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李宗保，杜立強，劉鳴春，高炫，陳大道五人，清河將破之時，棄陣脫逃，此時如喪家之犬，慌不擇路，一路狂奔，不敢稍有停留，唯恐建州追兵將至，奔出五十餘裏，見後無追兵，眾人方才放慢腳步，長長籲了一口氣，李宗保馬上思討：清河既破，該去哪裏安身才是？毫無頭緒，一籌莫展，轉過頭去對高炫道“高將軍，我等將去向何方？“高炫逃得匆忙，此時已盔歪甲斜，額頭冒汗，聽李一問，方才從之前驚懼當中回過神來，思討片刻道:“奔遼河吧！“遼河！李宗保心中默念，猛然想起，史書雲，遼河乃明遼東重鎮，巡撫全遼軍務，當年楊鎬指揮大軍四路合擊赫圖阿拉，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薩爾許大戰，誓師發兵之地就是遼河，如此也好，就奔遼河！剛要開口，轉念一想：不可，薩爾滸大戰之始，楊鎬列陣誓師，其間請出尚方寶劍斬了撫順逃將白雲龍，清河逃將高，陳，正是身邊此二人，自已如何要自尋死路，當另尋他處才是！想到此處，他不再言語，心裏不停盤算：有了，去投靉陽守備毛文龍！毛文龍何許人也？毛文龍字振南，一名毛伯龍，祖籍山西平陽府太平縣，萬曆四年正月十一日，毛文龍出生於浙江杭州府錢塘縣忠孝巷。萬曆三十三年春，毛文龍過繼給遼東鞍山的伯父毛得春為嗣子，遂隻身北上，得其母舅沈光祚舉薦投於寧遠伯李成梁帳下，開始了在遼東的軍事生涯。同年九月，參加了遼東的武舉考試，“列名第六”，被任命為安山百戶，不久又升千總，萬曆三十六年升靉陽守備。毛文龍生前拒守皮島，兵強馬壯，糧草充足，我何不去投奔他，享些安穩日子，日後再圖東山再起，想到這，拔馬靠近杜劉二人低聲將此事告知，二人點頭應允，李宗保轉頭對高，陳大聲道:“二位將軍請恕我等不能隨同前往，我三人欲奔靉陽，投奔毛文龍，奴酉犯邊，我等願以血肉之驅直抵前鋒，以禦強敵，雖死而無憾！“話說得堂爾惶之，高，陳先是一愣，心裏不約而同罵道:如此無恥之徒，臨陣脫逃，一逃再逃，何談禦抗強敵！隻是不知三人意欲何為，轉念一想算了，三人人品惡劣，亦不堪中用，隻可擾亂軍心，去就去罷。二人抱拳道:“如此，不再強求，各位好自為之吧，就此別過！”說著打馬揚長而去！

    李等三人晝夜兼程向直奔靉陽！一路走一路打聽，來到靉陽城前，三人勒住戰馬，停下腳步，仔細觀瞧，城不大，亦不甚高，關門上醒目兩個大字“靉陽”，李宗寶心想：就是此地！城上士卒見有人奔城門而來大聲喝問:“來者何人？莫再靠近，否則放弓努！”，李抬頭大聲道:”休要放箭，我乃請河遊擊李宗保，清河陷落特來投奔毛文龍毛大人！“城上士卒聽罷轉身稟報毛文龍去了，不多時城上出現一位將領，距離尚遠看不甚清楚，隻見來人一縷長髯，來者正是靉陽守備毛之龍，毛手扶跺口向下張望，一臉懷疑：清河失守早有耳聞，隻是從未聽過什麽遊擊李宗保的名字，”我乃靉陽守備毛文龍，我且問你，清河諸將我多相識，怎麽從未見過爾等三人，莫不是欺騙老夫，詐城來吧！且如實道來，如有片言逛語，定將爾等擒來，就地正法！“，”大人明查“，李宗保將所有事一一稟過，隻是隱瞞了穿越而來之事，隻雲：因戰功由下屬提拔，晉升遊擊。李知道毛文龍後因虛報戰功，索響過多被袁崇煥誅殺，若如實情告之，毛厲行節儉，日後我等豈非無油水可撈！最後李宗保大聲道:“本人句句屬實，城破暫無去處還望大人收留”。

    毛之龍暗自沉思，心道:原來是未正式任命的遊擊，且不知真假，暫讓其入城，諒無大礙。咐咐土兵打開城門，三人進了城，見毛文龍正從城樓下來，看得清楚，毛高大身材，一張國字臉，濃眉，大眼，長須，甚是威武，三人忙下馬施禮，齊聲道:“多謝毛大人收留，感恩不盡！”毛文龍手一揮，“不必多禮”，仔細打量眼前三人，半響道:”走！到衙門說話“，說完上馬先行，餘人尾隨而行，至此李等三人算是找到落腳之處！

    轉眼已至萬曆四十七年正月，這一日，天命汗努爾哈赤親點大軍征討葉赫，關海，皇太極隨軍出征，葉赫，地處遼西，接壤明國，與建州同屬女真，葉赫親近明國，屢次引明軍攻伐建州及其它女真，萬曆十年，葉赫聯蒙古共九萬餘人會攻建州，大敗而回，由此與建州結下世仇，此番，大軍征討，意欲打擊葉赫，瓦解葉赫與蒙古結盟，震攝明國，以解建州後顧之憂，臨行，富察將關海送至村口，輕聲道:”此番征戰，務須當心，我等你凱旋而歸！“依依不舍，說著眼睛有些濕潤，關海安慰道:”我懂，不必擔憂，去去便回“，說完上馬離去，望著關海離去的背影，富久久不肯離開，眼淚再也抑不住，掉落下來！

    大軍開拔，日夜兼程直撲葉赫，葉赫觸不及防，連喪幾十寨，建州火槍更是所向披爢，葉赫從未見過如此火器，未看清來者真麵已中彈倒地，謂之神器，葉赫事急報與時任遼東經略楊鎬，催其發兵，楊審時度勢:四方援兵未齊，怎可冒然發兵。一邊安撫葉赫貝勒金台石，令其暫且回撤，莫要引怒努爾哈赤，一麵修書建州，商定議和，努爾哈赤接到信書，冷冷一笑，斷然回絕，孤軍深入日久，恐楊鎬襲取後方，況打擊葉赫卓有成效，故爾努爾哈赤號令全軍搬師回還。回到赫圖阿拉，富察見關海平安歸來，親人團聚，不勝歡喜！

    時至萬萬四十七年二月，楊鎬統籌四方援軍聚遼已逾月餘，大學士方從哲，兵部尚書黃嘉善頻亮紅旗催其發兵，師老財匱，畢竟數十萬大軍，空費糧響，朝廷怎能不急，不得以楊鎬召集眾人於大堂商討方略，楊身著官服端坐案前，掃一眼眾人，大聲道:”近日兵部一再催促發兵，今召大家商議，何日出兵，怎生布陣，都且說說，有甚良策？“話音未落，旁邊一武將霍然站起，大聲道:”奴酋，水濱之王，區區數萬烏合之眾，不揕一擊，我願掛前鋒印，一路橫掃，直搗奴穴！“眾人放眼望去，說話之人卻是山海關總兵杜鬆，鬆，榆林人，綽號“杜瘋子”。守陝西與胡騎大小百餘戰，無不克捷，敵人畏之，呼為杜太師而不名。楊鎬聞言大讚道:”杜真忠心也“，此時又有一人站起道:”兵部催緊，不敢開罪，若言官彈劾更是不利，當早日發兵，免遭惡語誹謗“正是總兵趙夢麟，楊點頭，心想：是啊，官場混跡多年，朝廷黨爭紛起，言官相互傾軋，彈劾異巳，打擊另類，誹謗視聽，丟了烏紗帽事小，弄不好下獄論罪當斬。想到此，心裏盤算發兵日子，沉思片刻，楊鎬大聲道:”定於二月十一日遼陽誓師，其間準備，二月二十一日發兵，各位以為如何？“眾人無異議，至於如何布陣，眾人尚有分歧，總兵趙夢麟主張全軍合力直驅敵城，有人力諫分兵合圍，楊鎬心裏偏向後者，力排眾議，擬定方略：兵分四路分進合擊，犁庭掃穴，一舉蕩平赫圖阿拉！西路:以山海關總兵官杜鬆為主帥，節製保定總兵王宣、原任總兵趙夢麟、都司劉遇節，原任參將龔念遂，以分巡兵備副使張銓為監軍，統官兵二萬餘人，由沈陽出撫順關，沿渾河北岸，入蘇克素滸河穀，從西麵進攻赫圖阿拉。南路:以遼東總兵官李如柏為主將，李如柏，已故遼東總兵李成梁次子，李成梁一生經遼，四方征戰，屢建功勳，朝廷倍加賞識加封“世爵“寧遠伯，然至李成梁告老歸京也未能完全駕馭整個遼東，反而失去了大片豐腴的遼東土地。李如柏因父升遷，卻非將才，此番統遼陽副總兵事參將賀世賢、都司張應昌、管義州參將事副總兵李懷忠、遊擊尤世功等官兵二萬餘人，以分守兵備參議閻鳴泰為監軍，由清河出鴉鶻關，從南麵夾攻赫圖阿拉。北路:以原任總兵官馬林為統帥，領原管副總兵事遊擊麻岩、都司鄭國良、遊擊丁碧、原任遊擊葛世鳳等二萬餘人，以開原兵備道僉事潘宗顏為監軍，攜葉赫兵士二千，由靖安堡出，經開原、鐵嶺，從北麵會攻赫圖阿拉。東路:以總兵官劉綎為帥，率寬奠遊擊事都司祖天定、南京六營都司姚國輔，山東管都司事周文、浙兵營備禦周翼明等官兵一萬餘人，以海蓋兵備副使康應乾為監軍，同知黃宗周為讚理。攜朝鮮國都元帥薑弘立所率鮮兵一萬三千人，以管鎮江遊擊事都司喬一琦為監軍。從東麵進攻赫圖阿拉。原任總兵官前府僉書官秉忠、遼東都司張承基領兵駐守遼陽;總兵官李光榮戍守廣寧，以防蒙古貴族騎兵犯擾。管屯都司王紹勳總管督運各路糧草。四路大軍號稱四十七萬。經略楊鎬坐鎮沈陽，節製諸路明軍。

    二月十一日，天寒地凍，長城以裏，早已是春意盎然，遼東二月卻兀自雪花飄舞。遼陽演武場，旌旗林立，平地而起北風吹得戰旗烈烈作響，蜇師發兵大會，楊搞立於閱兵台上，環顧四周大聲道：“今日誓師，討伐好酋，諸位當奮勇爭先，黎亭打穴，蕩平奴巢，以謝皇恩！立功者請賞，違令者斬首”搬軍令十二款，從嚴軍紀，請出尚方寶劍，喝令將撫順逃將白雲龍，清河逃高炫，陳大道從兩旁文武官員中拖出，列數罪狀後，推出斬首，高，陳萬萬想不到落得如此結局，悔不當初，一路大呼小叫，搶地求饒，卻也無濟於事，片刻人頭已懸於旗杆之上！全軍為之震懾，誓師後，原定二十一日發兵，十六日突降大雪，路行不通，各路請求延期，楊鎬大怒，日：國家養士，正是為今日，若再推阻，軍法從事耳。拖於二十五日，劉綎所率東路大軍方才啟程，其餘各路更是晚於劉軍。可憐楊鎬一介文士，寡謀少略，不諳地理，冒然出兵，豈知所作一切早已被建州探馬報與赫圖阿拉，軍機泄漏，彼不知敵，敵已知彼，前途堪憂，

    二月二十九日，赫圖阿拉皇宮內，努爾哈赤麵對文武官員，若有所思道：“日前獲悉明遼東經略楊鎬拔四路大軍合圍赫赫圖阿拉，諸位有何應敵良策”。旁邊站起一人，不慌不忙道：“常言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四路來敵，我亦四方出擊，明無野戰之攻，定是铩羽而歸”。說話之人正是李永芳，李話音未落，早有一人站起，大聲道：“不可，此番打探，明軍號稱四十七萬，並不屬實，卻也足有十三四萬，為我二倍有餘，若分兵迎擊，以少敵眾，恐失先機”，卻是謀士範文程，努爾哈赤微微點頭！轉頭對四大貝勒道：“眾貝勒說來看看”，皇太極站起身道：“汗王，範學士所言有理，既不分兵，卻是先擊哪路，我以為杜鬆最貪功，且距我最近，探知杜已於二十八日自沈陽出發，必早於三路先至，當集中八旗先下杜鬆”，努手捋胡須，頻頻點頭，心道：四貝勒當真卓有遠見，遠勝其他！努爾哈赤朝關海揮揮手道：“你且說說”，關海應聲起身，“四貝勒謀略出眾，時局分析透徹，四路來敵，杜鬆最貪，馬林最弱，劉綎最遠，李如柏最柔，杜鬆距此最近當是先至，依四貝勒之言，先下杜鬆，再擒馬林，後劉綎，最後李如柏”，努爾哈赤聽罷，雙手用力一拍，大聲道：“好，關海所言極是，任爾幾路來，我隻一路去，依次破敵，正是我意，代善！抽二牛錄留守赫圖阿拉，莽古爾泰！抽二牛錄阻南路，阿敏抽二牛錄阻北路，嶽托抽二牛錄阻東路，所有八旗爾等隨我一同向西截殺杜軍，搶在四路來敵尚未合圍之際，先行剿盡西路，繼而火速回師擊殺北路，再謀東路，南路，此次出征，意在神速，不得延誤，違令者斬！“

    眾人領命而出，關海未及與富察告別，便隨努爾哈赤率八旗大軍衝出城門，疾馳西行直撲杜鬆。關海馬上思討：探馬報雲，楊鎬斬殺撫順，清河逃將，高炫，陳大道盡在其中，獨獨少了李宗保等三人，四路來敵亦無李等，他們究竟去了何方？血海深仇卻要等待何時才能得報？一時心焦，恨不能馬上查到仇人下落，親手砍下他們的頭顱，以祭奠張莉在天之靈，一想張莉。關海又暗自神傷。建州軍日夜兼程奔襲杜鬆。

    此時杜鬆軍亦全軍疾進，路上不時有建州遊擊襲擾，軍心浮動，銳氣先挫，二十九日出撫順，越五嶺關，至渾河岸，天色已晚，總兵趙夢麟請就地結菅，杜鬆不允，執意渡河，眾將官勸止，杜大怒，裸衣揮刀驅趕土卒過河，眾人勸杜披上甲胄，杜鬆滿嘴酒氣，狂笑道：”杜行武多年，今老矣，尚不知甲重幾何？“眾軍士隻得脫衣涉水過河，水深至肩，溺死無數，龔念遂所部因攜有輜重，未及過河，暫駐斡琿鄂漠，杜鬆過了河，連下十餘寨，斬建州數十人，一邊飛書報捷，一邊催師急進，無多時已兵至薩爾滸，薩爾滸地處赫圖阿拉以西一百五十餘裏，四麵環山，地勢險要，杜鬆命趙夢麟就地安菅，貪功心切，杜鬆率一部兵士直奔吉林崖，猛撲界凡城。杜鬆引兵剛走，努爾哈赤率大軍一路疾行，兵臨薩爾滸大菅，趙夢麟遠見建州大軍滾滾而來，軍容墜齊，氣勢逼人，怎敢冒然出擊，忙命士卒縮於菅內，火槍向前，依險據守，隻待杜鬆回師再戰，努爾哈赤立於馬上，環視明軍大營，已有勝算在握，手拈長須，對身旁諸貝勒道：”我隻攻一處，長驅直入，斷其犄角之勢，再各自擊破，此營可下矣！諸貝勒點頭稱是，努爾哈赤號令各旗，火槍牛錄在前，距大營百餘米前站定，發彈射擊，趙夢麟見建州兵相距百米開外即發射火器，不禁發笑，“嗬，嗬”心道：如此之遙，我之火槍尚且不及，你又能耐我何？“士卒亦不以為意，疏於隱藏。一陣密集槍聲過後，明軍紛紛中彈倒地，趙夢麟忙躲於障礙後，大聲喝令士卒:“快快隱蔽“。驚慌失掯之餘，不禁心生疑問這是什麽火槍，威力如此之大，遠勝於我！明軍悉數藏於障礙後，半晌不敢探出頭來。利此間隙，努爾哈赤令旗一揮，八旗兵如旋風般直衝明軍大菅，待明軍醒悟，從隱身處出來，努爾哈赤所率八旗軍已馳入大營，趙夢麟匆忙上馬，揮舞大刀，督率明軍奮死抵抗，關海一馬當先突入營內，手起刀落處連斬數名明軍，餘人大駭，向後退去，迎麵正遇趙夢麟揮刀直撲而來，趙夢麟馬上大喝:”莫要退卻，隨我來衝，殺光建奴！“明軍稍穩陣腳，即瘋狂反擊，關海長嘯一聲，掄刀直取趙夢麟，八旗軍更是勢無可擋，鐵蹄踏處，明軍盡皆人仰馬翻，眨眼間關海己衝至趙夢麟麵前，大喝一聲，長刀送出，直取趙夢麟頸部，趙奮力擋開，回手一刀，戰至數合，關瞅一空擋，長刀急進，這一刀勢大力沉，登時將趙夢麟劈於馬下。群龍無首，明軍頹勢已無可挽回，可憐萬餘明軍未待列陣搏殺，已羊入虎口，任其宰割，轉瞬間土崩瓦解，全軍皆沒。拿下薩爾滸大營，努爾哈赤揮師吉林崖，截殺杜鬆，此時杜鬆正全力攻打界凡城，薩爾滸大營覆亡尚不得而知，幾經衝鋒仍末拿下，遺屍無數，時天色已晚，明軍手持火炬，連夜苦戰，我在暗，敵在明，儼然成為建州軍弓努指引，建州萬努齊發，明軍傷亡無數，杜鬆心浮氣躁，驅趕士卒向山上全力猛功，正這時，猛然聽見山下戰馬齊鳴，仔細觀瞧，塵土飛揚處建州大軍撲天蓋地潮水般向山上湧來，心道不好，料知薩爾滸大菅已沒，不及多想，大刀一揮，厲聲道：“全軍向下”，率軍猛攻撲上來的建州軍，妄圖搶至山下，奪路而逃，然建州已將去路封得密不透風，任爾杜鬆三頭六臂，有通天之能，亦插機難飛，山上建州守軍見援軍已至，士氣大振，集中力量問下猛衝，明軍腹背守敵，軍心動搖，杜鬆心裏一涼，暗道：此命休矣，索性脫去戰衣，赤膊上陣，揮動大刀帶兵向山下狂衝，杜鬆確是勇猛，連斬十餘人，殺出一條血路，幾欲衝出，努爾哈赤看得請楚，命皇太極，關海領兵迎擊阻其下山。皇太極，關海得令，揮兵攔住杜鬆去路，皇大刀一指，建州軍再次將杜鬆團團圍住，任憑他左突右衝。卻再難走脫，衝出無望，杜鬆瞪紅雙眼，盡布血絲，形如困獸，咆哮著舞動大刀直取皇太極，關海眼疾手快催馬搶至皇太極身前，杜不容分說大刀直落，劈向關海麵門，關海急忙舉刀封擋，當一聲巨響，隻震得半邊臂膀發麻，大刀幾欲脫手，不待關海喘息，杜鬆第二刀，第三刀接踵而來，關海漸漸招架不住，氣喘如牛，皇太極見關海恐有不支，忙揮刀上前助戰，杜鬆也真甚是了得，以一敵二，大刀仍掄轉如飛，絲毫不落下風，建州軍見狀蜂擁而上刀槍並舉，可憐杜鬆未留下片言豪言壯語即已作了刀下之鬼，三國時許褚裸衣鬥馬超，僅中數箭，尚無生命之憂，後人雲：誰叫汝赤膊。杜鬆卻無此好運，赤膊衝殺卻命喪陣前，誰叫汝赤膊！主將陣亡，杜軍更無鬥誌，潰散奔逃，建州軍如虎入羊群，肆意揮刀，可憐西路兩萬餘人大軍隻一天時間就煙消雲散，屍如山積，血夥成渠，屍體沿渾河而下，綿沿數十裏，此一役，總兵杜鬆，王宣，趙夢麟，盡皆戰死，西路大軍就此化為烏有！

    建州探馬飛報，開原馬林軍將至，努未作稍停，人不卸早，馬不離鞍，率大軍星夜急馳迎擊東路馬林軍。馬林軍二月二十九出鐵嶺，出三岔口，營稗子穀，三月初二日，馬林軍行至薩爾滸西北三十餘裏富勒哈山的尚間崖。聞杜鬆兵敗，全軍嘩然，人人自危，已無進取銳氣，就地安營布陣，抵禦八旗，陣日“牛頭陣”:馬林親自率大軍駐尚間崖，依山結陣，先布火器，再布騎兵，潘宗顏所部在飛芬山紮營;杜鬆部龔念遂在斡琿鄂漠紮寨，與潘宗顏營遙相互映，互成犄角。馬林好賦詩雅，舞文弄墨雖不成器卻也堪用，行軍攻掠卻一無是處，自以為“牛頭陣互有照應，另以炮銃和火箭製足以阻擋八旗鐵騎，卻疏於謀略，不思進取，落個被圍而殲之的局麵。馬林安營不久，努爾哈赤率八旗已接踵而至，聽探馬回報，馬林三營結陣，閉門不出，不禁放聲狂笑，“漢人如此廢物，未遇八旗，卻已是肝膽俱裂也”，努爾哈赤問諸貝勒：“先下斡琿鄂漠營，再尚間崖，後飛芬山，依次破之！可好？”眾答日：“聽汗王吩咐便是”，八旗軍首當其衝直撲斡琿鄂漠營，火熗開道，騎兵衝撞，八旗如入無人之境，縱龔念遂有萬般才能亦回天乏術，龔念遂戰死場，全營盡遭屠戮，斬一犄角，馬林軍更是膽戰心驚，馬林亦有怯意，待見漫天塵土起處，八旗席卷而至，滿臉驚懼之色，忙命遊擊麻岩道:“速放火炮，速放火炮“，聲音顫抖，紅衣大炮爆發震天聲響，炮一經發出馬林頓感後悔，時八旗相仍甚遠，火炮尚所不及，皆落於無人之處，待重新裝彈，八旗軍已近在咫尺，八旗洪水般衝營內，馬林慌忙應戰，八旗火槍牛錄衝鋒急進，近距發槍，當真強無虛發，應聲倒下者無數，麻岩揮刀正自衝鋒，迎麵一彈貫穿頸部墜馬而亡，馬林驚恐萬狀，眼見敗象已現，頹勢無改，扔下眾多正自苦戰的明軍，落慌而逃，竄向開原，途中遇前來助戰的葉赭貝勒金台石，布揚古所率大軍，聞聽全營覆沒，驚懼而遁。掃請二菅努爾哈赤馬不停蹄，舉兵會攻飛芬山營，二營即沒，明軍早無鬥誌，稍遇建州前鋒，既已潰不成軍，四散奔逃，相互踐踏，建州軍尾追掩殺，八旗大刀落處盡是明軍屍體，遮弊山野，水流而赤！北路就此覆，僅馬林數騎敗走開原。擊殺兩路明軍，努爾哈赤號令全軍移師界凡城，稍作休整，設壇祭天，慶二戰連捷，士氣空前高漲。有探馬來報，劉綎東路明軍已至董鄂路，正奔赫圖阿拉方向急行，南路李如柏業己突至虎攔路，努爾哈赤聽報不敢輕心大意，急召眾人商議，皇太極率先道:“李軍行動遲緩，兵無鬥誌，無進取之心，尚不足為懼。倒是劉軍來勢洶洶，實是勁敵”努爾哈赤閉目沉思，不語。範文程獻計道:“先阻東路，應是當務之急，四貝勒所言極是，劉軍行進沿途遇有高山峽穀，地勢險峻，可設伏予以痛擊“努爾哈赤微張雙眼，點點頭。關海站起身道:“欲要設伏，首要誘敵，杜鬆，馬林新敗，劉尚未可知，可遣降順漢人身著明軍裝束聯洛劉軍，約其會戰，誘其進兵，此計若成，東路當安枕無憂“。努爾哈赤雙目暴睜，雙手擊掌“此計甚妙“大貝勒代善進而道:“距赫圖阿拉約五十裏有山曰阿布達裏岡。峻山兩側，山路崎嶇，地勢極為險要，劉軍冒進必經此地，若設伏於此，定可馬到成功！“努爾哈赤手拈長須，不時點頭，聽罷，沉思片刻道:“劉綎喜功，可依關海之計約其會攻，誘其冒進，進而設伏阿布達裏岡，以敗明軍。此役能否成功，誘敵甚為關鍵”稍有停頓，繼續道:”遣降順漢人身著明服謊報劉綎:杜鬆將至，鳴炮三聲為號，合擊赫赫圖阿拉！扈爾漢率五百人誘敵西進，皇太極，杜度，關海率鑲黃，正白，鑲白三旗設伏阿布達裏岡山左，擊其中部，阿敏，莽古爾泰領正藍，鑲藍兩旗潛於山右，待劉軍一半馳入，擊其尾部，代善，嶽托率正紅，鑲紅兩旗正麵衝殺，本王率正黃旗退守赫圖阿拉，靜待南路李如柏！“吩咐完畢，眾人各自準備，努爾哈赤引正黃旗四千餘人，飛馬趕回赫圖阿拉。劉綎二月二十五日自寬奠出發，時風雪交加，道路淤堵，步履為艱，次日與朝鮮元帥薑弘，金景瑞統領一萬三千餘人會師，三月初二劉軍始到深河，道路艱難，行軍遲緩，以至於西，北兩路喪師競一無所知，三月初四劉軍兵至距赫圖阿抗五十餘裏的阿布達裏山岡，劉綎喝停三軍，抬頭仰望兩側山岡，暗想:兩邊伏兵，恐有不測，且繞行才是，可轉念又一想:且慢！行軍作戰，軍令如山，楊大人尚方寶劍督戰，誰人敢違，誤了軍機，恐再難活命，卻該如何是好？。正遲疑之際，山岡的小路忽的塵土飛揚，數匹快馬沿山道疾馳而來，待到近處，劉綎方才看清，來者身穿明服，手執刀槍，卻是明軍，隻不知來自哪裏，緣何到此，速度很快，眨眼間數人已至劉綎馬前，來者五人，紛紛下馬施禮，為首一人大聲道:“可是劉綎，劉將軍嗎？“劉綎馬上答道:“正是本帥，爾等何人？”“太好了，我等乃杜鬆將軍手下，奉杜將軍之命，在此等侯劉將軍，我軍連戰連捷，奴望風而逃！現距赫圖阿拉四十餘裏處駐紮，隻待將軍一到，鳴炮三聲，合兵一處，直搗奴穴，還望將軍速速前來會合“，劉綎聽罷，心想:不妙，杜已超我，豈不是要將頭功讓與杜不成！不及細想，催動大軍前山穀進發，那五人業已飛馬回去複命，劉綎哪裏料到此乃努爾哈赤誘敵之計。大軍馳入山穀，兩端山嶺險峻，密林從生，劉綎不禁心生憂慮，恐伏兵殺出，正這時猛然聽到前方一聲巨響，接下來又是兩聲，正是紅衣大炮所發之聲，劉聞之大喜，再無疑慮，單手提刀，一馬當先，率全軍長驅直入挺進山穀，正行進間，突然前方旌旗招展，塵灰漫天，迎麵衝來一支騎兵，劉定睛觀瞧，卻是滿州騎兵，約幾百人，正是扈爾汗的誘敵之兵，區區幾百人，劉綎焉能放在眼裏，嘿嘿冷笑數聲，大刀向前一指，高聲道:“全軍向前，殺盡建奴！“率先衝鋒，餘人緊隨劉綎蜂擁而上，兩軍稍有相接，未戰數合，扈爾汗即引兵敗退，劉綎殺的興起，引兵隨後掩殺，兵備副史康應乾上前阻止道:“來犯疑兵，伏兵山上，謹慎而行，勿再深入，退為上策“，然已入山穀腹地，退巳是不能，在劫卻是難逃，猛聽右側山上一聲炮響，殺聲震天，滿山遍野的建州兵山呼海嘯般席卷而來，正是阿敏，莽古爾泰所率右路伏兵。劉綎暗道:“不好“大呼:“中計矣”指揮大軍往來路退卻，然建州伏兵己將劉軍橫切兩段，首尾不能相顧，陣形大亂，阿敏號令三軍猛攻敵之陣尾，封堵退路，這時山左炮聲再起，皇太極，杜度，關海率兵如山洪瀉地般衝下來，劉綎驚恐萬狀之際，前方又一支騎兵猛撲而來，卻是大貝勒代善，其子嶽托所率正麵迎擊劉綎的大軍，三路伏軍，火槍開道，彈如雨飛，明軍中彈倒地無數，餘者大呼小叫，相互踩踏。雜亂無章。劉一時恐慌，不知是該前衝，還是退卻，正這時，皇太極飛馬已至身前，揮刀劈落，劉綎舉刀托住，二人戰成一團，劉綎不愧為一代名將，力大刀沉，數個回合，皇太極已是力不從心，險象環生，關海見皇太極有所不支，亦感不妙，砍殺數名圍在身前的明軍，直奔劉綎，未衝數步，一人攔住去路，卻是康應乾，關海揮刀直落，斬向康應乾，康拔馬向旁躲閃，一擊不成，關海大喝一聲，掄刀如飛，如雨般劈落，康左推右擋，手忙腳亂，破綻漸出，關海大刀橫掃，其勢雷霆，康躲閃不及，啊！一聲驚叫，刀切入喉，整個頭顱飛出丈遠，死屍墜於馬下，關海拍馬馳近劉綎，揮刀疾下，劉戰至正酣，口中嗬嗬大叫，镔鐵刀上下紛飛，欲在回合之間斬皇太極於馬下，不曾提防關海大刀夾風而至，劉隻覺背後生風，餘光掃處，耀眼光芒，心道不好，向旁急閃，避走刀鋒，饒是如此，仍是半邊臉頰被大刀生生切下，劉大叫一聲，負痛而走，建州兵一擁而上，將其團團圍住，劉麵目猙獰，滿臉是血，兀自汨汨而下，胸前戰衣已被鮮血浸透，劉狂吼一聲，有如乍雷，雖身負傷重，餘威尚在，掄轉大刀，橫切豎砍連斬數十人，終力竭墜馬而亡。義子劉召孫搶屍背負而走亦命喪刀下。主將陣亡，三軍更無心戀戰，四散而逃，一敗塗地，八旗軍縱馬追殺，瘋狂屠戮，一時屍塞山川，血流成河，薑弘，金景瑞大駭，率朝鮮兵棄械投降，明監軍喬一琦走投無路墜崖而亡，東路明軍就此敗亡，兵出四路，三路喪師，消息傳至沈陽，楊鎬氣厥當場，醒來後，捶足頓胸，大呼:“天欲亡我”急傳李如柏南路回師，李出兵最晚，徐進慢行，畏縮觀望，聞報全軍急退，退至虎攔山，正值牛錄額真武理堪率二十餘名士卒山上巡視，見李軍山下潰逃，武理堪令眾士卒大聲呼喊，搖旗惑敵，李軍驚懼，棄甲狂奔，武理堪率土卒衝下山尾隨掩殺，斬敵四十餘人，李軍倉惶逃命，自相踐踏，亡者千餘。自此楊鎬麾下四路大軍三路喪師，一路敗逃，折文臣武將三百一十餘員，損兵丁四萬五千八百七十餘人，馬匹，刀槍，火器，不計其數。經此一役，時局驚天逆轉！明國重創，元氣大傷，十餘年再無力陳兵列陣興師攻伐。進而任由建州鐵蹄踐踏，執刃宰割。

    詩雲:武穆伐夷終未還，遺恨千古葬青山。歲月難留人不轉，安敢信手探樓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