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酒裏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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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男子,便是上午在大街之上提出要拿萬兩黃金買玲瓏的人。

    此刻令顏天真怔愣的,不僅僅是因為與這男子有過一麵之緣,更重要的原因在於

    這男子的身後,有一左一右兩名俊俏男兒服侍,二人皆生得眉清目秀,一人為他捶肩,一人為他扇風。

    不僅如此,地上還匍匐著一個,衣衫半褪,正在擺著酒盞。

    這畫麵看起來太讓人浮想聯翩。

    這是

    不折不扣的斷袖啊。

    忽聽耳畔響起幾道嬉笑聲,顏天真循聲望去,這一看,又是眼角微抽。

    左側方有一個約莫一丈長、半丈寬的水池,池水之中,兩名俊俏男子嬉笑著互相朝對方潑水,使得水花四濺,有幾滴揮灑過空中,落在顏天真的腳邊。

    顏天真聞著鼻翼間縈繞的酒香味,丹鳳美目望向那一池水

    不,這池子裏裝的不是水!

    是酒啊!

    難怪這空氣中的酒香之味如此濃鬱,站在門口都能聞得到。

    水池邊上還十分整齊地擺著一個個圓盤,繞著水池擺了一圈,盤中裝著色香味俱全的肉,肉香混合著酒香,何等奢侈。

    就光這一池子酒,都要花費不少錢財。

    而且這酒水接觸空氣的時間長了,也會變了味,因此,不能超過太久的時間就得更換一次。

    這個男子是在效仿商紂王的酒池肉林麽?!

    不同的在於,商紂王是把各種動物的肉割成一大塊一大塊掛在樹林裏,而這個男子卻是讓人擺在盤子裏,圍成了圈。

    但她如今所在的這個時代,是史書上不存在的時代,人們並不知道商紂王這樣的人物。

    這個男子隻是恰巧跟商紂王一樣奢侈罷了。

    似乎也一樣荒淫。

    但至少商紂王的性取向沒有問題。

    這一刻,顏天真仿佛明白了他抓史曜連來的用意。

    用這樣的方式將二位請來,似乎是有些失禮了,不過也實屬無奈之舉。”

    對麵那黑衣男子率先開口問候,說話期間,地上匍匐著的俊男遞給他一杯酒盞。

    他伸手接過了酒盞,吩咐了一句,“給兩位客人也上酒。”

    那俊男應了一聲是,便從地上起了身,端著托盤到顏天真與史曜連身前。

    梨花釀、桂花釀、桃花釀、梅花釀、杏花釀隨兩位挑選。”

    顏天真掃了一眼麵前的酒盞,慢條斯理道:“請我們來就隻是為了喝酒,順便觀賞一下你的奢靡生活嗎?”

    不等對麵的男子接話,史曜連也不客氣地道了一句,“說什麽用這樣的方式請我們來,實屬無奈之舉。我就問問你,你怎麽就無奈了?”

    若是不用這樣的方式,你們又怎麽會來?”黑衣男子似乎不太介意二人的態度,依舊把玩著手中的酒盞。

    為了請你們來,花了不少的代價呢,此次出動六十餘人,十六人死於白虎口中、八人死於中毒、十人死於刀劍下,五人重傷六人輕傷,由此看來,你那隻白虎可是貢獻了一半的戰鬥力呀。真是厲害。”

    黑衣男子說話間,目光在史曜連身上流轉著。

    沒能抓到它,你是不是很失望?”顏天真唇角挑起一絲笑意,忽然邁開了步子,朝著前方那黃金座椅上的男子緩緩走去。

    眼見著她走上前來,男子的眼眸警惕地眯起,卻並未開口阻止。

    看這女子的笑容似乎有些不懷好意。

    那雙丹鳳美目顧盼流轉之間,帶著若有若無的魅色,又有些許狡黠,讓人一時猜不出她心裏想的什麽。

    雖然你沒能抓到白虎,但你也不虧,因為你抓到了我啊。”顏天真衝著他粲然一笑,這明媚的笑容,使得他身後的兩名俊俏男兒都有些晃神。

    這個紅衣女子,真是美豔不可方物。

    那雙鳳眼過分妖嬈,一顰一笑皆讓人難以挪開目光。

    麵對這樣的傾國豔色,黑衣男子卻沒有半分著迷,開口的語氣慢條斯理,“我對你那白虎有著極大的興趣,你說沒有抓到白虎,抓到你也不虧?分明虧了,你並不值得我折損這麽多人。”

    我怎麽就不值得了呢?”顏天真衝他眨巴了一下眼睛,“你可知本郡主是這鸞鳳國第一美人?多少人期盼著能與我相處,都沒這個機會呢。”

    話音落下,她輕笑一聲,大著膽子伸出了手,要去撩那黑衣男子的發絲。

    她隻是想證實心中的猜測。

    下一刻

    對麵的男子毫不客氣地抬袖,揮開了她伸來的手!

    很顯然,不吃她色誘這一套。

    顏天真也迅速退了開,心中頓時明了。

    真是個斷袖啊。

    方才刻意引誘,隻是想確定,他是個斷袖還是個雙。

    如今看來這家夥並不願意接受女子的觸碰?

    麵對她都能坐懷不亂,這斷袖斷得也真夠徹底。

    好極了。

    這對她來說可是一件好事,至少目前不必擔心清白問題。

    但史曜連

    能不能保住清白可就不一定了。

    第一美人?這是誰給你評的稱號。”對麵傳來男子的一聲笑,下一刻,便見他從身後拿出了一卷畫像,在顏天真麵前抖開,“此人比你好看,他排第一,你頂多排個第二。”

    顏天真的視線投向那幅畫。

    畫上的粉衣公子長身玉立,麵容姣美,彎著一雙月牙眸,呈現十分好看的弧度,分外妖嬈。

    這畫的可不就是史曜乾嗎。

    史曜乾與史曜連,二人在相貌上雖然無甚差別,氣質上還是當屬史曜乾更勾人。

    他的目光總是澄澈的,天生攜帶著幾分單純無辜,他的眼神太會騙人,眼裏全是戲。

    有一種清純與妖嬈的結合體,如同山野中搖曳的白蓮花,令人總是會對他生出幾分憐惜。

    史曜連就不同了。

    臭美騷包,妝容感重,有那麽一丟丟騷氣,雲渺也曾說他娘氣。

    但他本人並不娘,相反,說話粗野得很,常常談吐不雅。

    這黑衣男子真正想要尋找的人分明是史曜乾,可他的屬下卻抓了史曜連,誰讓這二人是孿生兄弟,不好分辨。

    如果這人隻是衝著臉去的,那倒真的沒多大差別了。

    顏天真思索期間,黃金座椅上的黑衣男子已經站起了身,邁出了步子,在經過她身旁時沒有做半刻停留,直接朝著史曜連走去了。

    這一刻,顏天真不得不承認,她有些不厚道地想看好戲。

    想看死要臉被調戲的窘境。

    然而她的想法很快就破滅了。

    隻因那黑衣男子忽然頓住了腳步,在距離史曜連三尺之外停了下來,俊美的臉龐原本是噙著笑意的,這一刻卻有些微沉。

    你身上脂粉味兒怎麽這麽重?”

    他望著史曜連,如此問了一句。

    史曜連冷眼看他,“有脂粉氣又怎麽了?”

    我最討厭女子身上的那股脂粉香。”男子開口,說話帶著些許咬牙切齒的味道,“來人,把他給我按進酒池裏,洗幹淨身上的那股脂粉香。”

    他一聲令下,史曜連當即被兩名護衛押下,押著他去往酒池。

    史曜連雖然無力反抗,口中卻並不順從

    老子身上有脂粉香,關你什麽事!老子就覺得這氣味好聞!”

    惡俗。”黑衣男子冷嗤一聲。

    事實並不如想象的那般美好,還以為畫上的這粉衣公子會令他很滿意,見到真人之後,隻覺得事實和他期許的相差太多。

    走過顏天真身旁時,他還刻意做了停留。

    他身為男子,身上的脂粉香味竟然比你還重。”

    顏天真聞言,慢條斯理道:“天生麗質,不愛修飾。”

    眼見著史曜連被人按進了池子裏,周圍的人都朝著他身上潑水,讓他瞬間就成了一隻落湯雞,在水中掙紮著,卻無力遊上岸。

    今日他臉上並沒有妝,隻因為他要假扮成史曜乾,穿著史曜乾的衣裳,他自然不能帶妝,一帶妝就露餡了。

    可即便如此,他身上竟然也有脂粉氣,大概是他長年累月跟那些東西打交道,身上難免沾染了氣味。

    他應該是想不到吧,意氣風發如他也會有今天。

    聽手下的人說,天山白虎雖然聽從你的吩咐,你卻不是它真正的主人,而是它主人的未婚妻。”耳畔傳來低沉的男聲。

    然後你想怎樣?叫它主人拿它來換我嗎?我可告訴你,我身染重病”

    命不久矣了是麽?”男子打斷她的話,“所以,你想說你原本就是個將死之人,它的主人犯不著為了你再做犧牲,否則虧大?你以為這樣的說辭能夠讓我相信?”

    男子說著,朝她展露一抹陰測測的笑意。

    你若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就算要死了他也不會棄你不顧,咱們就來測測你這未婚夫的真心如何?我給他兩天時間,兩天之內不帶著白虎前來,我就”

    顏天真冷笑,“殺了我?”

    男子搖頭,“不,侮辱你。”

    顏天真心中問候了一遍他的祖宗十八代,麵上卻不見焦灼,依然維持著笑意,“侮辱我?你親自上?來吧。”

    麵對一個斷袖,她自然什麽話都敢說。

    來嘛,看你長得也不錯,我還不至於尋死覓活,長得醜就不行了。”

    男子聽聞此話,目光中浮現一抹嫌惡,“你想什麽呢!我說的侮辱不是巫山雲雨,是要把你扒光了掛到城門!我親自上?你想得美。”

    此話一出,顏天真麵上的笑意有些繃不住了,“艸你祖宗十八代!”

    對方的回答也讓她甚是無語,“我祖宗十八代早就在地下了,你若有本事,挨個艸,我不攔你。”

    顏天真霎時體會到什麽叫不要臉。

    正常人聽到艸你祖宗十八代,難道不應該回罵一句髒話麽?

    這家夥的腦子是怎麽長的?

    他說要給雲渺兩天的時間。

    距離她下一次服用紫月魔蘭的解藥,不能超過後天。

    她必須盡快想法子脫身才好,最好今明兩天就能脫身。

    這男子是個斷袖,若是雲渺親自前來

    不妙。

    萬一被糾纏上,恐怕會麻煩不斷,這黑衣男子絕不是省油的燈,且他的身份也絕對不簡單。

    她跟雲渺還有要緊事呢,兩天之內南弦就會醒過來,需要他提供幫助逮到南繡,沒時間陪這個死斷袖瞎折騰。

    雲渺不能來。

    事到如今,隻能指望另一人。

    一個有閑情逸致、願意幫她、並且聰明絕頂的人。

    我就在下一刻,酒池裏傳來了兩道人聲

    爺,這男子身上的脂粉氣竟然洗不掉。”

    尤其他背後紋著的這朵花,用酒水怎麽衝洗,顏色還是如此鮮豔,脂粉之氣似乎更濃鬱了。”

    顏天真聽著覺得好笑。

    史曜連這個家夥居然還在身上紋身了?

    洗不掉的脂粉氣聽著可真有趣。

    別白費勁了,你們洗不掉。”史曜連冷哼,“我一貫喜歡清新脫俗的脂粉香氣,我背後的這刺青,就是將胭脂水粉嵌入肌膚之中,你想靠著洗把它洗掉?門都沒有。”

    顏天真沒想到史曜連對胭脂水粉的熱愛程度高達這個地步。

    洗不掉?那就幹脆削下來。”空氣中響徹一道冷然的男子聲線,“把那刺青整塊削下來,不要有一星半點的殘留。”

    這話一出,史曜連頓時驚起

    我背後紋刺青,與你何幹!”

    看不順眼。”黑衣男子回得十分蠻不講理,“我看不順眼的東西,毀了便是,不管那東西屬於誰。”

    你這個混”

    史曜連怒上心來,眼見著跑不掉,索性也不客氣,想要破口大罵。

    卻被顏天真打斷

    慢著!”

    顏天真望向黑衣男子,“你想毀掉他身上的刺青,無非就是因為討厭他身上的脂粉氣,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討厭的地方,是麽?”

    黑衣男子略一思索,道:“性格也不是很喜歡,與我所想象的相差甚遠,初見畫像,還以為是溫潤翩翩佳公子,想不到”

    你傻。”顏天真白了他一眼,“你們抓錯人了都不知道,畫像上的那一位的確是個翩翩公子,可不是這個德性。”

    顏天真此話一出,黑衣男子總算正眼看她,“你什麽意思?莫非酒池裏的那個家夥,是將容貌偽裝成畫像上的人?”

    不,他的容貌沒有經過一絲偽裝。”顏天真輕挑眉頭,“這是一對孿生兄弟,兄長騷包,熱衷於胭脂水粉,脾氣暴躁,談吐不雅弟弟就完全不一樣了,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此話一出,對麵的男子自然是覺得有些意外。

    畫像上的人是弟弟,號稱白蓮公子,人如其名,白蓮花一般的清純無害,可你們抓到的人卻是他的哥哥,隻能說是你們運氣不好嘍。”

    有意思。”黑衣男子唇角輕揚,“這兄弟二人感情如何,讓那白蓮公子來換他兄長,可行否?”

    應該可行。”顏天真不鹹不淡道,“你可以試試啊。”

    你這般好心,還特意提醒我是抓錯了人,意欲何為?這讓我感覺你的目的可能不太單純。”

    不單純個毛啊,隻是不忍心看那家夥身上的刺青被挖掉而已,刺青連著皮肉,整塊挖掉,不覺得太殘忍麽?”

    看不出來你有這般好心。”

    本天仙一直這麽心地善良又善解人意的。”

    ”

    鎮安王府內。

    鳳雲渺端坐於大堂之上,俊美的臉龐上陰雲密布。

    肖夢肖潔二人,是被抬回來的。

    他並不知道,顏天真趁著他午休之際與肖夢肖潔外出挖苦菜,他在睡夢中被一陣敲門聲驚醒,敲門之人正是鳳伶俐。

    鳳伶俐在他休息的時候前來打擾,必定是有什麽要緊事。

    他意識到可能情況不妙。

    鳳伶俐道出來的消息,果然也是個壞消息。

    三人一虎出門,回來的卻隻有白虎,不見其他三個人的蹤影。

    且,白虎回府之時,行走已是顛三倒四站立,站都站不穩。

    很顯然是在外遭人暗算,靠著最後所剩不多的力氣與意誌奔跑回來,回來的那一瞬間自然就放鬆了,龐大的身軀就直接趴在了地上,昏睡不醒。

    經診斷,口中含有大量迷藥,掰開它嘴巴的那一瞬間,還有一陣血腥之氣撲麵而來,從它口中提取出了一些碎肉,皆是來自於人的身上,攜帶迷藥。

    將藥下在自己身上,引白虎前去撕咬?

    真是好算計。

    府中有下人得知顏天真等人去了野菜林,他第一時間就吩咐了眾人前去尋找,結果隻找到了昏迷的肖夢與肖潔,將她們抬了回來。

    此刻整個大堂之內的氣氛有些壓抑,眾人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出聲。

    直到鳳伶俐的身影出現,才打破了寂靜。

    義父,她們兩人說,今日出行遇到了大量黑衣人,少說數量也有半百,分為兩批,第一批人手持刀劍,第二批人是兩個小隊,手拿大網,顯然是用於捕獲大型野獸,這夥人的目標並不是義母,而是玲瓏,抓不到玲瓏,這才抓了義母。”

    鳳伶俐稍作停頓,又道:“與義母一起被抓走的人,還有那個叫什麽史曜連!玲瓏已經醒了,隻不過意識還不是很清醒,那迷藥的藥效十分持久,不好清除,想要它完全清醒,還得再等上一等。”

    鳳雲渺不語,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麽。

    義父,此事可不能怪玲瓏啊,玲瓏的性格咱們也都知道,絕不會為了自己逃走棄義母不顧,是義母知道它中了迷藥,堅持不了多久,怕它被捕這才趕它走,肖夢說當時的情況很不容樂觀,與其被一網打盡,還不如讓它先跑呢。”

    確實是天真會做的事。”鳳雲渺出了聲,語氣毫無波瀾,“這暗地裏究竟有幾股勢力在伺機而發,我身邊的人或物,總是那麽容易讓人盯上。果真是不讓我清閑。”

    義父,眼下該怎麽辦?我們不知要去何處搭救義母。”

    對方要的是玲瓏,抓了天真隻是去做人質,接下來大概會提出讓我拿玲瓏去交換,天真的性命自然不會有危險,她有利用的價值,對方至少會以禮相待。我們不能慌。”

    對,他們應該不會把義母怎麽樣的,想要玲瓏,至少得確保義母好好的但是眼下,我們需要知道她被關在什麽地方,這個訊息應該從哪裏獲取?綁匪會寫信給我們嗎?”

    綁匪自然希望我拿玲瓏去換,但是天真恐怕會從中阻攔,她一直都那麽視死如歸,她不想我為難,不知會不會幹出什麽傻事。”

    他真正擔憂的,不是綁匪對顏天真不利,而是顏天真自己對自己不利。

    如今,最能威脅到顏天真性命的,就是顏天真本人。

    她總是覺得自己命不久矣,就不想拖累任何人。

    忽的,腦海中劃過一抹想法,鳳雲渺站起了身,向大堂外走去。

    義父,你去哪兒?”

    晚晴郡主府。”

    史曜連也被捉走了,那麽作為史曜連的弟弟,史曜乾又怎會不心急?

    綁匪抓史曜連,圖的會是什麽?

    史曜乾這家夥腦子比他哥哥好用得多,或許這次可以找他合作一回。

    郡主府內。

    公子,郡主說這梨花糕味道十分好,便讓廚房送一盤來給您嚐嚐。”

    知道了,下去吧。”

    史曜乾瞥了一眼眼前精致的糕點,伸手拿了最上頭的那一塊,放到唇邊咬了一口。

    這一口下去,卻咬到了什麽東西?

    他朝著手中的糕點看了一眼,有類似紙條一樣的東西露出一角。

    他將整塊糕點掰了開,裏麵果然藏著一張紙條。

    什麽人會用這樣的方法給他送信?真是隱蔽啊。

    然後攤開紙條的那一刻,他的臉色卻沉了下來。

    白蓮公子:

    令兄在我手中,若想要他性命無憂,申時獨自前來城東桂花園。

    史曜乾將手中的紙條揉成一團。

    抓走他哥哥的人,會是誰?

    這個人行事還真是謹慎,竟然能讓手底的人混進郡主府的廚房內送信,不驚動任何人,隻讓他一人過目。

    玩的什麽把戲都不知道。

    但無論如何,這一趟必須得去。

    城東桂花園?

    城東那麽大,有幾處桂花園?

    先去最大的那一處再說罷,對方既然說了要獨自前去,就不能帶人直接闖了,否則隻怕史曜連性命受到要挾。

    想到這,史曜乾便站起了身,朝著郡主府外走去。

    踏出了府門沒幾步,餘光瞥見有人影一閃,下一刻,一道修長的身影落在麵前。

    要去哪兒?”對麵那人開口,語氣清涼。

    史曜乾有些意外地望著眼前的鳳雲渺。

    鳳雲渺會主動找上他,問他去哪兒?

    而下一刻,鳳雲渺便開口為他解惑

    天真和你的兄長,被一堆不明來路的黑衣人抓走。”

    天真也被抓了?”史曜乾訝異,“你也收到信了麽?”

    目前還沒有收到。莫非你比我先收到?”

    確實。紙條上說,讓我獨自一人前往城東桂花園。”

    就沒找你要什麽東西?”

    沒有,這一點我也覺得疑惑,信上並未說讓我帶什麽東西前去交換,隻讓我過去。”

    鳳雲渺道:“一同去。”

    也罷,既然我們身邊都有人落在這神秘人手中,過去的恩怨就先既往不咎,先聯手對付共同的敵人再說。”

    本宮也是這個意思。”

    可是信上隻說了讓我獨自前去,你該如何隱藏?”

    不隱藏,我有一計,到時候見機行事。”

    顏天真,你說這家夥是個什麽來頭?”

    家財豐厚,一身貴氣,頗有貴族風範,但他應該不是這鸞鳳國內的人,鸞鳳國內的風水養不出這樣的人物。”

    我知道了,這片國土上的風水隻能養出小白臉,十個男人裏麵九個廢。”

    話不必說得如此難聽,你為何不說十個女人裏麵九個強?”

    酒池邊上的兩人在閑談著,史曜連的目光時不時望向那黃金椅子上的黑衣男子,似乎想在對方身上瞪穿一個洞。

    敢下令挖他身上的刺青,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死斷袖該不會是想打死要錢的主意吧。”史曜連咬牙切齒。

    這還用問嗎?很顯然是啊。你弟真的比你搶手很多,你想過原因嗎?你是不是該好好反思反思,你不如他的地方太多了。”

    要你管。”

    二人依舊爭執。

    忽有一人推門而入,小跑到了那黑衣男子麵前,“爺,人來了。”

    這一聲來了,讓顏天真與史曜連對望一眼。

    史曜乾來了?

    來了?”黃金椅上的黑衣男子輕挑眉頭,“那就請進來。”

    前來通報的人麵上有些古怪,“爺,您應該是隻請了一個人,對吧?”

    廢話。”黑衣男子冷聲道了一句,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來了幾個人?”

    兩個。不知道該請哪一個進來啊。”

    請畫像上的那一個,這還需要問嗎?另一人又是誰?問清楚身份沒有?”

    爺,就是您畫像上的那一位,來了兩個!一模一樣啊,這讓屬下如何分辨?這史家兄弟究竟是有幾個人啊,全長得一模一樣”

    聽著這話,顏天真與史曜連都有些怔愣。

    兩個史曜乾?

    這是怎麽回事?”黑衣男子轉頭望向史曜連,“你到底幾個兄弟?不是雙生子嗎?怎麽還有一個?”

    誰說隻有兩個了?三個,就是三個。”史曜連起初也疑惑,此刻隻覺得大概是史曜乾想出的計策,自然不會拆穿,隻道,“反正我們三個長得都一模一樣,性格卻都不太一樣,你要是真那麽多問題,把他們倆叫進來問問不就知道了?”

    黑衣男子轉過頭,朝著前來通報的人道:“去,把他們全都喊進來。”

    那人退了出去,不多時,便領著兩人進來了。

    一淺粉,一海藍,一模一樣的容貌。

    顏天真望著那道海藍色的身影,幾乎是一瞬間就認出了這是鳳雲渺。

    這身衣服,正是雲渺白日裏穿的那一身。

    他穿著這樣一身衣服進來,就是為了讓她能認得出來嗎?

    信上應該是說明了隻能讓史曜乾一人來,雲渺也想來,便想出了這麽一個計策。

    偽裝三胞胎?這麽一來都不需要刻意躲藏。

    正常人必定分不出這兄弟三人誰是誰,這黑衣男子的屬下們大概也都懵逼了,隻能全放進來。

    雲渺和白蓮乾,也有合作的時候啊。

    再說那黃金座椅上的男子,盯著對麵的二人看了好一會兒,又拿著手中的畫像比對。

    身著淺粉色錦衣的那一位,觀其氣質,儒雅無害,仿佛一張純淨的白紙,眼神清澈,不含一絲雜質。

    身著海藍色錦衣的那一位,眼神較為清冽,周身縈繞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那眸光仿佛一池寒潭,神秘又深邃。

    眼前的這兩位,比起在酒池裏的那一位都更具備吸引力。

    黑衣男子頓時起了濃烈的興致,“畫像上的這位叫史曜乾,我隻說了讓他前來,為何你們二人一同來了?”

    因為我的名字,與二哥有些相似,史曜謙。”藍衣公子開口,語氣不疾不徐,“我們不清楚,你想找的究竟是乾還是謙,為了避免麻煩,幹脆一同前來,問你究竟要找誰,需要做些什麽?才能放了我們的大哥。”

    顏天真此刻很是想笑。

    雲渺鬼扯的本事還是挺不錯的。

    黑衣男子端詳著二人片刻,忽然笑出了聲,“既然兩個都來了,那就幹脆兩個一起留下,誰也不用離開了,至於你們的大哥他身上的脂粉氣息實在是讓人厭惡,留著也是無用,可以放他走。”

    多謝閣下高抬貴手。”史曜乾開口,聲線輕慢悠柔,“你可以提條件了,要我們二人留下來是要做什麽?”

    很快你們就會知道了。”

    黑衣男子說到這兒,唇角挑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這一抹笑意,有些陰邪。

    來人,給兩位客人上酒。”

    他的話音落下,黃金座椅後便站起來一人,手端托盤,托盤上放著兩杯酒盞。

    那人衣衫半褪,正是之前匍匐在他腳下的調酒人。

    他端著那托盤走到對麵的二人身前,“兩位公子,請。”

    將這兩杯酒喝下,就放了你們的大哥。絕不出爾反爾。”

    顏天真幾乎能猜到那兩杯酒是什麽玩意兒。

    這個死斷袖。

    還想兩個一起收啊。

    鳳雲渺與史曜乾對視一眼,在對方的目光中看到了不可思議。

    在他們來之前,已經設想了好幾種事情發展。

    還以為這神秘人是有所求,或許是圖某一樣物品,又或許是想讓他們為他辦什麽事。

    但他們還真沒有設想到

    此男子竟然是個斷袖。

    眼前的這兩杯酒不用猜都知道裏麵下什麽藥了。

    二人轉回了頭,極有默契地齊齊伸手,端起了酒盞。

    卻並不急著喝。

    鳳雲渺抬眸望著對麵那人,“我似乎在哪見過你。”

    第一眼見到這個男子,便覺得有些許熟悉,但仔細去想,腦海中卻又搜不到關於這個人的訊息。

    或許是時隔多年,腦子裏的印象淡化了。

    但他一定是見過此人的。

    見過我?”對麵那人挑了挑眉,“興許是緣分呢,那就更該喝下這杯酒了,為了這樣的緣分,也該幹一杯,你說是不是?”

    話音落下,他也端起了擱在桌子上的酒杯,衝著對麵的兩人遙敬一杯。

    顏天真此刻心中是有些緊張的。

    這座閣樓之外都是黑衣男子的人,史曜乾和雲渺已經深入虎穴,這時候若是想要抗拒,隻怕是有些不容易。

    就算他們在這桂園外有援兵,他們身處閣樓內,也很難全身而退。

    眼下最好的辦法,似乎就是讓對麵的黑衣男子放鬆警惕。

    喝下這兩杯酒,就不會被為難。

    但是這清白就很難保證了。

    二哥,你說這酒裏要是有毒可怎麽辦?”鳳雲渺望著手中的酒杯,眉眼間浮現些許思索,“要是咱們兩個都毒死了,兩條命換大哥一條命,值不值得?”

    怎麽會有毒呢?你可真是多慮了。”黃金座椅上的男子笑出了聲,“還以為你們是聰明人,早就已經曉得我的意圖了,此刻竟然擔憂酒裏有毒?就算有毒又怎樣?在我的地盤上,你們誰也跑不掉的。”

    我先喝。”鳳雲渺朝著史曜乾道,“我若是喝下去無事,你再喝。”

    言罷,將那酒杯端到了唇邊。

    他的衣袖較為寬大,此刻衣袖滑落到了手指處,足以遮擋他的一些小動作。

    他方才故意拖延著時間跟對麵的黑衣男子講話,在這期間,袖子裏的手在找尋著迷藥,塗抹了一些在指尖。

    幸好他有出門在外攜帶防身藥物的習慣。

    他將迷藥抹在了酒杯邊緣,此刻,隨著酒水一同飲入口中。

    若是隻有他一人中招,史曜乾留著力氣,還能頂些作用。

    若是兩個人都中招了,那才是不妙呢。

    眼見著鳳雲渺喝下了酒,顏天真心中咯噔一聲。

    酒水入口,鳳雲渺還做了吞咽動作。

    黃金座椅上的黑衣男子見此,低笑一聲,“果然識趣。”

    史曜乾依舊端著酒杯,望著鳳雲渺的神色,想看他接下來有什麽異常。

    果然

    他似乎有些站不住腳,身子一軟,癱倒在了地上。

    史曜乾當即望向黑衣男子,“你不是說沒毒嗎?他這是怎麽了?!”

    真的沒毒,無須擔心。”黑衣男子說話間,已經起了身,邁著輕緩的步子走到了鳳雲渺身前,俯下了身,似乎要去攙扶。

    然而,還不等他的手觸碰到鳳雲渺的衣袖,鳳雲渺驀然抬頭

    噗!”

    口中的酒水盡數噴出,噴了對方一臉。

    題外話

    酒裏的藥是什麽,你們肯定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