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仁第一陣的對手是一名低調的學生，叫做方白。他本名方園，後來認識了劍白前輩，一發不可收拾，懇求父母數月，終於改名方白。為人處事更是學了個有模有樣，幾乎從來不主動跟人說話，也不主動與人動手。學了許多年，劍是越來越快，氣質也越來越像。

    也是因此，王承仁不禁回想起那個他碰見趙琴韻的夜晚。而那夜，他本是要去試劍的。

    兩人有默默的對峙著，四位裁判終於麵露欣喜，這才是他們想看到的結果。突然方白先動，一劍斜撩上王承仁小腹，劍到半途，又一下定在空中，不再動分毫。因為王承仁的劍已頂上了方白的喉嚨。

    幾乎眨眼的時間便分出了勝負，場上沒有歡呼和慶祝，隻有恐懼在蔓延著。所有的學生都在問自己一個問題，我能做到嗎？無論是王承仁後發先至點上喉管又把握分寸，或是方白疾速出劍卻瞬間停手認輸。兩人的表現已經折服了所有人。

    王承善臉上卻沒有欣喜，隻有各種複雜的表情。這一劍讓他想起了兩人一同分析各種死人傷口的日子，想起兩人曾經一同刺木樁的日子，想起了那幾十柄斷了的木劍，更想起那天弟弟的話語：“我喜歡他的劍法。”

    原來他們自學的劍法並非一無是處，隻是一直碰到的是比他們強太多的人，無法對這些招式給予一個公正的評價罷了。

    台上，王承仁和方白早已分開，方白一拱手，道：“好功夫，你定然是第一名。”王承仁驟得誇獎，摸著頭不知道該怎麽說，想了半天，回了一句：“那你一定是第二名。”

    另一場也已開始。乃是兩名十歲孩童的比鬥，這場顯然比剛才一招分勝負要精彩多了。兩個孩子一招一式有板有眼，一看就是有大家風範。王承善聽旁人議論才知道，原來這兩名孩童也不是普通之輩，父母雖然算不上村中頂尖人物，可是也是很厲害的。那位穿白衣的孩子，名叫卿恩，當日阮侍宗說道，穀中除了原本就能通過試練出穀的那些人中，尚有三人是通過自己努力，修煉至能出去的地步。卿恩的父親卿常言便是其中一位，後來出穀後遊曆兩年，終究覺得還是村裏好，於是回穀娶妻生子，再也不提出去的事了。

    另一名穿黑衣的孩子，叫做元晴，好學善問，為人熱情活潑。父親元北風，也是在穀內修武二十載，即將成為下一個出村之人。隨著兒子長大，也將一身好武藝盡數傳授。

    這兩人的比鬥顯得極有章法，然而畢竟年紀太小，時間有限，招式都純熟了，其間的變化還是差了很多，力量也不夠，常常錯失毫厘。終於鬥了半刻鍾，元晴力有不逮，一劍刺歪，給了卿恩機會，一劍砸出，把元晴砸退兩步，劍也掉在地上。

    啟晨看兩人鬥罷，鼓掌歎道：“加以時日，兩人定然比他們的父親強上許多。”剛才被第三組激起的怒氣顯然消失了。

    休息一會，第二陣開始，王承仁對元晴，方白對卿恩。

    兩場同時開打，眾人目不暇接。這是王承仁終於沒有一招製敵，而是用些奇怪的招式砸來掃去，效果並不好，反而被元晴沉穩的招式打的頗為狼狽，隻得不停躲來躲去，加上元晴早被兩兄弟震撼過，心中忐忑，不敢加緊狠逼。那邊方白所依仗的快，卻被卿恩給纏的越來越慢，雖然這些孩子甚少有內力，但是招式使出，自然會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正如方白，正覺得這劍越來越沉。

    再鬥一會，方白心中一狠心，終於使出全力，卿恩終究是剛才消耗頗大，一下未擋住，被方白刺在胸口，就此認輸。那方白心中喘口氣，歎道：“僥幸第一場輸那麽快。”

    另一邊元晴見這邊已經結束，有些焦急，放開手腳去進攻，正要一劍泰山壓頂劈下，隻見剛才逃跑的王承仁回首隨意斜斜一刺，正刺中自己左肋。隨著眾人中響起“唉”的一聲遺憾歎氣，元晴收起長劍，道：“我輸了。”

    啟晨看看天色，尚早，便讓四人多休息片刻。王承善看看喘著粗氣走到身旁的弟弟，小聲問道：“你不會要把我們的那些招數都試試吧。”

    王承仁朝地上一坐，等哥哥也坐下，稍稍勻了口氣，道：“這麽好的機會，為什麽不試，反正不會墊底了，順便看看我們以前練了那麽幾年，到底有沒有效果。”又對哥哥笑道：“若是不拿出來用，總是不甘心。”

    王承善何嚐不知道弟弟心意，沉吟一番，道：“如今看來大多數確實沒用，或許我們應該篩選一番再試試。”

    王承仁點點頭，接道：“我有個想法，不知道對不對。”看著哥哥投來的眼神，道：“我製敵的兩招，是從兩具屍體上推演來的，那兩具屍體上，都隻有一處致命傷。”

    “你是說？”王承善看弟弟點著頭，恍然大悟，道：“那我們就把那些一招致命的招數留下。”

    王承仁看看計時的沙漏，向哥哥道：“今日已經來不及了，幸好明日才是爭前三。這場我再試試，爭取贏下，但是若勝不了，隻有靠你了。”說罷起身，拍拍屁股走向場中。

    第三陣開始，王承仁對卿恩，方白對元晴。

    王承仁果然又用出讓人看不懂的路數，可是卿恩早分析過元晴的敗因，決定改變策略，一開始就猛攻起來。可憐王承仁還想試招，兩劍都還未出完，便被卿恩的劍給帶飛了，直接輸了這場。

    另一邊方白和元晴也是很快結束，元晴已輸了兩場，心態將近崩潰，見到普普通通的方白，也是想趕緊解決戰鬥。奈何越是急躁越是失誤，一連數招動作變形，被方白的快劍刺中肩膀，棄劍認輸。

    如此以來，元晴一人三場皆負，其餘三人均是兩勝一負。因為從前多次出現這種情況，所以學生們都不在意，隻是不停思索著四人的亮點，誰勝誰負，自有裁判定奪。

    掌聲響起，隻見啟晨站起身來，示意大家安靜，道：“這才是考核的目的，讓我們看看大家都到了什麽程度。四人的表現我們都很滿意，以後你們所有人就要像他們學習，努力打出自己的水平。”頓了頓，繼續道：“元晴雖然心態不好，但是功夫不差，因此本組沒有負者。”大家並未說什麽，都點點頭，四人的表現確實當得起如此。又聽啟晨道：“另外三人都表現不錯，三人全部勝出。”

    場上一陣唏噓，有羨慕，有不屑，有興奮，一個小組三人晉級，似乎至今尚未有過。王承仁正同哥哥說著自己出局後的打算，聽啟晨一說，以為聽錯了，拉著旁人又問了一遍。兩兄弟一下高興的合不攏嘴，想不到居然能晉級了，若是讓趙琴韻三人知道，定要慶祝一番。

    隨後第六組和第七組相繼比完，都中規中矩，偶有出彩，再沒有丟人的事情發生。第六組晉級的是一名叫元雨的孩子，是元晴的哥哥，第七組晉級的是一個胖子，叫李橋。

    此時天色已晚，日頭強自爭紮不想落山，村裏炊煙升起，有人家開始做晚飯了。自此七組比完，要去爭奪前三的有九人，爭奪後三的有七人。這十六人之外的，有人慶幸，有人遺憾。四位裁判也沒有特別表示，畢竟他們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這些，真的是小兒科。

    鑼響，結束，隻剩下啟晨的聲音回蕩在眾人耳邊。

    “明日辰時，決出前三和後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