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破鏡重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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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前蒙遜還隻是個十歲的孩子,可是他找回到索家,索嗣見到他之後,立刻把他關了起來,揚言要賣給馬戲團,他不想再過那暗無天日的雜耍生活,而多次逃跑,並且因為逃跑被索嗣打斷了腿,之後被送到官府流放到了張掖東邊的荒河灘。在這裏,他認識了孟氏,一個身手矯健的姑娘,她總是偷偷到流放犯人幹活的地方給他送吃的。

    蒙遜流放期滿,被放了出來,就做了養馬的馬夫。他養了很多駿馬,有一些是他馴服的野馬,尹玉成成親的時候,收到的那兩匹馬就是蒙遜馴服的野馬。他長期在河邊放牧,發現了有特別神駿的野馬,很像書上所說的天馬,但是人類不容易靠近它們。蒙遜曾經在馬戲團演過多年猴戲,他從中受到啟發,偽裝成了河邊的稻草人,就這樣站了一個月,等天馬失去警惕性的時候,被他一把抓獲。沮渠蒙遜因此獲得了張掖太守的賞識,太守獻上天馬,並且任命蒙遜為司馬小吏,他不僅擺脫了囚犯的身份,還獲得了晉升的階梯。

    各路特使到達張掖之後,盛大的宴會開始。每位特使身後都有一個專門的侍女,宋繇和索嗣已然認不出現在的蒙遜,甚至他們都不記得蒙遜的名字,蒙遜卻一直用著尹玉成給他起的名字,從未換過。索嗣端起麵前的酒杯喝了一口,立刻噴吐出來,他抓住給自己倒酒的侍女:“你給我喝的這是什麽?”蒙遜立刻眼疾手快的過來,拉開那個侍女,全解索嗣:“將軍,這是我張掖特釀,你可能不太習慣。”

    索嗣大怒:“什麽特釀,這分明就是馬尿。”他這話一出,全場嘩然,卻都是在嘲笑他居然能辨認出馬尿,蒙遜冷冷的看著他,你當年把我打的半死,現在隻讓你喝馬尿,那簡直是太便宜你了。

    索嗣被這眼神激怒了,他伸手抓住蒙遜的胸口,另一手成拳就要打在蒙遜臉上。蒙遜一手扣著一隻飛鏢,從索嗣手中掙脫,就地一滾,索嗣上前一步,伸腳就要踩向蒙遜,蒙遜凝神正要暗中射進索嗣肋下,忽然有人大聲喊:“索將軍不可。”

    沮渠男成大踏步走過來,剛才蒙遜掙脫滾地時候,索嗣用力過猛已經完全撕開了蒙遜的衣服,露出了他胸口的紋身。沮渠男成走過來清楚的看到是一個栩栩如生的狼頭,這紋身蒙遜從小就有,尹玉成他們隻當是馬戲團的規矩,從未在意。沮渠男成激動的抱住蒙遜:“你叫什麽名字?你可知道你這紋身的意思?”

    原來沮渠這個姓氏乃是匈奴的一個官名,非貴族不能擔任,後來就成了沮渠男成這一支的姓氏。家族裏的男丁出生時候,都會請專人在胸口紋上一隻狼頭,以保護這男孩不受傷害。沮渠男成也拉開自己的上衣,露出自己胸口的紋身,和蒙遜的狼頭紋身一模一樣,這兩人的關係自然不言而喻。索嗣的官職比沮渠男成低了不少,他不能再動手,隻好憤憤的退回一旁。

    蒙遜更是感到意外和驚喜,他還以為自己就是個無父無母的流浪兒,沒想到自己還有這麽多親人在這世上。沮渠男成說:“你和我是堂兄弟。你的父親是我的叔叔,在你剛出生的時候,我們部落遷徙遇上了雪災,雪災過後你就不見了。叔叔一直在找你。”

    蒙遜說:“那你就是我的堂兄了,我的名字從此就叫沮渠蒙遜。”

    張掖太守笑著說:“沒想到蒙遜竟然是沮渠太守的堂弟,這一場獻馬倒引出一段佳話。”

    那給索嗣倒馬尿的侍女也沒走,她側立在門口,看著這一幕,悄悄的抹淚。宋繇不經意看到了她,立刻跳了起來,衝到她麵前,抓住她問:“阿孟,阿雪在哪裏?”

    沮渠蒙遜看見宋繇的舉動,二話不說舉起個凳子就衝宋繇扔了過來,眼看凳子就要砸到宋繇頭上,他躲閃不開,阿孟一抬胳膊把凳子給彈了開去,在場眾人恍然大悟,這女子才是個高手,剛才索嗣要是和她動手,必輸無疑。還有人想,沒想到沮渠男成的堂弟竟然這麽魯莽,敢對陛下的特使動手。他們卻不知道,為人魯莽,就是沮渠蒙遜要在世人麵前樹立的第一個印象。

    阿孟帶著宋繇來到了禿發雪的住處,一間非常普通的小草屋,原來這十年禿發雪就躲在張掖旁邊的荒灘,隱姓埋名,過著百姓的生活,怪不得宋繇找不到她。宋繇看見穿著布衣的禿發雪,眼眶立刻紅了,他想起來十年前那個總是一身華美,驕縱任性的小公主,都是因為自己才變成現在這樣。還好他們都還年輕,十年前也都不過才十六七歲,一切都來得及彌補。

    禿發雪看了他一眼:“宋公子,不必難過,我覺得現在的生活真的很好。”

    宋繇輕輕的拉住她的手:“阿雪嫁給我吧。我找了你十年,你走後,再無女子可以入我的眼。十年前是我的錯,我沒看清自己的心意,說錯了話,請你原諒我吧。”

    禿發雪設想過一千種兩人重逢的情景,和一萬種冷著臉拒絕他的方式,但是當他真實的出現在麵前,說出這樣深情的話,她發現自己根本就冷不下來臉,輸給自己的心,應該不算輸吧?禿發雪看著宋繇重重的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什麽時候成親?我們已經浪費了十年,一天都不應該再浪費了對不對?”宋繇笑了,這樣的霸道,才是他的小公主。他不是因為歉疚,不是因為責任,他是真的想和她長相廝守。

    剛剛認親的沮渠蒙遜和長成大姑娘的阿孟站在門外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十年分離,一朝諒解的戲碼,阿孟忽然說:“蒙遜,你心裏有沒有什麽人是難以忘記的?”

    沮渠蒙遜說:“有。是那個給我名字的人。”他說的悠然神往,卻沒注意到阿孟的神情暗淡了下來。

    給他名字的人自然是尹玉成,尹玉成找丟失的相公已經到了幾乎上天入地的程度,然而就是沒有馬元正的消息,十年的習慣是可怕的,尹玉成看到紅薯就會想起馬元正,吃到玉米餅會想起馬元正,看到羊群會想起馬元正,總之她覺得自己就要變成一個沒有丈夫活不下去的矯情婦人了。一直關注尹玉成的李暠當然也知道了馬元正始終的消息,他也想不明白一個大活人,怎麽就沒了?兵荒馬亂的,也不會有人有心情毀屍滅跡。

    李暠已經做好了要親自上陣去幫尹玉成找丈夫的準備,這時收到了宋繇的婚禮邀請函,這是十年來宋繇第一次主動聯絡他,看見宋繇的結婚對象是禿發雪,李暠立刻放了心,至少當年的誤會可以解開了,但是宋繇繼續強調,隻歡迎李暠一個人來,辛瑤絕對不能出現。李暠對於辛瑤做間諜的時候做過的事情,略有了解,但是他並不知道山洞的事情是辛瑤設局,他和尹玉成在山洞裏就因為吳川的事情產生了裂痕,尹玉成也不屑於去和他說辛瑤的壞話,所以李暠不太能理解宋繇對於辛瑤的敵意來自哪裏,其實宋繇也不知道內情,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不是善類。這是非常可怕和準確的直覺,所以當年郭瑀說他有學卜算的天分。

    李暠很直白的告訴辛瑤請柬的內容,沒想到一直想獲得宋繇認可的辛瑤這次一點兒也不生氣,她開心的告訴李暠:“玄盛,我懷孕了。大夫剛剛診出來,懷孕不到兩個月。”

    李暠愣了愣,仿佛這孩子不是自己的,麵上毫無喜色,頭腦卻自動做出計劃,為辛瑤安排好了用具、仆人和護衛,然後他就立刻前往姑臧去參加宋繇的婚禮了。

    辛瑤跌坐在椅子上,臉上湧現出失望的神情又很快淡去,十年了,其實她也沒有什麽奢望,這樣就很好,她把手放在自己還很平坦的小腹上,吩咐小芸:“叫漫香過來,從今天起她就在我屋裏伺候我。”這個孩子就是她最大的籌碼,她知道李暠的誌向,亂世中群雄逐鹿,他遲早會登上那王座,那時候她就是皇後,這個孩子就是太子,她這個辛家最看不起的二女兒會將辛家帶上榮華的頂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