！

    ……

    “兩年之前，本座以前世之法，經無數遍嚐試之後，終於在這片新的天地，重窺煉氣之道！但如今將近兩年過去，我的修為缺仍舊停留在凝氣一層，如此龜速的修煉速度，本座始嚐前世那些平庸廢物修煉之苦矣！”

    停止了繼續打坐修煉的許木，無奈地歎了口氣，麵色陰沉一語不發。

    至於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許木已經推測探查過很多次了。最開始他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練氣之法與這個新世界的天地之力不相和，不過後來發現並不是。

    這個世界的天地之力，雖然與前世相比，其屬性似乎更加鬆散和活躍，但是在本質上，卻和前世的天地靈力沒有太大的差別。

    後來當許木終於成功引起如體開始修煉之後，許木經過內視探查才無奈發現，是他現在的這具肉身資質太差了。

    由於是在不同的天地世界，現世的這具肉身的內部經脈結構分布，和前世略有差異，許木需要花好些精力去探查清楚，不過這不是最主要的，最根本的原因是，這具新生的肉身，也就是莫裏斯，幾乎就是凡人之軀，丟在前世就是最差的雜靈根，基本沒什麽修仙的可能性。

    也虧得是這具肉身的神魂是許木轉生，許木前世就是天靈根級別的，天資極高，即便隻剩神魂，依舊是頂級天資，再加上他本就是半步化神級別的老怪，修行經驗可謂豐富至極，綜合原因拚籌之下，這才勉強將現世的這具凡軀之身，勉強推到了凝氣一層！

    不過估計這凝氣一層已經是頂天了，再往上走單純靠吐納修煉，基本不可能。

    一想到此處，許木便莫名煩躁起來，五歲的稚氣麵孔，卻滿是陰沉。

    “哐當——”

    樓下開門的聲音響起，許木知道應該是艾爾莎回來了，於是吐了一口氣，將臉上的陰沉神色消散於無形，恢複一副麵無表情的木然樣子。

    這些年來他都是以這種狀態來麵對艾爾莎，一張十分稚氣但永遠木然的臉，從來不會有笑容，也沒有說過一句話，甚至連聲音都不發。他眼神平日裏也盡量收斂表現的溫和，但時常不經意流露出來的冰冷，還是讓艾爾莎感到莫名心寒！

    不過這已經是許木認為的最好的母子處理關係了，已經恢複到前世血祖心性的許木，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對著一個隻有二十多歲的小娃娃賣萌叫娘親，畢竟許木真實的心理年齡可是幾千年的老怪物！

    “莫裏斯，下來吃飯了，快點，親愛的，我在貝爾老爺府上，給你帶來了好吃的。”艾爾莎沙啞的聲音在樓下想起。

    許木沒有發聲回應，而是直接打開閣樓臥室門，咯噔咯噔地踩著木製樓梯下樓。

    走了一半，許木便直接坐在了樓梯的上，靜靜看著正在整理餐具的艾爾莎。隻見艾爾莎小心翼翼地將一塊泛黃的白布包拆開，裏麵是幾個柔軟的白麵包，還有一些蜂蜜和奶酪。

    這些白麵包以及其他食物的來源，許木知道肯定是艾爾莎幫傭的府上一些老爺吃剩下的，艾爾莎挑揀回來的，又或者是在廚房裏，艾爾莎花一些風險偷偷拿到手的。

    五年了，現在的艾爾莎，和五年前相比，變化太多太多。五年前的艾莉莎，青春，飽滿，充滿活力與熱情，然而，現在的她，整個人整整瘦了一大圈，麵色灰敗，眼神暗淡幾乎沒有光澤，她頭發胡亂地便紮在腦後，衣著上也沾滿了許多的油漬汙垢。假如是在以前，她可是每天都要將自己打理的幹幹淨淨的，頭發也會盤得整整齊齊！

    許木坐在樓道上，艾爾莎回頭看了許木一眼，然後繼續認真地將蜂蜜和奶酪均勻塗抹在白麵包表麵，許木靜靜地望著艾爾莎那有些佝僂的身形，眼神深處閃過一絲莫名的光芒。

    五年前剩下的十幾個金幣，早就已經花光了。但是艾爾莎需要養活自己和莫裏斯，因此自然的，艾爾莎需要重新出去給那些貴族和老爺們做幫傭以賺取微薄的收入來維持生計。

    這些本沒什麽，日子苦一點對艾爾莎來說早已習以為常，隻要自己的莫裏斯能夠健康的長大就好，這是她一切的動力來源。

    不過，上帝老爺好像總愛和艾爾莎開玩笑一般。

    隨著時間的推移，莫裏斯年歲漸長，然後，漸漸地，艾爾莎發現了自己的兒子莫裏斯的怪異和不正常。

    她發現自己的兒子竟然不會說話，也不會笑，甚至連臉上的表情都很少有！

    無論艾爾莎怎麽教怎麽逗弄，莫裏斯都不會發出哪怕一丁點兒聲音！

    這可把艾爾莎給急壞了，請醫師治療，請牧師做降福祈禱，什麽方法都試過了，都沒有任何作用，僅剩的十多枚金幣如流水一般花了出去，艾爾莎的人生開始崩潰，她瘋也似地將那些給自己兒子定下智障兒童結論的醫師們統統趕出去，關上門捂臉痛哭。

    “我的小莫裏斯怎麽可能是白癡，他長的這麽清秀，眼睛這麽炯炯有神，這怎麽可能是一個白癡能發出來的眼神！”

    “他一定是嚇到了，他太小了，他或許隻是不愛說話不愛笑而已，等他再長大點，就一定會沒事了。他小時候哭聲可大聲哩！”

    …………

    人最可怕的從來都不是苦難，而是失去了對生活的信念。

    “我的寶貝，該吃飯了。”

    艾爾莎雙手在圍裙上抹了抹，然後一把便將在樓梯上的許木抱了下來，將他放置在餐桌前麵。

    艾爾莎抱許木的時候，她身上的難聞異味讓許木眉頭直皺。

    坐在餐桌前，許木才看清，盤子裏除了白麵包外，竟然破天荒的還有一個完整的荷包蛋，以及半根烤腸！

    “親愛的，快吃吧。”艾爾莎摸了摸著許木的頭，望著許木，希望從許木的眼中可以看到因為有荷包蛋和烤腸而帶來的驚喜，但結果依舊是讓艾爾莎微微失望，許木的眼神和表情沒有絲毫的多餘波動。

    許木吃飯很是迅速幹脆，甚至有些狼吞虎咽，他也的確餓了，那些完整的沒有牙印的白麵包，很快被許木吃光，荷包蛋也吃了，至於半截香腸，沒有被咬過的那一頭，許木吃了一口。

    很快許木便進食結束了，他其實沒有完全吃飽，不過那些帶有被吃過痕跡的食物，許木基本不會去吃，或許是有些嫌棄吧，不過他知道，他吃剩之後，剩下的艾爾莎都會全部吃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