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想必是王夫人，”文詩源對白小英笑道，有指著趙琴韻，“這位一定是五小姐了。”

    此時的文詩源，一改店小二那勢利樣子，變成彬彬有禮的佳君子。趙琴韻兀自不服：“我才是王夫人，這位是五小姐。”一指白小英，說得其他幾人不禁莞爾。

    文詩源似沒料到五小姐如此可愛，摸摸鼻子道：“我當了店小二幾年，別的沒學會，看人的本領是不會差的。小姐別戲弄文某了。”

    顧言君取出牛皮卷，對文詩源道：“文舵主，院主有任務交與你。”又對其他四人道：“也該說說你們來這裏的目的了。”

    於是六人在屋中坐下，那掌櫃也悄悄走出去，把外麵關嚴了。

    “前些日子，韶州傳回消息，泰家尚有人幸存，出現於城內，而後消失的無影無蹤。隨後江湖傳出消息，韶州葉家即將舉辦新任家主上任大典，廣邀江湖同道前來慶賀。無論葉家，還是泰家，都與富貴院有千絲萬縷的聯係，故院主派出我等三名管事，十二名精英，還有兩位老爺、兩位小姐前來，就是伺機行事，無論用各種手段，都要確保我院的利益。”顧言君言簡意賅的把情況向大家說完。其中不少文詩源早已知曉，這顧言君把自己的力量都告訴他，顯然也是表示誠意，願意接受他管轄的意思。

    一番話把四名少男少女聽的熱血澎湃，這可是一件大事。他們四個也終於知道為什麽會被派來這裏，因為這裏有葉家，因為這裏有虞眉娘。

    文詩源沉吟一會，緩緩道：“這些日子我們也在加緊探查，不僅泰家那人沒了消息，葉家似乎也防備著什麽，隻聽說準備儀式之事，未能打探到其他事情。如果真有什麽大事發生，我分舵如今上上下下四十多號人，力量也不夠。不過我韶州四通之地，番州潮州、衡州永州之舵主都已發來告函，隨時會來支援我們。”

    顧言君聽罷，點點頭：“院主早已料到此事，將一切事宜定下，如今距離大典開始還有一月有餘，時間足夠。這一個月間，文舵主你們是地頭蛇，先將葉家上下打點通暢，如有可能，買通城守官府，盡量打探消息。我們這外來人物，也由舵主你來指揮，你定下窩子，我們去打草驚蛇。”

    見文詩源點點頭，他又對王承善道：“十三老爺，您和夫人有層身份，就是這間酒樓掌櫃的外甥和外甥媳婦。大典之中有道環節，就是各家長輩派出自己的晚輩上前敬送賀禮，你們的任務便是在年輕人中打出一番名聲，何掌櫃才好順理成章的安排你們參與大典，送上禮品，也隻有這時才好名正言順的接近虞眉娘，其他一切自不用我再說。”王承善和妻子對視一眼，點點頭。

    “為何不派人暗中接觸四娘呢？”趙琴韻納悶道。

    顧言君看看文詩源，苦笑一番道：“吉祥村之事過去這麽久，虞眉娘卻連態度都沒表露過，其中內情如何就不是外人能知道的了。院主害怕我們貿然行事，隻會陷她於危局。而且葉家除了虞眉娘，還有兩名好手，雖不如她，也差不了多少。”眾生才恍然大悟。

    王承仁這時興致勃勃的看著顧言君，想知道自己改做什麽，沒想到下一句話就讓他失望了：“五小姐，這段時間就麻煩你和十四老爺留在暗處，先在熟悉環境，觀察時局，若有什麽建議，不妨提出，或者讓十四老爺去辦，也算磨練。”顯然是把趙琴韻當作軍師，王承仁當個跑腿的了。

    “我功夫差，能不能給點有意思的活？”王承仁剛說完就後悔了，他想起這裏屬於富貴院，一般這種安排還輪不到他們插話。

    “這也是院主的安排，他言道，兩軍對壘，希望能出其不意。”顧言君目光灼灼的看著趙琴韻。他聽說過五小姐是霍勝北的弟子，隻是看她並沒什麽心機，還是有些懷疑。

    趙琴韻微微一愣，衝顧言君鄭重點點頭，接著一把摟上王承仁脖子，不懷好意道：“承仁弟弟，聽說你不願意？要不要我們聊聊？”換來眾人開懷大笑。

    一夜無話，第二天清晨，四人昂首挺胸站在車水馬龍的大街邊上，身後正是昨日他們居住的酒樓“慶儀樓”，覺得新的生活原來也如此美妙。直到掌櫃“啪啪啪”拍在幾人腦門上：“還不快來幹活，扣工錢了啊。”

    人生一切都不輕鬆，特別是在生死存亡方麵，掙錢吃飯當然是其中之一，王承仁就有了深深的感觸，他當了半日的雜役，腳都已經麻了。

    既然大戲開演，自然一切得按劇本來。王承善和白小英作為遠來探親的晚輩，先到慶儀樓熟悉下環境。王承仁和趙琴韻作為他們帶來的小廝丫鬟，也得做做雜活，從最底層做起。其他人物自然更為入戲，那何掌櫃平日裏連文舵主都沒少呼喝，怎麽會對這四人寬容，一天下來，幾乎把四個年輕人折磨的不成樣子，從下廚到洗碗刷盤，做了個遍。

    幸好他們也不是什麽紈絝子弟，深知這也是一種磨練，不叫苦，不叫累，反而樂在其中。

    顧言君所領的其他人陸陸續續前來匯合，接了任務就離開，一點都不停留，但是王承善知道，說不定大街上隨意碰見的路人，有可能就是手藝高超的殺手。

    “斟茶上酒有什麽講究？”這是何掌櫃的考核，如果這次考核不通過，那麽四人還得加勁幹幾天，直到把如今身份所需要做的一切做熟練為止。但那時可能一切都晚了。

    “茶倒七分滿，酒倒八分滿，若是熟客，隻管上十分。”王承仁或許有天賦，五天下來，做為下人，哪些怎麽做已經爛熟於心。

    “端盤如何端？”

    “雙手捧著，手心朝上，不能扣住盤沿，不能把手放進菜中。第一道菜放於主人和主賓之間，後退一步輕報菜名，上菜順序一般先冷後熱，先淡後濃，先貴後賤，先幹後湯。”王承仁還記得第一次上菜時手扣進了湯裏，被何掌櫃當著眾人劈頭蓋臉一頓打。

    “萬福魚什麽價格？”這回是問王承善了。

    “生客四十文，熟客三十五文，貴客三十文，豪客五十文，其他人看情況。”王承善也不虛這個。

    “四樓桌布所繡圖案有何講究？”這次是問白小英。葉家是刺繡大家，白小英便惡補了幾日的刺繡，幸好這何掌櫃也是奇人，走南闖北數十年，無所不通無所不曉。

    “四樓共六桌，每桌桌布皆購自葉家布莊，屬於湘繡中的剪絨繡，以針代筆，以線暈色。價格適中，卻顯大氣高貴，在葉家也僅有寥寥數人精通。”畢竟刺繡博大精深，不同於其他三人，白小英五天來廢寢忘食，也隻能明白個大概。這樣已經讓何掌櫃點頭稱讚了。

    “城守大夫人趙氏有何獨特喜好？葉家孫女葉晚晴有何喜好？”五日說長不長，就是慶儀樓這等韶州城內數一數二的酒樓，也就來過城守和葉氏兩家大客戶。對付敵人當然要了解敵人喜好習性，這個任務便交給趙琴韻，她作為丫鬟，從夫人們身上著手自然是最簡單的。

    “趙氏有狐臭，喜好脂粉香水，更想求得神醫醫治，可惜這等病症又不堪說與人聽，一直憂愁不已。葉晚晴似乎有些難言之隱，心事較重，隻是她不愛說話，不喜表露，暫時得不到什麽情報。”趙琴韻有些懊惱，這可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自己做些事，可不願搞砸了。

    何掌櫃又問了幾個問題，然後看看坐在一旁靜靜聽著的文詩源和顧言君，兩人點點頭。顧言君對趙琴韻道：“葉晚晴夫君乃是入贅之人，可惜當時未曾探明，她那夫君實是身有隱疾，不能人道，因此結婚數年，或許葉晚晴還是處子。不過有消息說她與家中賬簿先生有暗情，未能查證，誰知道呢。”

    一番話說的趙琴韻和白小英俏臉通紅，都沒想到是這種問題。

    文詩源佩服道：“顧兄好手段，這等事我們是用了數月才查到，沒想到你區區幾日便弄清楚了。果然手下能人眾多啊。”

    顧言君謙虛一番，心中不無得意，他的手下可是曆年完成任務效率最高的幾組之一了，雖然龍騰鳳舞、風聲鶴唳、鷹視狼顧名聲響亮，可是他自認不弱於這三組人馬。

    “好了，”顧言君站起，看看四個年輕人，“時不我待，明日起，便開始第二階段，該你們去拋頭露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