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金陵(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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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識君本是秦淮河中的花魁,琴棋書畫冠絕江南。讓白賓為其神魂顛倒,據說在她身上砸的銀子比她本人都要重。最終也順理成章的娶回了家門。

    這樣的兩個人誰能看住誰?他們每日想的便是今日哪裏有好吃的,明日哪裏有好戲去看。短短三年時間,兩個人將白家家業敗了大半,唯一的貢獻便是生下了白小英。

    白方瓊溺愛兒子,也沒辦法教導,隻能一麵努力行醫掙錢供他們揮霍,一麵把希望都傾注在孫女身上,盡心教導白小英一切。

    然而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白賓和劉識君終於玩出火了,他們入了一個局,欠下了數百萬的債務。瞞著白方瓊,白賓賣了白家醫術,賣了白家老宅,甚至賣了劉識君。

    不可避免的,火藥桶點燃。白小英還記得那個讓人發抖的日子,爺爺白方瓊怒不可遏的站在門口,阻攔著外人前來收房子,父親畏畏縮縮的蹲在角落,不知道念叨著什麽,母親則依偎在別人懷中,衝著爺爺冷笑著。

    最終爺爺氣得吐血,被抬走扔在巷尾。父親發起瘋來,拿了把菜刀胡亂砍人,被打在地上,就此斷氣。而母親,則喪生在父親刀下,死不瞑目。後來白方瓊在氣憤交加中死去,白小英賣身葬爺爺,遇見了王道雄。

    金陵白家就此消失。

    眾人聽罷,都無言搖頭,想不到白小英經曆了如此血腥的時光,從大家豪族的掌上明珠,變成了路邊賣身的孤兒,如果放在他們身上,不免要讓人發瘋。

    王承善大概知道這些,可是此情此景,讓他感觸更深了一刻,也更能體會妻子的心情了。

    “是什麽人如此欺負你,我們去報仇。”趙琴韻咬牙切齒道。

    “我不知道,那時我還小,什麽都不知道。”白小英搖搖頭,她說出這些,心裏舒服多了。或許這次來金陵真的來對了,她心中數十年的石頭,終於落地。

    “過去就過去了吧,你看你現在,有丈夫,有弟弟,還有朋友。現在也很幸福。”風三娘安慰道,她也是從小苦到大的,今日聽過這些,再看白小英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走吧。”白小英揉揉眼睛,當先走了出去。一直出了烏衣巷,回到這喧囂的花花人間,幾人心中才沒那麽沉重。

    “嫂子,下午我們去哪裏?”這時天已晌午,王承仁問道。

    白小英終於由露出了笑容,那股自信也回來了,四下看看,道:“我們先轉轉,過會去吃那剩下的粉絲湯。既然要打聽消息,最合適的莫過於戲院,不遠處有家金陵戲院,下午我們過去坐坐。等到晚上,我們還要回來。”

    “為何要回來?”王承善問道。

    “當然要回來,這裏有你們的最愛。”白小英說罷,風三娘捂著嘴笑了。

    “什麽最愛?”王承仁又問道。

    白小英給他翻了個白眼,便往那問情齋去了。

    五人吃過鴨血粉絲湯,又買了些糕點,便由白小英領著,往南麵城牆處走去。

    金陵戲院並沒有多遠,大約逛了半個時辰便到。這時大家都剛吃完午飯,在這裏聽聽戲,喝喝茶,打打瞌睡,正是熱鬧的時候。

    戲院其實很大,隻不過擺滿了桌子凳子,坐了許多人,顯得擁擠了。五個人等了一會才等到一個空桌,點了些糕點,端上了茶水,便開始體驗這悠閑的生活。

    “兩位先生,請了。”五人自然不是來聽戲的,他們牢牢記著今天的目的,查探茅山的信息。剛巧鄰桌坐了兩名中年儒士,王承善便開口問候道。

    兩人各自看看,納悶的拱了拱手,算是回禮,等著王承善後麵的話。

    “我們五人初來寶地,聽聞金陵玩耍之地甚多,不知二位可否推薦一二。”

    二人一聽,送了口氣,其中一名蓄了山羊胡子的笑著摸了摸下巴,頗為自豪道:“這金陵乃是寶地,若想遊玩,秦淮河的夜,玄武湖的心,紫金山的花,無一不是人間絕美。就看幾位能呆多少時日而已。”

    “這些隻怕也看不了多久吧,兩三天也就走完了。”王承仁有些不相信。

    “這隻是最出名的,這江南可是處處風光,不遠的揚州,鎮江,更遠的蘇州杭州,就怕你呆得時間太少。”另一名儒生趕忙說道。

    “哦對了,聽聞這茅山也在附近?”王承善忽然問道。

    兩名儒生愣了一下,神態有些不自然,並沒有立即回答,想了一會,山羊胡子猶豫說道:“隻怕幾位是去不得了。”

    王承善和王承仁心中一緊,連忙問道:“為何?”

    山羊胡子看看同伴,另一人幽幽說道:“那裏經曆了慘絕人寰的劫殺,早已不是道教聖地,隻怕如今成了地獄般模樣了。”

    王承善不露聲色,為兩人添滿茶水,低聲道:“願聞其詳。”

    那兩名儒生互相看看,欲言又止,山羊胡子道:“都是武林中那些武人的事情,我們並不是很了解,隻知道有什麽人想收服茅山上的道士,卻沒有成功,為了泄憤,便聯絡了一些勢力,將那些道士全部殺掉了。”

    另一人搖搖頭,歎息道:“那一戰的慘烈簡直是亙古未見,三百餘山中道士,加上兩百名來犯敵人,鮮血流滿了上山的道路,在山下匯入河流,當地百姓言及,那幾日飲水都有一股血腥味。”

    山羊胡子接道:“是啊,後來聽說有一名樓觀派的老道來了,山下哭了一天一夜,又花了十來天時間,把屍體一具具整理好,做了法事,算是安撫了那些靈魂。”

    五人聽得心裏直沉,他們想起吉祥村,想起韶州。這茅山上的事,隻怕也想去不遠吧。

    “請問二位,那些屍體後來如何處理的?”

    可是山羊胡子的回答讓他們失望了:“本來樓觀的人想將那些屍首多留幾日,查詢敵人線索,可是終究味道太大,滋生疫病,前幾日又做了場法事,一把火全燒了。”

    (本章完)